她與師離淵說起分析出來的那些事情,說到夜老夫人在秀山縣時相中過一個書生,也說起過去那些年夜家大房和二房遭受到的不同待遇,以及夜老將軍對兩個兒子的態度。


    說得不仔細,但也簡明扼要,師離淵聽懂了。


    聽懂之後隻感歎自己真是太久不過問凡間事,沒想到凡人的生活竟如此大膽,堂堂一品將軍府的老夫人,居然瞞天過海幹了這麽大一票買賣。


    夜溫言問他:“你幫我分析分析,我祖父是不是早就知道這個事兒?所以他對我二叔一家的態度一直就不好,也不好好教他習武,更不給他安排蔭官。雖然後來也頂了個夜二將軍的頭銜,但我覺得那種官職還不如不給,給了就跟羞辱沒什麽兩樣。”


    師離淵分析了一會兒,感覺自己分析不明白:“凡人家長裏短,本尊實在是看不透,也理不清,隻覺你說的這些都有道理。至於證據什麽的,實在不行搜靈算了。”


    “搜靈就把人搜成傻子了。”她不喜歡這個手段,“她要是傻了,那我就是殺了她也不覺得痛快。所以這件事情還得通過正常途徑去調查取證,死也得讓她們死得個明明白白,心服口服。”說完又摸摸鼻子,“沒良心的人,是不可能心服口服的,那就得讓她們死得足夠恐懼,足夠絕望,也足夠痛。如此才能把這些罪孽像烙印一樣烙到她們的靈魂裏,今生過去還有來世,來世過去還有生生世世。要讓她們每一世都帶著這種痛苦去過日子,直到罪孽贖清,直到那些死在她們手裏的人,能夠原諒她們。”


    她說這些話時,師離淵就感覺背上的小姑娘在發抖。他側頭問她:“是不是冷?”


    她搖頭,“不是冷,就是心裏頭有一股子壓不住的恨意。是我的恨,也是夜四小姐的恨。因為她失去了最親的人,失去了自己的命,我也失去了最親的人,也失去了自己的命。我這幾日一直在想,就算當局研製出射靈槍,可他們想要闖入夜家大宅也不是易事。夜家老宅層層防禦,皆是陣法和禁製,是我們曆代家主親手布下的,即使他們有射靈槍在手,也不可能突破這些防禦直接闖入到我家大廳裏來。”


    “你的意思是……有細作?”


    “嗯。”她點頭,“我從前不願做這種猜想,因為我覺得夜家上上下下都應該是團結一心的,都應該是向著我們自己家人的。可事實是如果沒有人裏應外合,那些手握射靈槍的人根本連大門都入不了。說到底,我們還是死在自己人手裏,而這個自己人,我到現在也想不出來他是誰。”夜溫言咬咬牙,“或者說,就算知道他是誰了,我也永遠報不了自己的仇。”


    夜四小姐尚且有她替其完成遺願,可是她自己卻再也沒有辦法去插手前世種種。


    “都過去了。”他安慰她,“都已經過去了,既然沒有辦法回去,那就隻能朝前看,人終究是要朝前看的。就像我有時也會想,如果當初天地靈氣消失之前,我能有所察覺,興許也能找出一些線索和原因。可終究是錯過了,沒有機會再重來一次。”


    他將背上的小姑娘又往上掂了掂,小姑娘卻已經有氣無力地趴在他肩上,呢喃著說:“子時到了,太難受了。一下子抽幹靈力的感覺你一定沒有嚐試過,真的是太難受了。”


    他陣陣心疼,卻也沒有法子替她承受。能以花催靈,是夜溫言不同於其它修靈者的本事,是能讓她在天地靈氣完全沒有的情況下,同樣能使用靈力的、上天的恩賜。


    可恩賜的同時,也以每月十五靈力盡失做為了交換。


    天道果然從來都不肯吃虧,一點虧都不吃。


    “睡一會兒吧!”他身上紅光隱隱泛起,夜溫言就覺得一陣溫暖包裹了全身,因失去靈力引起的身體上的不適,一下子就好了許多。


    不覺得難受,她就不太能睡得著,就纏著師離淵說話,說來說去就還是那些事情,越說心情越不好,越說越覺得前世的夜家,誰都像賊。


    師離淵就勸她:“咱們說點兒開心的事情吧!”


    她想了想,“哪有開心的事啊?夜家一團糟,皇家一團糟,想想就鬧心。”


    他便起了個話題:“有沒有想過養一隻靈寵?”


    小姑娘瞬間就來了精神:“靈寵?怎麽養?你有養靈寵嗎?”


    他說:“現在沒有養了,但是曾經養過,是一隻水麒麟。那麒麟整日飲我洞府中靈泉之水,在天地靈氣消失之前已經成長至十二階,再有一階就可以嚐試渡天劫化形。可惜,隨著天地靈氣消失,它最終還是沒能活下來。我那時想過很多辦法保它性命,都沒能成功。”


    夜溫言聽得一愣一愣的,“麒麟啊?那是上古異獸,是隻存在於傳說中的。我從前在的那個時代,麒麟就隻能在書中見,沒想到你居然養過一隻。那時候這裏有麒麟這種東西嗎?上古異獸能一直活到如今?”


    師離淵搖頭,“怎麽可能一直活下來,上古修士都已經死光了,異獸如何能存活?那隻水麒麟隻是留了一縷元神在一件法器中,我在機緣巧合下得到那件法器,發現了它的元神,遂將元神送入養魂的法器裏養了幾年,這才勉強救活。至於它的身體,那是我搜集了七七四十九種珍異材料,以術法化出來的。隻是這件事情我若不說,沒有人知道它的來曆,那身體也如真身一般,任何人都瞧不出來。”


    夜溫言由衷地讚歎:“你真是厲害,這種事情我不行,或者說不是不行,而是我根本就沒有學到那種能助化肉身的法訣,在我們那個時代,也根本不可能集齊那麽多種材料。我們那個時代就隻有夜家還能修靈了,所以我們沒有同道中人可以交流和置換,也沒有途徑再去獲取和開采。就隻能一味地消耗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我死之前,那些資源都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就算沒有當局的射殺,夜家也支撐不了多久。”


    她又歎了氣,“所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


    “咱們還是說說靈寵的事。”他很頭疼,這怎麽說著說著又不開心了呢?“阿言,雖然我的靈寵在那一場浩劫中!醋溜兒文學首發-!死去了,我之後也因為天地之間沒有靈氣,沒有辦法再養出一隻靈寵來。但是你不一樣,你以花為引,摧花為靈,所以你要是想養靈寵還是可以的。”


    她想了一會兒,覺得不太認同,“養是沒問題,可問題是上哪去找靈寵?天地間都沒有靈氣了,以前能找到的靈寵肯定早就死絕了。總不能我到街上隨便抓一隻狗來喂吧?雖然我可以用靈物喂養它,可我還是不相信它能長成靈寵。”


    “死是死了,卻也不見得就一定死絕了。”師離淵說,“我就知道在極北之地的千年寒冰層下,冰封著一隻藍狐。那藍狐數百年前就已經有一定的修為,是我曾經一位同門師弟所養。天地靈力消失之後,我那師弟拚著一死,將它送回到極北之地,親手扔到冰川裂縫之中。這幾百年間,我一直都有留意那處埋狐之地,也曾往那冰川裂縫中送入過靈力。藍狐雖然已經沉睡,但卻能夠接收靈力,那就說明還活著。你若想養,我可以助你將藍狐取出。”


    夜溫言聽得一愣一愣的,“狐,狐狸精啊?師離淵,這種獸是給我養的還是給你養的?”


    師離淵也一愣一愣的,“什麽叫狐狸精?”


    “就是成精了的狐狸。”她給他解釋,“狐狸成精之後就會變成一個妖魅的美人,專門勾引書生啊之類的男子。與男子歡好,破壞男子家庭,還吸其陽元,食其血肉。最後就把男人折磨成隻剩下一張人皮,或是成為一個人幹兒。”


    師離淵還是頭一次聽說這樣的故事,他還很認真地分析了一番,然後頻頻搖頭:“歪理邪說!本尊活了四百多年,也從來沒有見到過那樣的狐狸。狐狸這種動物是會相對狡猾一些,可既然是養靈獸,自然是要養這種聰靈的,總不能養一隻笨拙未開化之獸。”


    “那它要是勾引你怎麽辦?”


    “……本尊若沒記錯,那應該是隻公狐狸。”


    “那它要是勾引我怎麽辦?”


    “……那你還是不要養了。”


    “我養我養!”她的興致已經被勾了起來。


    前世今生,靈寵這種事隻在傳說中聽過,隻在夜家先祖的記載中~出現過,她卻一直都沒有機會能抓一隻靈獸來養。如今有這麽好個機會,可不是得牢牢抓緊了。


    於是她同師離淵商量:“要不明兒你就去吧!你放心,一來一回耗費的靈力,我豁出去大量的花朵也一定給你補回來。反正如今春暖花開,野花遍地都是,布個聚靈陣輕輕鬆鬆。好小師,明兒就去吧,把藍狐狸給我抱回來!”


    他失笑,“就你性子急。要去也是明晚子時之後再去,三月十五,本尊必須牢牢守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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