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溫言覺得,她如今的這個情況有點兒像前世的一個朋友。


    前世她認識一個人,是娛樂圈的大明星。很幹淨純粹的男孩子,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露出八顆白白的牙齒。


    她知道有一種機構會專門對人進行儀表培訓,比如說笑起來唇角翹到什麽角度最好看,眼睛彎到什麽弧度最勾人,牙齒露出幾顆最完美。他們會根據每一位學員的樣貌特殊來為他們設計笑容,也包括招牌動作、站姿坐姿,還有語言。


    說起來,那其實是風卿卿的朋友,第一次見時她幾乎就以為那個男孩子接受過那樣的訓練,不然怎麽可能那樣完美得體,笑得絲毫沒有破綻。


    之所以想到他,是因為她記得那個男孩子有一次跟她們說,其實他早就厭倦了娛樂圈,早就想放棄一切回歸平靜的生活。可是每當他有這樣的想法,又付諸行動去做了時,他的粉絲就會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讓他知道,她們還在,她們一直在等他回來,她們為他準備好了一切應援,她們甚至為了他放棄了自己本該有的生活,加入到追星的行列。


    她們說他是信仰,是他帶著她們走上了這條路,如果他中途退出,她們該怎麽辦?


    他沒有辦法,隻能一直向前走,哪怕不願意,也得為了追隨在身後的那些人,做出十分努力且享受的樣子來。他說這就是責任,因為是自己先開始的。


    所以她如今也是有這個責任吧?是她先開始的,是她讓蕭訣他們看到了與眾不同的醫療手法,她就有責任把這件事情繼續下去。


    慕驚語常說,命有定數,人這一輩子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其實都是注定好的。


    那既然都是注定好的,她就也沒必要過於排斥。


    夜溫言往外走,蕭訣一路跟著。從醫館到時府並不算遠,不用坐馬車,隻需走片刻就到。


    蕭訣見她不說話,但也沒說不讓自己跟著,便也不吱聲,就老老實實跟在後麵,跟計蓉並行在一起。直到行至一半路,夜溫言終於停了下來,轉回身同他說:“醫館還有病患是衝著你來的,你對他們有責任,所以不能一直跟我走。同理,你到這家醫館來,也是衝著我來的,我對你也有責任,所以不能一直是自己走,把你扔下。”


    她輕輕歎了氣,隻道時空穿越一場,沒想到她玄脈傳人竟幹起了醫脈之事。這將來遇到阿珩,可怎麽跟她說呢?算不算搶生意?


    “罷了。”她對蕭訣說,“雖然我幾次強調我不是大夫,也教不了你太多,但你扔下了太醫院的事不做跑到這邊來,我也不能讓你白白付出。這份責任我該擔還得擔著,也算是我們有緣一場。先回醫館去吧!待我從時家回來,你和白初筱便隨我回內城一趟。”


    蕭訣很激動,再次鄭重地向她行禮,然後也不多留,匆匆回去醫館。


    時若潯看了一會兒,說道:“蕭太醫這是得償所願了。”


    夜溫言問她:“你知他心願?”


    時若潯點頭,“知。學醫之人,以醫為癡,他曾不隻一次提起過,說四小姐的在醫術上的造詣,是他幾輩子都追不上的。若有一日能拜四小姐為師,得四小姐親傳,他必將視此為一生之中最最榮幸之事。會記於族史,傳於後人。”


    “可我並沒打算收他為徒。”夜溫言實話實說,“我不是大夫,所以不會以醫者的名義收徒弟。但我會留給他一個機緣,若將來有一天他有那個福分,會遇到真正的師父。”


    時家不是外城最有名望的商戶,時老爺子也不是外城資產最豐厚之人。但要真是論資排輩,時家在外城怎麽也能數得上前五。


    這已經很不錯了,雖然是外城,但這可是臨安外城,也是京城的一部分。再加上時家人不貪,為人也都隨和,時老爺每年還會舍出一部分米糧來救濟窮苦百姓,時夫人也會定期向外城的學堂和北邊的粥舍做些捐贈,故而時家在外城也算頗有名望。


    時家大宅是座老宅,是時若潯爺爺的爺爺那輩建起來的。雖然厚重古樸,很顯貴氣,但畢竟年頭太多了,平時還好,一遇地龍翻身,就沒有幾間能挺得住。


    好在如今已經全部修建完成,老宅翻新,還做了加固,比原先結實了許多倍。


    夜溫言上門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畢竟她是走著來的,時府下人還以為她是大小姐的好友,客客氣氣地給請進了門,又問了句:“大小姐,天色不早了,可留客人在府中用晚膳?”


    時若潯一臉期待地看向夜溫言,見夜溫言搖頭,便有些小小的失落,再對下人道:“不了,我們去見爹爹。我爹這會兒在家吧?”


    “老爺半個時辰前剛回來,小姐到夫人院兒裏去找找吧!”


    一行人便又往後宅去。


    時若潯見墜兒手裏還捧著那些個藥瓶子,便拍拍額頭說:“剛才裝麻沸散上馬車時,把這些藥瓶子一並送過去好了。沒事,一會兒我叫人找個小包袱來,提在手裏也能輕便一些。”


    夜溫言就笑,“不用,一會兒這些東西就不在我手上了。”


    時若潯不解,“四小姐這是何意?”


    夜溫言便道:“來找你父親談生意,總得拿出些誠意來。時家醫館是你們家多年祖業,既然是合作,那我至少也要占一半的。不出一文錢,卻占一半醫館,我這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這些便當做見麵禮送給你們時家吧!”


    時若潯一錯愕,似乎不太敢相信這事兒是真的。


    這些藥丸有多珍貴,別人不知,她可太知道了。


    時家也確實動過念頭拿幾枚藏在家裏救命,可手伸到跟前就又縮了回來。因為他們始終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也許你做了一百件好事都沒人知道,但一定要相信,隻要你做了一件壞事,立即就會被人發現。


    所以時家一直沒敢動,但覬覦之心是一直都有的。時若潯本來還想著,將來熟悉了,就跟夜四小姐問問,看能不能賣給時家一些,多少銀子都行。卻沒想到今日夜溫言第一次登門拜訪,居然一出手就是十二枚!這個數量可是時家想都不敢想的。


    時若潯就這麽懵著進了時夫人的屋,就在夜溫言跟時老爺和時夫人都互相見過禮之後,她方才反應過來。可這時,夜溫言的送禮環節也已經結束了,她是緩過神來了,接下來就輪到時老爺跟時夫人懵了。


    無論對什麽人來說,十二枚夜四小姐的藥丸,這都是重禮。且這禮重禮幾乎足以做為家族傳承輩輩相傳下去。至於能傳多久,就要看藥丸的保質期是多久了。


    夜溫言見過一次時老爺,就在大年初一。時老爺幾乎攔腰而斷,人送到她麵前時就隻剩下最後一口氣。她當時已經來不及做別的,喂一枚藥丸的時間都沒有,隻能直接捏花催靈,用靈力生生把他的命給搶了回來,也把他的腰給接了回來。


    這一係列操作,當時昏迷的時老爺並沒有看到。但就算沒看到,他也知道自己從重傷到痊愈幾乎就沒有什麽過程,好像就往醫館抬了一圈,再回到家時,就可以自己下地走動了。


    時夫人當時就說,這件事情不要外傳,你也不要出門走動,就是府裏的下人也少見。這可不是凡人手段,能讓你這麽重的傷轉眼就好,怕是動用仙法了。


    當然,時家夫婦並沒有懷疑到夜溫言身上,他們直接懷疑上了炎華宮。再加上夜溫言一直都在他們家的醫館活動,那些日子時夫人也派人過去瞧了,甚至也親自去瞧了,那可真是眼睜睜地看到伴在夜溫言身邊的那位紅衣男子。


    帝尊喜穿紅,這是人人皆知之事,雖然那位紅衣男子的樣貌並不如傳說中的那般驚豔,甚至後來她對那紅衣男子的長相愈發的模糊。可她就是相信那是帝尊,而帝尊跟在了夜溫言身邊,就說明夜四小姐跟帝尊大人有著最親密也最直接的關係。


    這個重大發現讓時家夫婦震撼了好久,兩人甚至偷偷地當起了夜溫言的迷弟迷妹,暗裏將夜溫言來了個大起底,從出生到長大查了個底兒掉。


    可惜什麽也沒查出來。


    也不能說什麽也沒查出來,應該說前半段兒什麽都沒查出來,但後半段就有點兒問題了。


    問題是從夜四小姐一刀把自己給紮死,被肅王府的人扔到郊外開始的。其中最讓時家夫婦激動的,是先帝駕崩當晚,從不參與凡間國事的帝尊大人,親自提出立七殿下為新帝,然後還親自指了讓夜四小姐給七殿下治嗓子。


    他二人就分析啊,七殿下那可不是病,這麽多年的啞人了,治不好的。可為何突然一下就能開口說話了呢?這個道理應該就跟突然一下腰就連上了是一樣的。


    綜上所述,夜四小姐很有可能是帝尊大人在凡間的代言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神醫魔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楊十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楊十六並收藏神醫魔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