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溫言在倒藥,你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麽。當初老太太做的事你也是知道的,現在夜溫言有樣學樣地做回來,指不定哪一天家裏就要再辦一回喪事了。”蕭氏跟夜景盛說著這些話,神色淡然,不慌不亂,就好像在說別人家的事。


    夜景盛卻非常緊張,他反複地問蕭氏:“當初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你的人真的看見君桃把父親的藥都給倒了?就算是真的那又能說什麽?隻能說是君桃謀害父親。”


    “是誰在謀害,你自己心裏有數,承不承認那也是事實。夜景盛我提醒你,現在該考慮的不是當初什麽樣,而是現在夜溫言在做同樣的事了,結果會是什麽。”


    夜景盛皺眉,“結果就是把老太太給毒死?”


    “哼!”蕭氏冷笑,“要真隻是毒死老太太,我是不會叫你過來的。老太太不待見我,還張羅著給你娶平妻,我憑什麽還管她的死活?但是有一件事你我心裏都清楚,就是那夜溫言今天能查到老太太頭上,明兒興許就要查到你我頭上。咱們手上可也沾著人命官司呢,若不齊心協力小心防範,老太太今日的下場就是你我明天的結局。”


    “跟我有什麽關係?”夜景盛開始不認了,“那件事情是你派人去做的,可沒經我的手。”


    蕭氏都聽笑了,“不想認了是吧?想把責任都推到我頭上,讓夜溫言的報複隻衝著我一個人來?夜景盛你想得美,你看看到時候就這樣說,夜溫言能不能信。我圖什麽呀?我一個外來的媳婦,有什麽理由去害婆家的大哥?動手的人是我派的,但主意可是你想出來的,甚至熙春那個小賤人都是你親自去談的。夜景盛,你想從這件事情裏抽身,門兒都沒有!”


    “你敢再說!”夜景盛急眼,站起身來一把掐住了蕭氏的脖子,“蕭書白,信不信我殺了你?隻要殺了你,我就可以把所有罪行都推到你頭上,隻要殺了你,我的日子就會好過了。”


    蕭氏被掐得上不來氣,但還是在笑,一邊笑一邊艱難地說:“沒有用的!就算殺了我,再殺了錦繡,依然會有人把真相公之於眾。熙春都知道給自己留後路,難道我就不能留嗎?夜景盛,不信你就試試,隻要我一死,真相立即就告發到夜溫言麵前。就衝那夜溫言的手段,她會把你收拾得直接下十八層地獄,永世都不得翻身。”


    夜景盛害怕了,他鬆開了手,哆哆嗦嗦地指著蕭氏說:“毒婦!你就是個毒婦!”


    蕭氏還是笑,“毒婦就毒婦,我是無所謂的。夜景盛你給我聽好了,要想活下去,就好好跟我過日子,要不然咱們就誰都別好,一起死了算了!”


    夜景盛從華羽院兒出來,一頭的冷汗。隨從嚴理問他:“還要不要去妾婢園?”


    他搖頭,“不去了,我們出府,到外城去。”


    夜景盛趁夜出府,由嚴理駕著馬車,直奔外城東街月秀巷。


    這是常雪喬母女住著的地方,十幾年來,常雪喬養成了習慣,每天夜裏都不會完全把大門關死。隻需從外頭用力推一下,再把手伸進來扣開裏頭的一個小機關,就可以把門打開。


    她是為了給夜景盛留門的,因為夜景盛說不準什麽時辰來,有時白日裏得空就白日裏來,有時晚上得空就晚上來。有時就是像現在這樣,三更半夜了。


    所以她特地著人做了這個小巧的機關鎖,教給了夜景盛怎麽開,以期他隨時都來。


    可是今夜這個鎖失效了,夜景盛用力推了幾次,連門都沒能推開。


    他就覺得不對勁,三更半夜的也不敢敲太大聲,萬一驚擾了鄰居把他給認出來就不好了。


    於是吩咐嚴理:“你進去看看。”


    嚴理立即展了輕功躍過府牆,才一落地,夜景盛就聽到裏頭傳來兩名女子的驚叫聲。


    這聲音他太熟悉了,正是常雪喬和夜無雙。


    他當時就急了,也顧不得旁的,上前砰砰拍門,同時開口道:“雪喬,別怕,是我!”


    嚴理的聲音也傳了來:“夫人小姐別害怕,在下是嚴理,是老爺推不開門,讓我進來看看的。”嚴理說了話後,裏麵的人情緒明顯的緩合下來,府門也跟著打開了。


    夜景盛閃身進去,就想伸開雙臂把常雪喬給擁住,誰知常雪喬竟避開了他的擁抱,直奔


    著府門去,迅速把門關得死死的。隨即才長出了一口氣,然後竟是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常雪喬一哭,夜無雙就也跟著哭,哭得夜景盛是六神無主,手忙腳亂。


    “雪喬,無雙,你們這是怎麽了?啊?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們?別光顧著哭,有什麽事就和我說,我人都在這兒了,你們還怕什麽呢?”


    終於將常雪喬擁了起來,夜景盛難得軟聲細語地說話:“是不是夜裏太安靜,天又黑,害怕了?真是苦了你們娘倆了。不過你們放心,就快了,府裏的事我會很快解決好,把你們風風光光地接回去。讓所有人都知道無雙是我一品將軍府的嫡女,你常雪喬是我夜景盛的正妻。這件事情我同你們說了很多年,如今是真的有盼頭了。”


    常雪喬從他懷裏抬起頭來,一臉的企盼,“真的有盼頭了嗎?景盛,我從前不在意這些,從不與你提起這件事,即使你有時主動提,我也都是勸你一切要以大局為重,不要過多的考慮我們母女。可是現在不行了,景盛,現在我做不到了。”


    她說到這裏,眼淚又嘩嘩地流,看得夜景盛好生心疼。


    常雪喬繼續道:“之所以鎖門,是因為怕有人突然闖進來搶走無雙。她到了議親的年紀,雖然這些年我們一直深居簡出,也不過多與人來往。可畢竟是居家過日子的,不可能完全不被人看到。前幾日無雙去醫館給我拿藥,就被一家堵坊的公子瞧了個正著,那公子垂涎無雙美色,幾次三番來家裏提親。我不答應,他就說要搶。景盛,我實在太害怕了,無雙是你的女兒,千金之軀,怎麽可以嫁給賭坊的公子啊?景盛,你幫幫我們吧!”


    常雪喬的一番哭訴,聽得夜景盛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夜無雙是他最喜歡的女兒,他以前就曾做過那樣的夢,夢裏夜無雙頂替了夜紅妝,嫁給六殿下。夫妻和睦,六殿下順利繼位,封夜無雙為皇後。


    這才是他的終極夢想,就算要做國丈,這份尊容他也隻想跟常雪喬共享,而不是蕭書白。


    眼下聽著常雪喬哭訴,夜景盛氣得當場就要衝出去把那賭坊給砸了,可卻被夜無雙給死死抓住。她說:“父親不可,您師出無名,一點砸人家賭坊的道理都沒有。除非您當眾認下我這個女兒,認下我母親是您的女人,否則就算到了賭坊也說不出個道理來。但是您不能認,您就這樣認了,對蕭家沒法交待,對將軍府也沒法交待。您才做家主,地位還不穩,家中也不睦,現在真不是認我們的時候。父親一定要忍耐,我和母親也會忍耐,我們的好日子在後頭,咱們不急一時,啊,不急一時。”


    她輕言輕語地講道理,一點點地給夜景盛順背。明明受委屈的人是她自己,卻還是表現得很堅強,還反過來安慰父親。


    夜景盛再次感慨,“這才該是個嫡女的樣子,我的無雙才是心性最好的姑娘,才配得起我一品將軍府嫡女的身份。蕭書白生的孩子什麽都不是,跟她那個娘一樣,還未成婚就同男人住到一塊兒去,簡直不知廉恥。哪像我的無雙,就像一塊兒白玉一般,完美無暇。”


    夜無雙笑笑,“父親謬讚,無雙也沒有那麽完美,偶爾也是會使小性子的。父親放心,賭坊的事隻要我們小心一些就行,或者父親把嚴理留下來護我們幾日,對方見我們也是請得起護衛的,應該就不會來鬧了。至於白天他們的媒人公然抬著聘禮上門提親……我們不接就是,沒聽說女方家裏不應,男方還要強娶的事。”


    夜景盛氣脈再次上湧,“還敢上門來提親?也不照照他們是什麽德性,那樣的人家如何配得起我一品將軍府的女兒?嚴理,你留下,以後就守著夫人和小姐,誰要敢來鬧事,直接打一頓扔出去。真遇著了不開眼的,大不了就報上將軍府的名號,我看誰敢作亂。”


    嚴理領了命,默默地守在門口。


    夜景盛帶著常雪喬和夜無雙進屋,就見夜無雙一直攙著常雪喬,連過門檻都輕輕地說聲母親小心一些。他心下納悶,又想起先前說是無雙去醫館為常雪喬拿藥,這才撞見的那賭坊公子,他一下就反應過來:“雪喬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病了?無雙去給你拿什麽藥?”


    問這話時,三人已經進了屋。


    夜無雙扶著常雪喬坐下,就見常雪喬的臉映在紅燭邊上,映得通紅,很是好看。


    夜無雙低頭淺笑,默默地出了屋,還小心地關好了門,回自己屋裏去了。


    夜景盛越看常雪喬這模樣越好看,就要上前去親熱一番,卻被常雪喬給輕輕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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