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書白忽然就覺得這日子過得很沒意思,她這麽多年死死拽著這個男人,一心為他謀劃,幾次三番動用娘家的力量去幫他鋪路周旋,為的就是他有一天也能夠成為像夜家大老爺那樣,是個頂天立地的存在。


    可結果換來什麽了呢?


    前二十年還能做到夫妻恩愛,互相之間也有商有量,夜景盛凡事都能聽她的。


    可自從他當上了家主,自從紅妝出了事,自從他們被關進奇華閣,似乎一切就全變了。


    一向聽話的男人開始不再聽話,甚至處處同她對著幹。從前總說她哪裏都好的男人,現在開始挑剔她,開始說她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甚至就連蕭家都成了夜盛景瞧不起的存在,因為他說當年就是蕭家設的計,才讓他娶了她,才讓他小小年紀就跟她有了孩子。


    人可能就是在那樣的絕境下,才會把心裏話都說出來吧!她一直以為當年之事滴水不漏,卻沒想到人家早就有了懷疑。那為何這麽多年都不說?還不是為了她蕭家寧國侯府的地位。


    現在夜景盛是家主了,蕭家也沒有更多的利用價值了,甚至她生的兒女也都毀了,所以他就開始嫌棄她,甚至想拋棄她。


    可是哪有那麽容易!就像納熙春進門是不得已一樣,夜景盛這輩子也別想再娶別的妻子!


    蕭氏看向老夫人,不再唯唯諾諾,也不再小心翼翼地奉承,她隻是冷冷淡淡地看過去,看了一會兒就問:“上次那太醫,跟母親說過我身子如何了?”


    老夫人曾提過一次為蕭氏找太醫瞧身子,當時的確是一心想著蕭氏能再給夜家開枝散葉的。蕭氏一直也很看重這個事,太醫來了之後不但禮待有加,臨走還給塞了銀票。


    可太醫當著她的麵兒什麽都沒說,隻給開了個方子讓她細心調養。她以為沒什麽事,卻沒想到今日竟聽到這樣的話。


    老夫人見她問了,就點點頭說:“是同老身說了,因為那是老身的交情,他自然得來找老身說話。書白啊,你年紀不小了,這個年紀生養本就是不易之事。太醫說你身子寒涼,雖然平日裏看著沒什麽,但實際上虧損得很嚴重。且這種虧損並不耽誤你平時的生活,它隻是能讓你不容易再受~孕。太醫還說,女子多數都是寒涼的,隻是看程度,像你這種,多半就是平日裏吃東西不注意,日久天長養成了習慣,所以慢慢的就虧了。”


    湯氏也跟著插了句嘴:“要不怎麽能生完三姑娘和二哥兒之後,這麽些年一直都沒再有動靜呢?我可是聽說景盛平日裏被你霸得死死的,連妾室的門兒都不進,按說你應該給夜家添更多子嗣才對,為何膝下就隻有一子一女?”


    蕭氏眼下真是煩死了這個湯氏,聽著湯氏又拿腔拿調地在這兒說話,當場就翻了臉:“舅母自己的官司還沒了呢,怎麽還有閑情關心我膝下有多少子女的問題?您與其有那個給你丈夫的外甥屋裏塞人的心思,不如好好想想一會兒蔣府的匾額抬回來後,這個場該怎麽收。要真鬧到摘了一品將軍府的牌子去掛蔣府的,你信不信舅舅第一個就得把你給打死!”


    湯氏一哆嗦,方才想起來自己這還一腦門子官司呢,那個恐怖的夜家四小姐還在拿眼睛剜她,一邊剜還一邊陰森的笑,那張美得嚇人的大白臉總能讓她不寒而栗。


    都這樣了,哪還有閑工夫管別人。於是湯氏閉了嘴,又坐在椅子上鬱悶起來。


    蕭氏就又問老夫人:“母親這意思,是想給二老爺抬一位平妻進門了?可是想好了真要抬那蔣家庶女生的女兒?您別怪兒媳說話難聽,庶女所出的女兒高貴不到哪去,她哪來的資格同我寧國侯府的嫡女平起平坐?這分明就是在誠心羞辱於我。您要給二老爺納個妾我沒意見,但要抬成平妻,那我這就回家去,讓我的母親到府上來與您說話。”


    老夫人緊緊皺起眉,對於蕭氏拿寧國侯府來與她說話這個事特別厭煩。這一厭煩就挑起了她的逆反心理,明明起初也覺得庶女生的女兒配不上她的二兒子,可蕭氏這態度已經讓她改了主意。她覺得湯氏說得對,隻有弄來一位蔣家的姑娘,她的日子過得才能舒坦。


    眼瞅著老夫人不吱聲,蕭氏輕笑了一下,“既然母親心裏已經有了決斷,那咱們這日子就過一天看一天吧!我也不著急,反正四小姐那頭的匾額也快抬回來了,一品將軍府還能不能剩下都兩說呢!”她捏了捏帕子,狠狠瞪向湯氏,“蔣家還真是厲害,我公公這才過世多久,就要來搶宅子了。不但要從形式上搶,還要從實際上也搶。搶走了宅子,再塞給二老爺一個平妻,從此以後夜家剩下的那點兒家底,也得讓蔣家都給倒騰空。”


    她說著就又問老夫人:“母親您這是圖什麽呢?夜家沒了,難不成您要回娘家住去?那可真像方才四小姐說的那樣了,退什麽來著?”


    夜溫言補了句:“退貨。二嬸真是個明白人,比我祖母通透多了。”


    夜老夫人感覺自己要被氣死,她是真想把這些人都趕走,讓福祿院兒清靜下來。


    可又不能趕,因為夜溫言已經叫人去製匾了,這事兒她必須得盯著,說什麽也不能把蔣府的匾額掛上去。那一品將軍府成什麽了?還不得成為臨安城的大笑話。到時候她就是將軍府的罪人,也是蔣家的不孝女,簡直是裏外不是人。


    老夫人狠狠地瞪了湯氏一眼,見湯氏也嚇得直突突,就也不忍心再多說什麽。再想想,還覺得湯氏實在也是為了她好。要不是看她在將軍府受小輩的欺負,湯氏能替她說話,能給她出主意嗎?何況主意出得都是好的,給老二娶個平妻也是應該的,這事兒蕭家說不著。


    於是她又看向蕭氏,沉著臉道:“那就請蕭家老夫人到府上與老身說話吧!老身倒是要問問她,到底是怎麽教出來的女兒,為何她女兒生的孩子一個比一個差勁!”她說這話時,突然伸手指向夜飛舟,“說得好聽是生兒育女了,可你生的這是個什麽兒子?你給老身說說,這到底是個什麽兒子?是你養的有問題還是你生的有問題?他為什麽十八了還不議親?為什麽有事沒事就往仁王府跑?京裏那些流言又是怎麽來的?”


    老夫人越說越來勁兒,“蕭家不來人,老身也還打算往蕭家走一趟呢!老二如今是家主了,家主膝下卻沒有個中用的兒子,這個事兒蕭家有責任!這麽多年了,蕭家的女兒不讓我兒納妾,唯一的一個妾還不讓他進她的屋,要不是因為你善妒,我夜家人丁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凋零。蕭書白,回你的娘家去吧,把你母親請過來與老身說話!”


    蕭氏的臉都白了,一方麵是讓老夫人氣的,一方麵也是讓夜飛舟給氣的。


    雖說已經算是跟老夫人撕破了臉,但她也做不到當場暴打老夫人一頓。


    可心裏這口氣還是得有地方出的,要不然憋著多難受。於是她選擇了夜飛舟!


    夜家二少爺從小到大就是個出氣筒,夜景盛夫婦有事沒事就把他叫到跟前毒打一頓,所以後來他入江湖習武,誰都受不了他那個變~態又手段狠毒的師父,卻唯有他覺得那些也沒有什麽,反正在家裏他也是要挨打的,也是要替別人背莫須有的鍋的。


    比起親生父母下手,沒有血脈關係的師父就容易接受多了。


    眼下蕭氏又衝著他來,身邊擱著的茶盞拿起來就往夜飛舟頭上砸了去,結果砸偏了。


    蕭氏更氣了,站起來抓著夜飛舟就推到了地上,再四下看看想找稱手的東西,卻沒找著。


    於是她幹脆拔下頭上的簪子,把簪子尖兒對準了夜飛舟的後背狠狠地紮。


    夜飛舟沒躲,就以手撐著地麵受著。耳邊有夜溫言的聲音傳了來:“你要是不反抗,這次我也不救你,且不管你被紮成什麽樣兒都不會給你治。二哥你別怪我,畢竟你一日不自己主動反抗,那我救你多少回都是沒用的。”


    蕭氏瘋了一樣的紮自己的兒子,簪子上很快就紮出了血。


    夜飛舟穿的是一身白衣,他本來就瘦,白色的衣裳一穿,就顯得人更瘦。而且白衣更容易透血,很快他背上就是血乎乎的一片。


    舅奶奶湯氏也看傻眼了,口中不停驚呼:“瘋子!這就是個瘋子啊!”


    蕭氏的確是要氣瘋了,因為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跟老夫人撕破臉,結果卻被人家指著這個兒子,三言兩語就把她的底氣給打得一幹二淨。


    她這輩子就毀在這個兒子手上,要是沒有這個兒子,她的人生就不會這樣悲慘。這個兒子就是她的絆腳石,就是她的汙點,她必須得把這個兒子給紮死,否則這輩子都別想再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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