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他不答,隻是說,“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晚上就能給你送到府上去。恩,或者是你親自過來取?你覺得我們見麵是在將軍府裏好,還是在炎華宮好?”


    她堅決地表達自己的態度:“自然是你到將軍府上去!怎麽著我也得占個主場,不能讓你坐在家裏等著美人上門,那我成什麽了?”


    “胡言亂語。”他斥她,“你成不了什麽,你就是夜家四小姐,不管你做什麽,你都成不了你腦子裏胡思亂想的那些個東西。”


    她把掌心燈又握了握,認真想了一會兒,問出一個問題來:“師離淵,你會不會那種術法,就是可以知道從前發生的事,知道一個人為什麽死,還有他身邊的人究竟都做了什麽?”


    師離淵盯著她問:“你在查你祖父和父親的死因?”


    她點頭,“對!我很確定他們絕不是正常死亡,可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又是什麽人做了什麽手腳,我卻是不知道的。懷疑的人到是有,可如何確認呢?你有辦法知道嗎?”


    他想了想,點頭,“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


    “搜魂。”


    夜溫言聽說過搜魂之法,那是一種大術法,是大能之人將靈力灌入另一人腦中,仔仔細細搜找記憶,一切記憶。


    這種術法好在被搜魂之人無法有任何隱瞞,哪怕是角落裏的記憶,哪怕一上一頓吃了什麽這種小事都能給翻找出來。


    壞處是,但凡被施過搜魂術之人,術停之後都會變成傻子。


    她搖了搖頭,沒有同意,“不行,我還隻是懷疑,且有好幾個懷疑對象,總不能把半座將軍府的人都變成傻子。這事兒再議吧!大不了我同她們周旋,總有一天會查明真相的。”她再看他,“師離淵,還有個事,我想同你問問。”


    他見她一本正經起來,一字一句地問他:“關於無岸海,你能不能同我講講?”


    他不解,“你為何關心無岸海?又想問我些什麽?”


    夜溫言仔細地想這個問題,半晌,搖頭,“也不知道想問什麽,又覺得什麽都想問。比如說無岸海為何又起大嘯,再比如說這次大嘯覆蓋麵有多廣,還比如說,關於無岸海的四麵八方,你所知有多少?總之,關於那片海域的許多事情我都想知道,你也別問我為什麽想知道,能告訴我就盡量告訴我,不能的,我就再想想辦法。”


    他聽得失笑,“再想想辦法?你還能想什麽辦法?”


    小姑娘又露出狡黠的目光,“比如說我再親親你,看看能不能親出些訊息來。”


    “恩。”他往前湊了湊,“那你親吧,親一下我告訴你一些。”


    “流氓!”她又罵他。


    師離淵也覺得有趣,四百多年的歲月裏,從未有人用流氓這兩個字來形容過他,卻偏偏在遇著了這個小姑娘以後,每次見麵都要被叫上好多次。以至於他自己都有些懷疑,是不是他的心性真變了。


    “罷了,我告訴你。”他不再逗她,沉默了片刻,便細細地說起無岸海的事情來——


    “無岸海自數千年前起,就被大能之人設下海陣。其結陣手法十分特殊,亦十分高明,且數千年來還會定期進行加固。雖以我之力也可破解,可一旦破解,想要再次建立起那樣的大陣來,以如今完全消散的天地靈力,是做不到的。所以這四百多年我從未去破解過,反到是也在層層加固,以免因陣法不穩引起大嘯,禍及黎民。”


    “陣法不穩?”她聽出關鍵,“因何不穩?如何不穩法?”


    “不知。”師離淵搖頭,“隻知近幾十年海陣愈發的不穩,雖未引起大嘯,但風浪卻是一年比一年大。這一次不太走運,大嘯衝開了幾重陣法,呼嘯而來,若非我親自趕到,不知要吞沒多少黎民。”他說到這裏頓了頓,似在思量什麽,再開口時便道,“此番大嘯不止北岸,應該東岸也有。但東岸的嘯被止住了,我去治嘯時,能明顯地感覺到那邊有靈力波動,似乎來自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匆匆地來,又匆匆地去。”


    夜溫言撫額,匆匆地來又匆匆地去,這說的是她吧?沒想到師離淵去治的那場大嘯還真的跟她治過的是同一場。


    可她當初到底是化身而來,而且那時候還喝了酒,便隻探得了東岸,顧及不到北岸。沒想到北岸這邊是師離淵給護住了,卻也弄得他一身重傷。


    “你的傷勢好些了麽?北岸是起了多大的嘯,以至於你去平嘯還身受重傷?”她朝他伸出手去,卻不知這手該落到何處。


    他將她的手抓起來,握在掌心,還拍了拍手背安慰道:“無事,已經調息過來了。如今靈力恢複了七八成,沒什麽事了。”


    她鬆了一口氣,也算放下心來。


    隻仍然感歎命運,許多年前平定的那場大嘯,卻沒想到一朝穿越,時間點竟落回到大嘯剛過這一年。


    前世平嘯時風家的長輩也說過,平嘯是為了救阿珩阿染和卿卿,也就是說,她如今是跟那三位姐妹在同一個時間點上。


    還記得夜家滅門時,爺爺匆匆跟她說:“既然是專門為你們五人打開的通道,那就不太可能讓你們七零八散,老天爺總歸還是得給五脈一些麵子的。但既然有無岸海的存在,怕是你們有可能以海為界,散落四方。”


    如此說來,她們有重聚的可能,雖然落腳不在同一片大陸,但至少還有一片海域是相連的。隻要相連就會有辦法,隻要相連,就一定會有重聚的那一天。


    小姑娘一下子就高興起來,整個人都明媚了,師離淵甚至產生一種錯覺,就覺得這姑娘煞白的小臉上也因為這種明媚而泛起了紅潤。


    他問她:“為何突然這樣高興?”


    她便同他說:“因為想通了一些事情,想到了一種可能,我覺得這是一件高興的事,自然就會高興起來。師離淵,你在想到高興的事情時,不會像我此刻一樣嗎?”


    他仔細想想,無奈搖頭,“四百多年來,並沒有什麽值得如此高興之事。”


    “四百多年都沒有?你的生活竟如此枯燥?”她都有些心疼他了,“沒關係,以後會有的,人這一輩子不可能一直倒黴,命運總是會在某一處產生轉折的。”


    他笑了,“你說是便是吧!隻是你緣何對無岸海的事情如此感興趣?”


    她看著他,但笑不語。


    “罷了。”他擺擺手,“我不問便是。”


    她還是笑嘻嘻的樣子,“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要講很久,以後有機會一定細細講給你聽。但是你必須得答應我,講完了之後,不可以認為我是妖怪。”


    他失笑,“你是妖怪?本尊就是這天底下最大的妖怪,你若也是,那正好了。”


    夜溫言不再提無岸海的事,到是向他伸出手,“師離淵,既然我都來了,那鈴鐺就先給我吧!你看我腕間空蕩蕩的連個裝飾都沒有,鈴鐺正好戴著好看。”說完,又往窗子看了看,“眼下天色已晚,我得回去了。”


    師離淵手掌翻動,一隻小巧的銀鈴出現在掌心,又放到了她的手裏,“這個叫做斷魂鈴,是我慣用的法器,上頭沾著我的氣息,所以你隻需用靈力催動,我就可以感應得到,會立即出現在你麵前,替你化解危難。”


    說完,又覺得其實這實在是多此一舉,“對於凡人來說,你也著實遇不上太大的危難。”他一邊說一邊將銀鈴係到她的手腕上,“明日先帝落葬,本尊一早會帶著新帝前往皇陵。後日新帝登基大典,本尊亦會現身出席,你若無事,進宮來看看熱鬧也好。”


    她點頭,“行,那我就來看看。放心,我隱去身形,誰也發現不了我。”


    他想說不用隱去身形,大大方方進來就是,由他相邀,誰又敢說什麽?


    可話到嘴邊卻換成了:“如此利落答應,到底是想來看大典,還是來看權青城?”


    夜溫言想了想,“都有吧!我答應他要來看大典的。”


    “……罷了,隨你。”他起身下榻,“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也從榻上往下爬,形象就不怎麽好,一邊爬還一邊問他:“為何你這炎華宮裏裏外外都沒有人?”


    他答:“嫌吵。”


    “那白天呢?白天也沒人嗎?”


    “白天會有宮人。”


    “那下回我白天來,就不會迷路了。”


    “好。”他攬過她,小姑娘一頭撞到他懷裏,隻覺眼前紅光閃爍,視線再恢複時,人已經站在一品將軍府門口了。


    夜溫言乍舌,“你這個挪移的本事好,我雖然也會,但卻沒有你挪得這麽快,也不能一下子挪出這麽遠。跟你比起來,我那充其量也就是瞬移罷了,說到底,我的術法不如你。”


    “以後抽空我教給你,進去吧!”他輕輕推她。


    夜溫言走到府門口,腳步頓住,猶自想了一會兒,回過頭來同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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