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物踢踢踏踏的蹭著鞋後跟離開了。


    樊星忍不住把眼神轉到這些“室友”身上。


    三個怪物的眼神全都讓她感覺毛骨悚然。斜對角床的那個咧開嘴,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他們似乎隨時都會撲上來。


    樊星蠕動了一下嘴唇,想說點什麽緩解氣氛。但她又想起來剛才怪物的警告,不安的抬起頭,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攝像頭。


    還閃著微弱的紅光,這個攝像頭正在工作著。


    她又掙了掙——手臂還是被牢牢綁在床頭,隻能保持這個姿勢不變。


    樊星歎了口氣。


    熱血退卻後,她的冷靜和膽怯全都回來了。


    現在很明顯她是逃不了了。


    不說怎麽掙脫這個繩索,頭上一直有個攝像頭監視著她。逃出了這間房也逃不出這棟樓,再遠也頂多隻能逃到山上。


    那樣還不夠,得想辦法聯係爸爸,告訴他不要中圈套才行。


    ……要想幹成這一連串的事,可比上天難太多了。


    樊星不管怎麽想都覺得毫無辦法,滿心愁緒——


    “院長阿姨要是突然發現我不見了……該多受驚啊。還有藍堯……藍堯……”


    她皺緊眉毛,在沒意識到的時候,話已經喃喃的脫口而出。


    “院長?之前你是在哪個精神病院?”一個男人突然開口,嚇了她一跳。


    樊星猛然扭頭,看到說話的是自己對麵那個,雙手也被綁在床頭的男人。


    她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把心中所想說出口了。


    樊星趕緊抬頭看了攝像頭一眼,不敢說話。


    對床男人“嗤”了一聲。


    他突然扭曲了臉色,大喊大叫起來——宛然一副發病了的樣子。


    “可怕!好可怕!床單要絞死我!床單想絞死我!我不要待在這裏!!”


    他歇斯底裏的尖叫著。樊星被嚇到了。


    而門外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


    兩個怪物匆忙打開鐵門,衝進來。其中一個對男人大聲嗬斥:“胡博!閉嘴!不準喊!”


    另一個怪物揪住了他的頭發,用手上拿的拐杖叮叮當當的敲著他的床邊欄杆,巨大的響聲立刻蓋過了男人的叫喊。


    似是被那響聲吸引了注意力,男人漸漸停止了叫喊,開始癡癡的盯著床尾的欄杆,說起了毫無邏輯的囈語。


    兩個怪物鬆了一口氣,這才又退了出去。


    房間裏其他兩個男人動都沒動,就像沒看到這一場鬧劇似的,隻眼眨也不眨的仍盯著樊星看。


    “瞧,想說話的時候就這麽辦。”


    清晰的男聲傳到樊星耳朵裏,她有些驚愕的看著對床的男人。


    ——那個男人仍癡癡的看著欄杆,仍在發病的模樣,嘴裏卻毫不含糊的說著這句話。


    樊星:“…………”


    你們城裏人真會玩。


    雖然她現在的處境已經慘的不能再慘了,可樊星卻覺得有種戲劇性的滑稽感。


    她的心情不像剛才那樣惶恐茫然了,而是嚐試著放空眼神,學著自己犯病時候可能有的樣子——雙眼發直,空洞沒有焦距。然後麵露掙紮矛盾之色,顫抖著嘴唇。


    ——樊星假裝自己正在陷入幻覺中。


    她學不來那叫胡博的人的舉動,太破廉恥了。隻能“犯病”溫和一點了。


    “是……是這樣嗎?”她小聲的問。


    假裝顫抖著嘴唇,這樣就能蠕動嘴唇快速的說話了——


    “看來你有當影帝的潛質。”男人誇獎她。


    “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男人又問了一遍。


    “我?我雖然有……呃,我有精神病。但我本來待在療養院裏。我爸爸事業上的競爭對手為了打擊我爸爸,就偷偷把我綁架到這裏來了。”說起這個,樊星就差點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她趕緊深呼吸幾次,裝作情緒快失控的模樣。


    “真卑鄙!”


    “那你呢?為什麽你也被綁在床頭、難道你也是剛來的?”


    胡博有些揶揄的說:“當然不是,這樣隻是為了防止我自殺。”


    “自、自殺?”樊星頓時結巴了一下。


    她怎麽聽都不覺得這個說話輕快,感覺很樂觀的男人會……會自殺?


    胡博承認:“對。隻要他們一會兒不綁著我,我就會——沒錯,我就會想用床單把自己勒死。”


    樊星很震驚:“你是遇到什麽難以承受的事情了嗎?”


    “不,我隻是有抑鬱症,重度的。醫生開導和家人陪伴已經幫不了我了。”胡博坦然的說,“你不明白……你們都不知道那種感覺。”


    “說真的,我自己也覺得特別奇怪。為什麽我會認為床單會想勒死我……但是這是真的。有幾次,我睡著了。再醒的時候發現我的身體有一半都在地上躺著,而床單正纏在我的脖子上,正把我勒得喘不過氣……”


    樊星沉默了一下。


    她有些困惑,但又確信自己的耳朵沒有聽錯。


    胡博剛才還告訴他怪物們綁住他是為了防止……他用床單把自己勒死。但下一段他就又改口說是床單自己想勒死他?


    糾結了一下,樊星還是決定換個話題:


    “好吧……那他們是怎麽了?為什麽……為什麽一直盯著我看,還不說話?”這句話她是盡量壓低了聲音說的。


    她是指房間裏另外的兩個“室友”。


    臨床那個仍規規矩矩的坐著,手還在膝蓋上放著,看著十分乖巧。就連身上的顏色都是乖巧的淡粉色,可惜是個男人——


    斜對床的還在對她獰笑,就算頂著一張怪物臉,樊星還是感覺到了不懷好意。


    “你旁邊的是小董,我們都叫他董事長。我旁邊的是趙尚。不用管他們,他倆又在玩遊戲了,到吃飯的時候就會清醒了。”


    董事長……


    這個昵稱跟形象完全不符合啊。


    “這是在……玩遊戲?可是、隻看著我……是玩遊戲?”樊星不太理解。


    “哦。別看他倆現在都在看著你,其實他倆的腦電波已經在房間裏交談上了。隻是我們聽不見——他們說不定正在歡迎你呢。”胡博的聲音十分歡快認真。


    “所謂,神交。”他一本正經的回答。


    “……”樊星。


    相比他們……她覺得自己真是一個不合格的精神病。


    “然後,你呢?你有什麽奇怪的地方?”胡博又問。


    “呃……”樊星頓了頓,覺得對精神病人說出自己的秘密也沒什麽,“在我眼中,你們全是怪物。”


    “哎,那也不錯。”雖然是誇讚,但胡博的語氣明明就像是在遺憾。大概是因為她能力的平淡——


    樊星連忙認真思考了一下。


    好像……比起神交或者把自己當成想勒死自己的床單,她看到的全是怪物這一點,也確實變得……平淡無奇?


    這麽一想,樊星居然還好受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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