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大難不死,但是畢竟還在不測之地,危機重重,我都有點驚弓之鳥的感覺了,隻想快點離開這裏,再沒有別的念頭。


    表哥這麽一說,登時驚得我渾身汗毛直豎。


    “快閉上你的眼睛!”我朝表哥喝道:“無視之,勿聞之,莫思之,則外邪不侵,其怪自消!”


    “可是,那人仿佛……”


    “可是什麽可是!聽我的沒錯!”


    “你……”


    “我不會看的!”


    我自己當然不會回頭去看,而是握住伍子魂鞭,淩空連連揮擊了數次,我想要憑借它的靈力,來震懾住這十二人坡周遭的一切祟物。


    現在的我沒有本事完全鎮壓住這裏的邪氣祟物,隻能先行保命撤離,等以後再有機會再來收拾殘局,反正一竹道長已經到了雲南,他是命術大行家,三山符籙宗主,畫符辟邪鎮祟是他的拿手好戲,實在不行,再請曾子仲一並前來,擺下山術大陣,也一定能把這裏整治的幹幹淨淨。


    我甩了幾鞭後,拉著表哥就往邵如昕那裏走去,表哥卻似乎不想動,道:“元方,你看看,是個女人。”


    “閉嘴!閉眼!”我頗為惱怒,伸手就想萌主表哥的眼。


    表哥一邊躲閃,一邊說道:“是個很苗條的女人。”


    “你什麽時候變得好色起來?不要命了!”我有些氣急敗壞道。


    “還穿著裙子,跟仙女似的。”表哥兀自不肯走。


    “蔣夢白!”我怒道:“你還要臉不要?想不想我告訴木仙?”


    “你真的不看一眼?”我提到木仙,表哥居然一點也不著急,也不慌亂。


    “你以為我是你!”我道:“你要真想看,就看吧,我自己走!”


    說著,我就鬆開了抓表哥衣服的手,轉而低著頭折向邵如昕那裏,我得把她弄醒。


    但是這時候,我突然覺得周圍的環境似乎有些變化。


    那種陰冷的感覺仿佛在漸漸消褪,取而代之的還是冷,但是卻是一種無關邪惡的冷,一種寂寞無情的冰冷。


    這種冰冷雖然無關邪惡,但是卻也並不正常,它不是正常天氣中的那種冷。


    但是這種冷對我來說卻隱隱有幾分熟悉,我似乎在哪裏接觸過它。


    忽然間,我心中一震,這是……


    “怎麽樣?感覺到了吧,還不快看看?”表哥走到我跟前,似笑非笑道。


    不用他說,我已經飛快地抬起了頭,然後一眼看見十二人坡的最高處立著一個俏生生的人影!


    一個身段婀娜的女人。


    一手捏著訣印,一手拄著長劍,那劍已經深入土中。


    一襲長裙,潔白勝雪,一頭長發,更是如月染銀灑。


    似乎無風,而裙擺輕揚。


    似乎無光,而容顏清雋。


    那不是別人,不會是別人,那是江靈!


    “靈兒!”


    我又驚又喜,飛也似地朝她跑了過去。


    我猜錯了。


    我原本猜測她會在前麵等著我們,但是沒想到她是在暗中跟著我們。


    其實我應該能想到的,女人是最擅長迷路的動物,僅憑木仙、望月他們留下的那些不完整、不連貫的標記,沒有靈物的指引,她怎麽能趕到我們前麵?


    臨到她跟前,江靈將長劍輕輕提起來,眼看著我要湊近,她卻往後退了一步,我猛然立住腳,怕她再退。


    “靈兒?”


    我有些不太篤定地輕輕喚了一聲。


    “元方哥。”江靈居然朝我微微一笑,仿佛冰山上的雪蓮驟然盛開。


    “你終於還是會理睬我。”我大喜過望,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江靈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道:“元方哥,我沒有說言語上不理你,但是我們還是要保持距離。”


    “哦。”我失落而沮喪地止住腳步。


    “這裏已經清淨了,幹淨了。”江靈看著我說道:“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那些事情了。”


    我這才想起來,江靈剛才一定是在用她那被詛咒出來的力量淨化這片土地!


    我的腦海裏也浮現出邵如昕的話來,江靈的淨化之力不能常用,那畢竟是詛咒,用的越多,死的也就越快!


    “誰讓你淨化這裏了?”我焦急道。


    江靈道:“如果我不淨化這裏,你們怎麽走得出去?”


    “我們怎麽走不出去?”


    “你的血液裏有罡氣,你或許可以保住一命,但是蔣夢白和邵如昕卻不行。這地方的邪氣究竟有多厲害,你深有體會,不用我多說,緊緊靠著伍子魂鞭、軒轅寶鑒根本無法保護他們兩個走出去……至於青藤藥葫,童童和元嬰本身就是陰物,到了這裏反而不敢用。”江靈平靜的看著我,道:“蔣夢白已經中邪了,邵如昕也昏迷不醒,隻是因為有邪氣壓伏著,剛才如果不是我現身,你連蔣夢白也喚不醒的。”


    我無言以對,心中隻是懊惱。


    片刻後,我道:“你是一直跟著我們的對吧?其實我是想早點見到你,所以才弄了這輛車急著趕路。”


    “我知道。”江靈輕聲說道:“我一直跟著你們的,邵如昕也是。”


    我愣了一下,道:“那白天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嗯。”


    “邵如昕把我胳膊弄脫臼你也看到了?”


    “嗯。誰叫你懷疑人家?”江靈似笑非笑道。


    “好,算我有錯。”我撓撓頭道:“那她是怎麽暈在這裏的?”


    江靈道:“救你們啊。”


    我吃驚道:“救我們?怎麽講?”


    江靈道:“你們原本是在車裏,是她拚了命把你們兩個從車裏給拽了出來,拋在了地上,否則你們就和車一起擠成一團了。”


    “啊?”我目瞪口呆道:“難怪醒來以後發現我們竟然都在車外麵,我還在慶幸自己大難不死,原來是她幹的。”


    “是。”江靈道:“我不敢碰你們,是她出手,但她也被車撞了一下,又受這裏的邪氣壓伏,所以昏迷不醒。”


    “嘶……”我倒抽一口冷氣,這次可欠邵如昕人情欠的大發了。


    江靈道:“看,就算我不在,也有很多人對你好的。”


    “不,不是這麽說。”我現在唯恐江靈生一點點氣,吃一點點醋,便不敢再說這類話題,眼見表哥抱著邵如昕也湊了過來,我就連忙轉換話題,道:“我們是怎麽出的事情?你有沒有看到有車撞我們?”


    “沒有。”江靈道:“下午,邵如昕離開你們之後,是先一步過了十二人坡,在你們和那司機糾纏的時候,我聽到十二人坡的古怪,便也先行過來,到的時候才發現邵如昕就在附近。”


    表哥沒話找話道:“她原來是在這裏等著我們啊。”


    江靈似乎對表哥還有怨氣,根本沒理會表哥,道:“她應當是發現了這地方不對,或者不知道路途,所以就在這附近等你們。你們開車臨近後,尤其是在過了十二人坡之後,車走的便很古怪,我看見你們在公路上來回打旋,就是不往前走。”


    “啊?”表哥驚訝道:“不可能啊!我一直是往前開的,打什麽旋!”


    “誰讓你那會兒往後看!”我沒好氣的說。


    江靈道:“旋了有十幾圈以後,車就突然衝了出來,在空中又連番旋轉了十幾個圈,便往這裏倒撞下來。這變故發生的實在是太快,不但我始料未及,邵如昕一定也想不到。但是在你們車衝出來的時候,邵如昕便也立即衝了出來,在你們車第一次剛碰到地的瞬間,邵如昕已經趕到,以極快的速度把你們先後拉了出來,那車又彈了一下,撞到了邵如昕。”


    “這麽驚心動魄!”表哥瞪大了眼道:“簡直難以置信!”


    “唔……”


    表哥動作太大,驚動了懷裏的邵如昕,邵如昕蠕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睛之後,似乎是恍惚了片刻,她看見了我,眼中立時閃過一刹那的喜悅光芒,隨即又發現自己被表哥攔腰抱著,便皺了皺眉頭,掙紮著要動,但渾身不得力,便冷冷道:“放我下來。”


    “你救了我們,受了點傷,還是先歇一會兒吧。”表哥說。


    “放我下來!”邵如昕的目光立即淩厲起來。


    “好。”表哥尷尬的應了一聲,慢慢把邵如昕放在地上。


    邵如昕搖搖晃晃地站穩,然後看了看四周,目光與江靈一觸即分。


    江靈也沒有跟她說話。


    我更不知道該跟誰說話,向邵如昕道謝?會不會惹江靈不高興?跟江靈繼續聊天?聊什麽內容?


    氣氛一時詭異的很。


    就這麽古怪的過去了片刻時間,江靈忽然道:“我走了。”


    我愕然道:“你要去哪裏?”


    江靈道:“元方哥,你知道的。”說罷,江靈扭頭就走。


    我正不知所措,邵如昕也突然轉身走了,與江靈正好是相反的方向。


    表哥道:“你幹什麽去?”


    “陳元方,他知道!”邵如昕冷冷的回了一句。


    表哥與我麵麵相覷,半晌,表哥才歎息一聲,道:“這兩個女人,似乎都是人間極品。”


    我正要說話,卻突然聽見一陣低沉的摩擦聲遠遠傳來,同時還有幾束亮光朝我們這裏掃來。


    我扭頭一看,隻見公路上緩緩地駛來幾輛車,在距離我們百米之地,全都停了下來。


    然後車門打開,下來了數十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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