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蘭芬道:“過來寫下籍貫和父母雙方的姓名。”


    白衣人道:“還要寫這個啊?”


    簡蘭芬冷冷道:“快來寫下,別礙著別人的事兒!”


    說話間,又有人從外進殿裏來,那身著藍衣的男人和身著白衣的男人對視了一眼,道:“那就先讓別人來吧。”


    簡蘭芬不悅道:“不寫的話,先出去!”


    那兩人倒是聽話,都退到了殿外。


    簡蘭芬心中隱隱覺得那藍衣人有些古怪,但到底哪裏古怪,一時也說不上來,隻是盯著他看。


    隨後,又來了幾個男人,也都是上香求子的,全都依樣畫葫蘆,在簡蘭芬跟前的桌子上登記了夫妻雙方的姓名和籍貫,然後再去禱告,栓走娃娃,最後又被那簡蘭芬用紅筆畫了幾道。


    眼看天色昏沉,太陽西下,似是再也沒有人上來了。


    隻剩那兩個年輕男子,既不走,也不進殿。


    簡蘭芬不耐煩,走了出去,冷冷的瞪那兩人一眼,道:“你們在這兒看了半晌了,也不求子,也不下山,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白衣人說道:“我們來看看別人是咋求子的,也跟著學學,主要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怕錯了路數,惹了娘娘怪罪。哎,大姐,這娘娘是啥娘娘?”


    簡蘭芬聽他說話有些油,便沉了臉,道:“不求子就不要囉嗦,趕緊下山!娘娘殿晚上不留人!”


    白衣人說:“我們也不是不求,就是先問問仔細,再求。”


    簡蘭芬道:“今天已經晚了,快下山去!”


    白衣人道:“我們太累,再歇會兒才走,不進殿。”


    簡蘭芬怒道:“你們走不走?”


    “咋還開始攆人了?”白衣人道:“不是我說你,你這就不對了。我們又不進殿,就在這寥天地裏的待著,礙著你啥事兒?你是廟祝,就管娘娘殿裏頭得了,難不成你還兼著山神,連這山也歸你管?”


    那白衣人絮絮叨叨的說,簡蘭芬是把怒氣忍了又忍,臉色變了又變,心中暗忖道:“老娘不給你們點厲害看看,你們便不認得我是誰!”忽然扭頭進了殿裏,去了傀儡術的道具,提了一口氣,閃身出去,把手一抖,一根細線閃電般迸射向前,朝著那白衣人的右腳腳踝纏去!


    那根線纖細至極,肉眼幾乎難見,簡蘭芬出手又快,真個如閃電一亮,倏忽間即到,那白衣人哪裏能看得出,兀自瞪著眼睛瞅著那簡蘭芬,不知道她揮手在揮什麽。


    那藍衣人卻忽然伸手扯著白衣人往後一拉,道:“走吧,咱們下山吧,天黑了,都有點冷了。”


    藍衣人那一伸手,不著痕跡,也並沒有顯露出什麽本事來,就像是隨手拽著白衣人走一樣,但白衣人地腳一動,卻恰巧躲過了簡蘭芬細線的一擊。


    簡蘭芬稍稍一怔,隻見那藍衣人扯著白衣人已經往山下走去。


    簡蘭芬心中驚疑不定,暗忖道:“那個藍衣人難道看穿了我剛才的動作?不像,剛才那一拉,明明是湊巧……”


    思量了半天,簡蘭芬覺得多半是自己疑心病犯了,搖了搖頭,聽著那兩人下山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便轉身進了娘娘殿,關上了殿門。


    第四十章 惡人自有惡人磨


    娘娘殿裏,簡蘭芬看了一眼送子娘娘像,歎息一聲,喃喃自語道:“你為什麽不懲罰別人,單單就懲罰我呢?你不公不明,我也不拜你。”


    說罷,簡蘭芬背朝著娘娘像,端坐在了蒲團上,十根指頭憑空的來回彈動撥弄——她的指頭極長,也極為靈活,撥弄彈動的速度快的驚人,而且看似是在胡亂撥弄彈動,細瞧卻又暗含章法,這正是她傀儡術中的指法,用來操縱傀儡線的。她每當閑暇的時候,都要靜下心來,修煉一番。


    正在練習,簡蘭芬忽然聽見殿外一陣腳步聲傳來,由遠及近,又輕又快又多,知道是王麒等人回來了。


    猛然間,簡蘭芬又聽見有人大罵道:“有種讓老子下來,你們四個打老子一個,以多勝少,算啥男人!鱉孫!賴種!我日你們八輩祖宗!”


    簡蘭芬不禁吃了一驚,這聲音不是剛才那白衣人的聲音嗎?


    怎麽王麒等人抓了他上山來?


    耳聽得王麒在罵:“閉嘴!老子一個人把你收拾了,根本不用出第二招,你還有臉說要一個打四個!再叫喚,老子把襪子扯下來,塞你嘴裏!”


    那白衣人果然不再叫喚了。


    簡蘭芬暗笑了一聲,暗忖道:“惡人自有惡人磨!”便站起身來,開了娘娘殿的大門,站在門口,隻瞧見王麒、高全、劉雙、金科四人抬著一個男人,抓住四肢,那男人正是下午所見的白衣人,簡蘭芬便問道:“你們吵什麽呢?帶的這是什麽人?”


    王麒等人齊聲喊道:“師娘!”


    簡蘭芬看著眾人,從左到右,從前到後,依次掃視了一遍,然後道:“是王麒、金科、高全、劉雙你們四個?盧巧和苗珍呢?”


    王麒道:“盧巧和苗珍估計要晚些時候才來。”


    白衣人忽然叫道:“好哇,原來你們是一夥的!怪不得都這麽賴呢!”


    簡蘭芬皺了皺眉頭,道:“又是你?”


    白衣人道:“就是你老子我!二爺我又回來了!”


    簡蘭芬瞪了他一眼,問高全道:“你們從哪裏帶來的這個人?”


    高全道:“我們是上山的時候遇見這貨材的,剛一碰麵,他就勸我們下山,說山上來不得。我們問他為什麽來不得,他便口出惡言,辱罵師娘您。”


    “二爺說的是實話!”那白衣人道:“二爺是要好心告訴你們,說山上有個惡婆娘,說話死不中聽,讓你們小心點,你們不承二爺的情,居然還出手抓二爺!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一隻、兩隻、三隻、四隻大蠢狗!”


    王麒等四人聽見那白衣人這樣辱罵,紛紛大怒,王麒說道:“把這個嘴損的貨材扔下來!”


    白衣人叫道:“敢摔著二爺,二爺的哥哥把你們一個個都弄死死的!”


    王麒等人一聽,更是惱怒,齊聲呼喝,就要把那白衣人給摔下來。


    簡蘭芬卻道:“不要摔他,放他下來。”


    王麒、金科等人把老二好好的放在地上。


    那白衣人哼哼唧唧的,也不起來,嘴裏說道:“現在想討好二爺,晚了!你們不要臉,以多勝少,傷著了二爺,二爺饒不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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