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火光熊熊,臭氣熏天,蛇屍、人體、毒物一並化作灰燼。


    天,也亮了起來。


    叔父對我和明瑤說道:“這些個賴貨,留著也是禍害人的東西,要不咱們仨把他們全都攆上嵩山頂去,讓他們一個個跳崖摔死,咋樣?”


    眾賊聽了,嚇得魂不附體,紛紛求饒。


    我笑道:“大,你就別嚇他們了,這些人跟先前那些還不大一樣,都嚇破膽子了,讓他們作惡,估計也不敢了。”


    眾賊紛紛稱是,有人說道:“我們都瞧見了祁門老三的下場,誰還敢再做壞事?”


    也有人說道:“我們大家夥對天發誓,對著中嶽大帝發誓,哪個回去以後,再為非作歹,便都不得好死!死狀比祁門老三慘一千倍,一萬倍!”


    眾賊紛紛允諾,各自跪地朝天,賭咒發誓。


    術界中人,最重誓言,且越是本事不濟的人,越重誓言,最怕天譴。因此,聽見這些人賭咒發誓,叔父也道:“好,我侄子替你們說情,就饒你們一遭,滾吧!”


    眾賊屁滾尿流散去了。


    叔父衝我笑道:“你這一戰成名,以後天下人人都知道你了,武極聖人,到今天算是名副其實。”


    我苦笑道:“出名可不算什麽好事——對了,你們是怎麽找來這裏的?”


    叔父道:“還說呢,你是咋跑這麽遠的?”


    明瑤道:“咱們下山吧,邊走邊說。”


    下得山去,我把一路上的前因後果都對二人講了,二人這才明白。


    叔父道:“是明瑤見你到烘黑也不回家,急的去找你了,半路上看見你的自行車鎖在道上,有個大爺在看著,見明瑤過去認領,還要了錢,說是替你看了半天。”


    我哭笑不得,道:“還有這好事的。我丟在路邊,是想著也沒人敢偷,這麽大件的東西,偷了被抓,要判刑的。”


    明瑤道:“我瞧見車輪條是壞的,又覷見地上有打鬥痕跡,又有步幅極大的腳印,料想是有人施展輕身功夫留下來的,就知道是你出了事。忙去城裏老爹那裏看了看,老爹在老公館那裏,說是處理蛇坑的事情,又說你早已經回了……我們一對話,老爹便說:’壞了,弘道肯定是不聽我的話,中了祁門老三的計了。‘”


    我慚愧道:“其實也不是中計,我也是知道他們憋著壞的。”


    明瑤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對吧?”


    我笑而不語。


    明瑤道:“老爹那邊處理蛇坑正到緊要關頭,不能離身,他囑咐我趕緊回家,叫上咱大,然後讓咱大用夜眼探路,仔細尋看你留下的痕跡。老爹說以你現在的本事,隻要小心,是不會出事的,叫我放寬心。”


    叔父道:“明瑤回家叫上我,我們倆就立刻動身了。你這小子還行,路上留的印兒倒是沒斷,不過我們倆也看的細,怕有人故意搗鬼,弄點假痕跡誆我們。這才耽誤了時間。”


    明瑤道:“我們找到山下的時候,先是碰到一個男人,本事很高,奔得飛快。我們懷疑他也是對頭,咱大便喊他,讓他停住。”


    我道:“是模樣長得還不壞的那個人?”


    叔父道:“也就那樣了!”


    我便知道那人正是無端仇恨麻衣陳家的中年男子,口口聲聲說明著打不過我,也要暗地裏害我的人。便問道:“這人本事不小。他站住了?”


    叔父道:“我喊他站住,他也站住了,問我:’幹什麽?‘我問他:’你大半夜的從山上跑下來,是幹啥的?‘他瞪我一眼,說:’管你什麽事兒?‘我心想,我還沒瞪你,你就敢瞪我了,真是作。我想問他話,就先忍忍,說:’你從山上下來,見著山上有人沒有?‘他問我:’你想找什麽人?‘我就直接說了:’我找陳弘道。‘誰成想,那貨上下打量我一番,問我:’你是誰啊?找陳弘道幹什麽?‘我說:’我是陳漢琪,喊我侄子回家吃飯。‘他又看明瑤,說:’那她是誰?‘我說:’那是陳弘道的媳婦兒,喊他回家睡覺!‘他便嘟囔了一句:’還娶這麽好看的妻子……‘我早被他問的不耐煩了,就怒道:’你到底見沒見陳弘道?‘他看我一眼,說:’見了,不過啊,可惜了,死了。‘”


    我忍不住道:“這廝可惡!”


    明瑤道:“可不可惡的很!把我和咱大都嚇了一跳,慌忙問他詳情,他就胡亂說了一堆話。”


    叔父道:“說的跟真的似的,我都信了,還是明瑤聰明,聽著他說話前後矛盾,盤問起來,他就漏了餡兒。我就喝問他,讓他說實話,他支支吾吾,不肯說,還想一走了之。他奶奶的,氣得我把他打了一頓。”


    我忍不住暗笑,那廝碰到我叔父,算是倒黴。


    叔父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東西,非得打他一頓才說實話,老老實實交待了你沒事兒,還在山上,又指了指方向,讓我和明瑤來找。我們也就放了他走。”


    明瑤道:“那人還故意指錯了方向,指的是反著的。好在我和咱大就準備找的時候,一群人湧下了山,咱大又給攔住了,一問,才知道那人說謊話騙我們。


    叔父道:“我當時氣得不輕,就先讓那群廢物上山來找你,然後我又去追那人。”


    明瑤道:“那一群人不聽咱大的話,咱大一出手,先打斷了一個人的腿,又撅折了一個人的胳膊,那一幫人才嚇到了,都回來找你。咱大去追那個騙子,我怕那個騙子狡猾,咱大再上他的當,就跟著去了。”


    我這才知道,為什麽明瑤和叔父比那一幫賊人晚上來了片刻,原來是追那個壞心眼兒的人去了。


    叔父道:“追上那賴貨,我根本不聽他說話,一頓毒打,他娘的,氣死我了!”


    明瑤笑道:“咱大薅光了他的頭發,生生把讓人弄成了個禿子,還一頭血,又打壞了他的根基,以後成廢人了。”


    我心中不由得感慨:“那廝委實可惡,無冤無仇還說要暗地裏害我,沒成想,還沒下得山去,就被我叔父給廢了。這可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我即便饒了他,蒼天又怎會放了他?假借叔父之手懲戒他罷了。”


    第374章 送子娘娘(一)


    走到半道,便瞧見老爹和三叔、五叔來接,彼此見麵,又說了祁門老三的事情,老爹責備我了幾句,怪我不該不聽他的話,不過總算有驚無險,祁門老三又多行不義終自斃,到頭來也算是為陳家了卻了一樁心病。


    我問起老爹蛇坑的事情怎麽樣了,老爹說都已經弄得妥當。


    一路上太平,大家結伴回到陳家村,見了娘,免不得還得再說一遍。


    此後倒也太平了許久。


    時光如梭,夏去秋來,冬過春到,一年複又一年,轉眼兩載光陰過去,這期間江湖上並無多大的動靜,倒是國家接連出了幾樁大事,偉大的領袖接二連三故去,唐山又驚天動地,舉世震動,好在綿延多年的浩劫也終於過去了……


    我在家中無事可做,老爹也不得閑功夫,暫時也沒傳授我《義山公錄》的相術,隻叫我先學些種地的本事,而且既然從前算是曹步廊的半個弟子,也就再學些木工手藝,以為謀生手段。


    蔣明義的長子蔣夢白已經快兩歲了,且他妻子又新懷了孕,張熙嶽老爺子又來看過,說多半也是個男孩……弘德也娶了妻子,弟妹喚作鄭玲,不是術界中人,為人性格雖然有時候有些刻薄,也有些長舌多話,但秉性倒並不算壞。老爹不喜此人,隻拗不過弘德願意罷了。


    隻是明瑤還一直沒有懷孕,且也無懷孕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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