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我原本是以為阿羅他們在搗鬼,現在看來是我誤會阿羅他們了,明瑤沒事。可是現在倒好,沒事兒變成有事兒了,明瑤必定惱死我了,她走時候說的話,唉……”


    想到明瑤決絕的語氣,我便忍不住哀怨。


    叔父沉吟了片刻,忽然狐疑道:“照你那麽說,明瑤一直跟著你,你都不知道?”


    “嗯。”我隨口應了一聲。


    “那就不對勁兒了。”叔父道:“蔣赫地有幾斤幾兩重我清楚的很,他的禦靈術一流,別的本事撐死算三流,他養出來的女兒能有多厲害?不要說你現在的功力比之從前提升了許多,就算是從前,那妮子跟著你,你也不會發現不了啊。”


    叔父這麽一說,我也起了疑:“是啊,明瑤的本事原來就不如我,現在更不用說,她如果一直跟著我,我怎麽會不知道?”


    叔父道:“她跟著你,你發現不了,隻有一個說法,那就是她的本事也提升了許多,現在已不在你之下!”


    我吃了一驚,沉默了片刻,我遲疑道:“難道,蔣家所謂的大喜事,就是這個?”


    叔父道:“那還能是別的啥?”


    我想了片刻,搖了搖頭,道:“別的我哪裏知道。”


    叔父“嗯”了一聲,道:“可惜你們倆這誤會可就深了!你想想,何衛紅住在咱們家裏,大半夜的還跟你在一塊,那一身衣裳,嘖嘖……”


    叔父這麽一說,我愈發覺得絕望,又想起明瑤臉上的疤痕比從前更甚,心中更多了層隱憂,難道明瑤是在練什麽功除了差錯,所以才閉門不出,躲著不見我?不禁道:“大,要不我再去蔣家村一趟?”


    “你省省!”叔父道:“不看看幾點了?哪有時間!男子漢大丈夫,得知道事情輕重緩急!別弄得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再說,你娘現在像防賊一樣防著你,你能去得了?歇會!”


    我隻得作罷。


    叔父道:“折騰了大半宿,來調息運功,打會兒坐,緩緩精神。”


    我道:“現在我靜不下心來。”


    叔父道:“我助你一把。”


    我們叔侄在功房裏打起坐來,運氣調息數周天,不覺時間飛快,隻聞村中打鳴的公雞一聲長啼,我豁然睜開眼來,神清氣爽,如同大睡過一場,周身舒泰,連心情都好了些。


    “二弟、弘道,去吃點飯。”老爹在外麵說道:“六叔、三弟、五弟、七弟他們已經動身了。”


    “是。”我應了一聲,看窗外,天色已然發亮,是時候該走了。


    吃早飯的時候,娘和何衛紅都不在場,我心知肚明,那是生我的氣,所以連送別都不願意。


    弘德一直叨叨叨個不停,問何衛紅怎麽沒起來吃飯,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又說何衛紅如何如何美貌,如何如何有修養,直到被叔父敲了一筷子才含淚閉嘴。


    果然,直到我和叔父走的時候,也沒見娘和何衛紅出來。不過不出來送我更好。隻難受見不著明瑤,還無法解釋誤會,一切隻能等回來的時候再說。


    陳家村距離開封城一百五十公裏左右,坐車不過三個小時。我和叔父清晨六點出發,等看到開封的老城牆時,已經是上午九點一刻了。


    開封是中國最著名的古都之一,與河南省的其餘兩座古都洛陽、安陽並著。其最早的建都史可追溯至夏朝,據說在三千八百前,夏朝的都城叫做老丘,位置便是現今的開封市東北。


    不過,開封城的揚名史是從東周後期開始的——戰國七雄之一的魏國建都在此,號稱大梁!而開封真正輝煌起來的時候則是唐末宋初之際的五代——後梁、後晉、後漢、後周先後在此建都。等到北宋,開封更是成為當時全世界最富、最大的城市,其繁華程度從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可窺一斑,火藥、印刷術的發明也於那時候在開封誕生……


    然後,自北宋以後,開封的輝煌便開始漸漸沒落。雖然南宋時期仍然是以其為都的,但是南宋政府的駐蹕地卻是在杭州(南宋稱之為“臨安”,意思是“臨時安定之地”,並非是以之位都),所以開封這個都城在南宋已經有名無實。金朝在後期也曾在開封建都,那也是開封最後一次作為大國大朝的都城了。從那以後,元、明、清、民國時期,開封就降格成了省府,共和國成立之後,開封仍舊是河南省省會,可惜,在五四年,開封因其交通不便,被剝奪了最後的榮耀,豫省省會易主於交通大塞鄭州……


    雖然這樣,而今的開封人仍然保持著其一貫的“優越性”,走雞、鬥狗、遛鳥、賞花,一派的“皇城氣象”,即便這“皇城氣象”是沒落的。


    在路上,叔父分析:異五行的接頭之地既然聲稱是“開封賭城”,那肯定是與“賭”有關的,而老開封人最喜歡賭的就是鬥雞,所以叔父說:“道兒啊,咱們先不忙著去大相國寺,空山老和尚沒意思的很,咱們不如先去見個鬥雞界成名三十餘年的大人物!”


    我唯叔父馬首是瞻,自然也不反對。


    三叔、五叔、七叔還有六爺比我和叔父還先到一步,已經找好了住宿地方,不過他們和我們並不同路行動。他們的任務就是四處走動,探聽消息,負責搜尋開封城中的異動,和我們保持,以便隨時互相策應。


    過了大梁門舊址,往西北再走上半個鍾頭左右的路,叔父帶著我拐進一條街,再過七八戶人家,找到一個大院,叔父說:“到了。”


    這便是那鬥雞界大人物的家啊,我對鬥雞界大人物沒什麽興趣,倒是很好奇他養的鬥雞,但是看那院門卻是緊閉的,而且還上著一把大鐵鎖,叔父狐疑道:“走錯門了?他從不鎖門啊。”說著,又看看四周,然後道:“是這家啊。奇怪,咋大白天上了鎖?”


    我道:“您和那個大人物熟嗎?”


    叔父道:“熟透了,我救過他的命——你先在外麵等一會兒,我進院子裏看看。”


    我應了一聲,叔父已翻牆入院。


    過不多時,叔父又翻了出來,一臉詫異的表情,道:“真是出邪了,家裏沒人,而且看樣子,是沒人很久了,屋門的鐵環上都張結了蛛蛛網了。”


    我道:“不會是搬家了?”


    “這是他祖上留下來的地兒,應該不會輕易搬走。”叔父沉吟了片刻,道:“算了,先不管這老貨了,我帶你再去找另一個人。”


    我道:“大相國寺的主持空山大師?”


    “不是空山。”叔父道:“是四十年前就以鬥蛐蛐名垂中州的杜秋興杜老師。”


    我“哦”了一聲,心中暗暗不屑:一個鬥蛐蛐的,也能稱老師?村裏的小孩子都會。


    我和叔父剛走出街口,迎麵遇上個年輕夥子,叔父便打了聲招呼,問道:“裏麵馬老師是搬走了?”


    “馬老師?”那年輕夥子很不耐煩,道:“馬老師多了,你問的是哪個馬老師?”


    叔父道:“就是馬人圭。”


    “不認識。”那年輕夥子搖搖頭就要走。


    叔父一把扯住他,道:“你是這附近住的不是?”


    “是啊。”那年輕夥子瞪著叔父道:“你想幹什麽?”


    叔父道:“你既然是這附近的人,連大名鼎鼎的雞王都不知道!?”


    “什麽雞王、鴨王的,不知道!”那年輕夥子道:“怎麽,不知道一個人也犯法?鬆開你的雞*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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