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泰迪有意將旗下的線路板製造業務打包賣給我們?”陸言將桌上的茶杯拿起來,喝了一口,濃濃的茶湯苦澀蘊香,讓人神誌為之一清。


    “沒有,隻是邀請我們去參觀。”柳正雖然對以客戶的身份重回泰克去耀武揚威、衣錦還鄉非常期待,但是並不敢講太主觀的言語,以免影響陸言的判斷。


    陸言有些頭疼,他想起那日泰迪對他的熱情,實在是有些詭異。


    以泰迪的行業地位,似乎並不用對陸言這個商場裏新晉的人物太過客氣,態度如此曖昧,卻又有些別的意味。


    陸言並不認為泰克集團會將旗下的線路板製造業務打包賣出,行業的不景氣隻是暫時的,縮減開支、精簡人員便可以扛過去,畢竟還有著其他業務來維係生存。更何況,即使這次經濟危機影響非常嚴重,使得泰克集團不得不放棄在中國發展了十幾年的線路板製造業務,那它的第一選擇,也可以是ibm、富士康、華為這種有需求的一線廠商、企業,犯不著來找錦江投資這種不著調的新公司。


    但是看著柳正一臉興奮的模樣,陸言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他。


    其實他的興奮也不奇怪,作為兩個月以前還是泰克麾下的三萬多名員工裏,最默默無聞的一員,突然有機會成為集團的合作夥伴,去享受集團貴賓的待遇,對於一時還並未跳出以前那個圈子的柳正,不管目的如何,都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龍副總怎麽說?”陸言不得不重視龍月的意見。


    柳正說:“龍副總並沒有擴大業務的計劃,但是對於泰克集團的邀請,還是十分的重視,她說如果能夠有你代表公司出席這次的參觀邀請,那是最好不過的。”


    陸言苦笑,龍月其實並不想理會這種莫名其妙的邀請,但是貿然回絕又好像有些失禮,便決定將這件事情推給他來做。陸言這個法人代表,說得好聽點是個總裁,說不好聽些卻是個擺設,並不參與公司大方向的決策。


    剛剛在龍月那裏,她對這件事情一點都沒有提及,想來也是十分不放在心上的。


    她如此跟柳正說,恐怕是這小妮子看他太閑了,想著找點事情給他做吧。


    當頭兒這種事情,太過悠閑,確實惹人惱恨。看在每年年末預期的那些分紅麵子上,陸言歎了一口氣,說:“好吧,你回複泰迪副總裁,說這個星期可以安排參觀日程。”


    柳正喜笑顏開地離開。


    陸言摸著鼻子想起一件事情,奔馳車太招眼,上次跟唐祖海提過這事,要換一輛普通的車子,過年好開回家去。本想叫住柳正幫忙辦理,但是見他離去,陸言也懶得再麻煩。


    打開電腦,開始瀏覽起汽車網頁來。


    ********


    參觀的日期安排在了星期二。


    錦江投資除了陸言和秘書柳正之外,龍月還是要求投資部經理湯夢熊和他手下的幾個主管陪同。雖然弄不清意圖,但是有專業人士在場,很多事情便簡單很多,所以陸言也不拒絕龍月的提議。


    泰克集團是泰迪作了親自接待,整個上午,泰迪陪同陸言,參觀了泰克工業園的五家公司,這其中也包括陸言以前工作過的淄奇力科技有限公司。看著以前眼中高高在上的公司高層,鞍前馬後的介紹,即使是看淡這些的陸言,心中也不免有些虛榮。


    熊熊燃燒的裝b之心果然沒有熄滅。


    路過二樓走廊的時候,陸言還看見古家濤和俞強,這兩人本來在背著手靠牆悠閑地聊天,結果看見被人簇擁著的陸言,像看見鬼一樣,眼珠子都要掉了出來,見泰迪、安東尼和弗蘭克等大佬圍在旁邊,沒有勇氣再看第二眼,失魂落魄地拐進了樓梯口。


    這兩人的境況,幾次聚會的時候也聽人談及過。古家濤由於手下人員流失過多,被管理層狠批了一頓,認為他並不適合現在的管理位置,將他發配到一個閑散部門去管文件數據,職務待遇立馬就降了幾級,算得上失意落魄了。


    而十一月人員流失事件,導致很多事情一時手忙腳亂,錯誤百出,連年末的iso標準審核都沒有通過,使得俞強那個當部門副經理的表哥也被連累到,在高層會議上頗為被動,心煩氣躁之下,又將俞強罵得跟條狗一樣。


    此刻的俞強,平日裏也少了幾分趾高氣揚的驕傲。


    還有一點,陸言上次廢了這個哥們的生理係統,此刻業已奏效,胡子都少了許多。


    不過這些都與陸言無關,他根本沒有心思關心這些小角色的想法,也沒有心思參觀這些他本已熟悉的工廠、生產線,心裏揣測著這種緣由,還要跟泰迪這個老狐狸麵帶笑容的應付,談笑風生,著實頗費腦筋。


    柳正倒是飄飄然,西裝革履地站在陸言的旁邊,臉上帶著矜持的笑容,頭抬起來,看見以前的同事還過去打個招呼,然後在別人驚異和羨慕的目光裏,跟著大隊離去,胸中的氣息舒暢,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到了中午時分,在園區的vip高級管理層餐廳用過簡餐後,留下一群職業經理人在園區會所休息。泰迪則帶著陸言,來到了會所的一間茶室裏交流。


    泰迪是個中國通,尤其喜歡喝茶,待那個體態豐腴、容顏靚麗的女秘書和會所的茶藝師相繼離去後,跟陸言談論起茶經來。


    聽著這個洋腔洋調的老外跟自己雲山霧罩地繞圈子,陸言也不著急。再說這裏泡製的凍頂烏龍茶,也著實香得煞人,回味也綿長,他剛剛吃得有些油腥,現在消消食也蠻好。


    就這樣喝著茶,扯著蛋,大半個鍾頭就晃了過去。


    第四杯茶水下肚,陸言心想著,誰說老外最注重辦事效率——泰迪剛剛講完中國綠茶,又開始扯起英國紅茶來,適才還在日本茶藝上埋下了伏筆,就是不入正題。這個高鼻子藍眼睛的老外,大有茶博士的風範,滔滔不絕之下,口水都幹了,潤一口茶再接著說。


    陸言臉上掛著笑容,僵硬得很,頭不時地點著,像個瞌睡的小和尚。


    “時貴先生……聽說是陸言你在家鄉的同學?”


    就在陸言心不在焉的時候,泰迪拖長了語調,突然問道。


    “呃……”陸言心思還放在別處,驟然聽到從這個金發碧眼的老外嘴裏聽到“時貴”這兩個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隻是驚愕地看著泰迪。這個老外臉上突然露出了狐狸般狡猾的笑容,眼睛眯著,好像沒有什麽光彩,但是在最深處,又有著針紮一般的玻璃光芒。


    一點點,但是很銳利。


    陸言的瞳孔也開始如鷹一般集聚起來。


    時貴與另外一個同學蕭景銘,與他和陶硯一起,四人共同經曆了月暗之夜,後來陸言覺醒了,獲得了真實模擬的能力,而陶硯也獲得了時間回溯的能力,這兩種能力在等級層次上,同屬於金字塔頂尖的位置。


    隻不過年歲太淺,沒有時間的累積,發揮不出太大的效果。


    陸言、陶硯如此,四人聚會中的另外兩個,卻早就已經消失了很久,沒有一點兒音訊。陸言曾經在他們的微博裏,看見說已到美國加利福尼亞接受為期三個月的企業文化培訓,然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今年十月黃金周的時候,他還特意去深市找過他們,從他們的原公司那裏也得到了這個信息。


    兩人失蹤久矣,陸言、陶硯討論多次而無所得,沒想到此刻在泰迪嘴裏,聽到了時貴的名字。作為一名默默無名的電子工程師,時貴應該並不能入得泰迪的法耳,不過作為一名覺醒的超能者,想必就另外有所不同了。


    隻是這個泰迪,他又是一個什麽角色呢?


    “你說的是哪個時貴?”陸言緩緩地說道。


    而泰迪則並不介意陸言逐漸嚴厲起來的神色,聳了一聳肩膀,輕鬆地說道:“就是你認識的那個時貴!”他倒是不著急,耐心十足地釣起陸言的好奇來。


    陸言眉頭皺了起來,看著這個突然變成精明的商人一般笑吟吟的泰迪,沒有了半分園區總裁的威嚴,真的隻是個腆著大肚子的中年男人。他歎了一口氣,說:“好吧,我們都不要繞圈子,也不要戴著麵具說話了,說明你的來意。”


    泰迪哈哈一笑,擺動著肥厚的手掌說道:“不、不,我並沒有什麽別的意思,隻不過是想和你這個中國官方超能力組織的外圍負責人,拜個碼頭,大家交個朋友而已。”


    陸言這下才知道泰迪的不簡單,自己還雲山霧罩的分不清東西,這個從外表上看不出有幾分聰明勁兒的外國中年人,居然將自己的背後身份給打聽得一清二楚了。


    從泰迪的身上,陸言完全看不出有一絲的能量波動,也瞧不出有什麽高手的模樣,隻是他的話語、語態,又很是穩重沉著,一副盡在掌握的狀態。


    “哦……”陸言沉吟著,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泰迪先生倒是個明白人,隻是不知道,您,在這個圈子又是什麽位置呢?”


    “我是什麽位置並不重要,你放心,我們與白城子也沒有什麽衝突,隻是一個純粹的商業組織,對於我們來說,賺錢這件事情才是第一要務。當然,和氣生財,與各路豪傑保持必要而穩定的良性聯係,也是十分必要的。”


    泰迪並不想透露出自己的底細,輕飄飄地略過去後,才開始說明自己的想法:“作為朋友,我可以向你通報一個消息,一個你關注許久的消息。當然,你的友誼,才是我們最期待的回報。”


    陸言伸手致意,讓泰迪不要再賣關子。


    泰迪清了清嗓子,開始說道:


    “你的朋友時貴,還有蕭景銘,是在半年前的六月到達的美國。在此之前,他們在所屬的台資企業裏麵,被人發現了受洗者的身份,這家全球第一大電子合約製造服務商,屬於台灣的藍衣社勢力範圍,而藍衣社此刻,已經被美國的五十一州所掌控和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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