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為止,陸言都不知道宋裕庭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他和白城子的蜜月期到底會有多長。未知的事情當然是可怕地,但是想來將老景、王嵐等人安插進新公司,對於白城子的人來說,也是無所謂的事情。


    真正要有衝突起來,這些普通人肯定不會被殃及池魚的。


    當然,雖然可以做些小動作,但是大的方向,還是要由龍月來把握。


    陸言有自知之明,自然曉得,沒有白城子這杆大旗撐著,他不可能隨手拉起一幫草台班子,就能夠將台麵撐起來,將公司做大做強。不過,至少可以運用手中的權力,幫助自己這些朋友們,達到一個更高的平台,實現他們的抱負和期望。


    想到這些,陸言斟酌了一下,說:“王姐,李工,你們若肯屈就,我自然不在話下。”


    見周圍七八個人眼睛都亮了起來,他接著說:“不過,事實上公司的具體業務並不由我來執行,出於公司章程的考慮,我也不能直接插手。你們若還有意,過幾天我叫公司的人聯係你們,給你們安排麵試的機會。到時候,成與不成,都看各位的能力。”


    陸言雖然這麽說,語氣裏卻是十分的篤定。王嵐等人聽到,不由都點著頭說好。陸言這番說辭,到讓他們更加安心。公司一旦成了規模,便不會像小作坊一般全靠人情,自身能力才是最關鍵的。多大的屁股坐多大的位子,不然即使是陸言指定了職位,做不下來,陸言沒有顏麵不說,自己臉上也無光彩。


    他們卻並不害怕,有了陸言若有若無的肯定,憑著自己的能力,以及跟老板的交情,自然能夠在新公司裏麵混得如魚得水。


    他們隻是欠一個機會。


    將事情說定後,幾人又倒滿了酒,舉起酒杯來,為陸言的念舊和仗義幹杯同飲。


    於小海剛剛唱完了《死了都要愛》,喉嚨像破鑼一般。


    他見這邊談得熱烈,走過來強擠到陸言身邊,胡亂從桌上拿了一杯酒來,攬著陸言的肩膀低聲說道:“阿言,抱歉啊。今天我本來找到你以前暗戀的那個前台美女楊佳妮,可是哥們麵子太小,沒請到。實在是抱歉得很啊,所以,我自罰一杯!”


    說完他一飲而盡。


    陸言苦笑不得,然而心中又些暖意。自己去年失戀的那段日子,一直都是他和柳正、請假回家的田得凱這幾個人陪著自己,排解苦悶,打發悲傷。他們這些人向來勤儉,少去酒吧夜店,幾瓶啤酒蹲在河邊,一邊吹著風,一邊喝著啤酒,就能熬過一夜。


    而那個時候為了讓自己最快時間恢複過來,幾個人不顧自己光棍漢一個,遍地給陸言尋覓妹子,爾後公司大堂的前台換了一個女孩,長得水靈漂亮,就慫恿陸言去追求。一來二去說多了,那個跟陸言並未曾說過半句話的女孩子,就榮升為他的夢中情人了。


    現在想來,著實好笑。


    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陸言便灌這小子酒。於小海見今晚沒有左擁右抱的豔福,心中本來悲憤,喝得也不少,兩三杯小酒下肚,就有些微醺起來,非要拉著陸言去唱歌,一展歌喉。


    陸言在少年變聲期的時候沒注意保養,嗓子並不好,說話時倒也沙啞低沉,有些男性魅力,然而唱歌便是高音飆不上去,像個割了氣管的鴨子。此刻被於小海憨態感染,心中技癢,跑過去趕走盤踞在點歌機旁的幾個麥霸。


    他看著歌單,直接點了一首俄羅斯天籟歌手維塔斯的《歌劇2》,優先點唱。


    待音樂的節奏聲響起,手持話筒的陸言深呼了一口氣,將腦海中的那音調與喉嚨中的聲帶同步起來後,隨著字幕開始深情的演繹起來:


    房子修好了,可隻有我一個人,


    用背拍一下門,秋風敲打著窗戶,我又要哭了。夜裏閃電,可早晨黑暗,太陽剩下了全部,


    過去的痛來了,讓一切都準備好吧。


    啊……啊……


    ……


    陸言模擬起vitas那一副酷似閹伶歌手的唱腔,開始了傳說中橫跨五個八度、接近超聲音域的詠歎調聲,長達幾十秒的海豚高音部分雌雄難辨、渾然天成,每一格音準、轉折和餘腔,都表達得恰如其份,展現出堪比原著歌手那具有強烈魅惑、匪夷所思的完美唱腔來。


    第一節結束,尾音還在寬敞的包廂裏回蕩,餘音繞梁。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站起來鼓掌,女同事們看像陸言的眼神前所未有的火熱。


    太迷人的聲音了!任何一個聽到的人,都會忍不住歎服,心生崇拜。


    這個男人還是自己認識那個的平凡小子陸言麽?


    醜小鴨終於變成天鵝了啊!


    ……


    陸言放下話筒,長舒了一口氣,心情卻尤為激動,能夠和多年的同事好友分享自己的部分幸福,讓他得到太多獨處所不能收獲的感動。


    每一份感動,都是力量獲取的來源。


    今天的心情好得無話可說,唯有通過這高難度的歌曲,才能將他的心懷一舉釋放開來。他高舉起酒杯,大聲喊道:“來,今夜無人入睡,讓我們痛飲此杯!”


    所有人都舉起了酒杯。


    ********


    這場聚會,一直喧鬧到淩晨兩點多才結束。


    除了幾個要開車的人,大部分的同事都將自己灌了個半醉。有幾個以前十分瞧不上陸言的姑娘尤其失落,她們一邊譏笑著周錦鯉的愚蠢短視,一邊摸著自己滿臉粉刺在黯然神傷:當初要是自己對陸言有所表示的話,此刻豈不是能夠分享陸言的成功?


    這樣想著,心兒都要醉了,恨不得躋身上陸言那輛銀白色的汽車副駕駛室裏,與那個可愛可恨的大帥哥,一同回家。


    也有人聽到了陸言和王嵐、李京喜的談話,在上車的時候,借著酒意強拉著陸言的雙手,說了很多莫名其妙、諂媚的話語,最後都是以“多多關照”、“阿言,以後的人生就拜托你啦!”之類的話語。


    陸言也不說話肯定,醉態可掬地猛點著頭。


    人總是有良莠不齊的區別,這二十來個同事裏自然也會那些心眼細小、偏又沒有城府的人存在。他們見到陸言貌似發達的模樣,心中仿佛有著久釀的陳醋壇子,一股子酸臭飄逸出來,此刻又強自做作,讓人詫異。


    這幾個人倒不會像俞強一般胡鬧,隻是懨懨的情緒,自然而然地感染著旁人。


    陸言隻當作不知,也沒有必要去為了人家下半輩子負責。


    杯米恩,鬥米仇,這世間很多事情便是如此讓人琢磨不透。


    即使是深夜,輝煌百樂門前的路上依然停靠著許多等客的出租車司機,陸言和老景等人給那些還有些清醒的同事安排好任務,確保一個一個的都能夠回到家裏,付完的士車錢後,與眾人一一揮手告別。


    最後隻剩下陸言、老景和王嵐。


    後兩人住的是一個小區,自然由老景送回去。


    陸言看時間,現在出發的話,走夜路速度快些,也要到四點鍾才能到家。老景在旁邊問陸言,不然到他家沙發將就一下。陸言這才想起來,自己以前和唐祖海合租的房子,搬出去之後一直沒退,今天晚上倒是可以在那裏應付一晚。


    老景要開車,一直都克製,沒飲幾杯酒。陸言倒是喝得不少,不過體內處理酒精的能力實在強盛,通過調節通通都化為了能量燃燒。剛才送人時裝的一副醉醺醺模樣,現在眼神卻無比清澈,張口半分酒氣不見。


    這裏半夜應該也不會有交警,陸言見老景眼神清醒,就沒有擔心。夜已深,大家就沒有再細說,各自上車回家。


    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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