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在座的兩位,都是我最信任的屬下。”陳良偉堅定地搖搖頭。


    “那好,我就直說了,”陸言重重地扣了一下桌麵,盯著陳良偉說道:


    “我之所以這樣出場,隻是想讓偉哥你明白一點:我帶著綠色橄欖枝和死神邀請帖而來,請你不要讓代表和平的綠色橄欖枝從我手中滑落!偉哥,停止你現在想要進行的、可笑的小動作吧,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提醒。


    請你記住,我懸放在您頭上收割生命的利刃,從來認識你的那天晚上起,便從來沒有離開過!為了你的身家性命著想,你必須要以誠意打動我,而不是鬼鬼祟祟的妄想,憑借著門外那群不知所謂的小角色,來替代和消滅我!”


    “你……你言重了,我哪有搞什麽小動作?沒有的,沒有的……”


    陳良偉臉色一僵,生硬地嘿嘿笑著。


    被陸言一擊即中隱藏最深的要害,縱然他的養氣功夫如何出色,此刻的笑容也比哭還難看。按理說他本不會如此退卻,然而剛才陸言的出場實在太驚豔,緊張的心到此刻都沒有停歇,是故心防有些失守。


    而且,他發現了一個重要問題。


    正如陸言所表現的這般,擁有隨意變換麵容能力的他,幾乎能夠在最意外的時間和地點裏出現。那麽自己還真的是日防夜防,防不慎防——身邊的任何人都有可能伸出一把滴血的尖刀,那又如何能去逃脫?


    但倘若對所有人都生出疑慮,恐怕不等陸言出手,他自己便要神經衰弱焦慮而亡了!


    這樣一想,極度害怕的心裏深處,又遏製不了地生出無窮的殺意來。


    有這樣一個人存在於世間,叫他怎麽能夠睡得心安。


    陸言盯著陳良偉,看他陰晴不定的麵容,變幻莫測。良久,他輕歎道:“是不是有種心神不安的不自在感?覺得我不存在的世界,方才是最安靜的世界?倘若把我殺了,一了百了,世界才清靜了,對吧?”


    “沒有,沒有,我哪裏會這麽想……”陳良偉連忙否認道。眼睛卻下意識的朝下瞥去。


    “我也不想認識你啊,可是偏偏命運女神這麽安排,讓你我相識……”


    陸言的話語裏有也充滿了委屈和無奈,接著話音一轉,掏出一張紙來,說道:“你幫我確認一下,這是齊嶽、鍾歸齡、金三、李期、方怡妹、段玉山等人的聯係電話、郵箱地址麽?”


    陳良偉猛然一驚,臉色立刻白了起來。


    陸言說的這些人名,都是段叔段天德的親信下屬、後台和直係家屬,計劃進展到最關鍵的時刻,陸言來這一手,叫陳良偉怎麽不驚慌。他剛才還準備氣定神閑地與陸言攀談結交,此刻卻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邪火,拍案而起,怒聲道:“夠了,陸言,你這些到底是什麽意思?你、你到底想要哪樣!”


    陳良偉是如此之憤怒,以至於桌子上的茶水、碗碟全被拍得震亂。


    他怒目圓睜,嘴唇發抖,眼神像飛翔在草原上空的雄鷹一般銳利,氣勢勃發間,他在這一刻終於將一直隱忍的黑幫頭目狠戾風範,給展現無遺。


    血淋淋的殺意,顯示了這個信義堂扛把子,並不像他表麵那般斯文和善。


    混黑道的大拿,哪個是吃素的善與之輩?


    包廂的門立刻被人打開,之前出去的那個長臉漢子出現在門口,雙手垂放腰間,銳利如鷹的眼睛直勾勾打量過來,時刻準備抽槍射擊。在這漢子身後的間隙裏,好幾杆短火已然準確地瞄準了陸言的頭胸要害部位。


    陸言卻不甘示弱,也拍案而起,手指著門口那個長臉漢子,恨聲說道:“我什麽意思,我他瑪的能有什麽意思?你先跟我解釋解釋,太平洋保全最精銳的突擊小組、狙擊小組被你雇來江城這件事情,你這到底又是什麽意思?”


    他滿麵春風時,像個鄉巴佬和無賴;現在翻起臉來,勃然大怒,卻如同一頭發情的雄獅,居高臨下,強勢之極。


    濃厚的殺意直接鎖定了陳良偉、吳迪和羅賢姣三人,這冰冷如冥泉死海般的凜冽氣息使得三人毫不偏移地肯定,這個王東川念頭一轉,定然會在子彈出鞘之前,要了他們的性命。


    陳良偉聽陸言這翻質問,倒是收斂起怒容,坐了下來,揮手讓人把門關上。


    他臉色平靜,抬頭看了一眼仍然站起弓身的陸言,淡淡說道:“我雇傭他們來,自然是為了幫你。”雖然遭受到死亡威脅,偉哥卻沒有半點驚慌失措的神色,有一種將生死置於度外的超然。


    陸言嗤笑道:“幫我?得了吧,殺人滅口這種橋段,我這幾年見得多。我看你是真的把自己當作那些大人物了,過河拆橋,如此堅決?不過你也不掂量掂量,你找的那幾把刀子,他們足夠鋒利麽?”


    他望向合上門的那隻滿是老繭的手,不住地冷笑。


    陳良偉眉毛一挑,冷聲問:“那你想怎麽樣?”


    陸言拍拍手,衝被嚇得小臉發白的美女財務羅賢姣溫柔地笑了笑,才坐下身來,說道:“我說過,千裏奔波隻為財,我隻想繼續我們之間的交易。”


    “即使我成功上位,灣塘集團也不是我陳良偉一個人的灣塘,這後麵有著太多的利益瓜葛。你5%的要求實在太過分了,我不可能給你。你要得太多,我給不了!”陳良偉梗著脖子,斷然拒絕道。


    陸言不怒反笑起來:“啊,對嘍,這才是你表現的誠意。做生意嘛,有商有量,這樣子的談判才會靠譜。不像你之前,什麽都沒想就答應了,滿腦子裏不是想著與合作夥伴進行利益分配,而是隻想著殺人滅口,這可不行。


    有事好好商量嘛,我改條件了……”


    他手攬著陳良偉坐下,還熱情地幫忙倒了一杯酒。


    陳良偉眼睛亮起來,問:“哦,什麽條件?”


    陸言伸出手,說:“我回去對比了一下國民生產總值、cpi和南方省最低工資水平,以及江城目前的經濟總體水平,經過了高等數學的統籌和計算,以及十來天的思索和妥協,最終決定……兩個億!之前的條件全部作廢,我隻要兩個億!”


    他唧唧呱呱說了一堆之後,最終拋出了自己的心理價碼。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且不說那5%能不能夠從背後那些大鱷口中騰挪出來,即使陳良偉給了他5%,他也一時間脫手不了……未必要和這家夥真心做合夥人,共同發財不成?


    而兩個億這個數字,是他與唐祖海、吳迪根據手上的資料和灣塘集團的真實財務狀況,分別做了討論之後,最後確定下來的。這個數額,既是在陳良偉的心理臨界點之下,又能夠滿足陸言暫時的金錢饑渴症。


    然而既是如此,他話音剛落,陳良偉還沒有開口,旁邊的阿姣便忍不住失聲大呼:“兩億!你幹嘛不去搶啊……”


    陸言找到自己的筷子,去夾盤中未灑出的涼菜。


    他沒有理會女人的譏諷,隻是慢慢咀嚼著口中的食物,再慢慢地咽入口中。阿姣似乎忘記了陸言的凶悍,仍想噪聒,一直沒法一言的吳迪把她攔住,指了指陷入沉思的陳良偉,示意她不要再說話。


    陳良偉在沉思,眉頭揪得都成了川字。


    陸言倒是悠然自得地等待,此時門被輕叩,有人推開,穿著白色裝扮得服務員端著菜品,陸續走進來收拾桌麵、布菜,不一會,桌子上便盤盤碟碟,密密滿滿。陸言見陳良偉在裝思考狀,有看著桌上的美食海鮮,顏色鮮嫩,容器典雅,香氣撲鼻……


    不由得食指大動,也不客氣,提起筷子就開動起來,還不時地勸閑著的吳迪、阿姣吃菜。


    事關如此大筆金額的錢款,這三人哪裏有心情吃飯,況且要不是陸言強烈提議,為滿足他這個幾天沒吃飯的家夥要求,談判場所也不會設在這裏。雖說中國人喜歡在飯桌上談事,但是陳良偉、羅賢姣等人,未必能與陸言這種兩眼隻有精美菜肴、餓死鬼投胎般的家夥推杯換盞,不亦樂乎。


    做一個艱難的決定,無疑是痛苦的。


    待陳良偉收拾心情,準備跟陸言砍價的時候,陸言麵前的桌子上,已經鋪滿了厚厚一層龍蝦殼、牡蠣扇貝。他吃得滿嘴都是油,活像八十年代的饑荒賊,聽到偉哥的開價,扔掉手中的蟹螯,吃驚地問:“我沒聽錯吧?一個億……偉哥你當我這裏是菜市場買小蔥、批發市場買牛肉,準備攔腰砍一半啊?”


    他攥起麵前的桌布擦了擦手,伸出手指來跟陳良偉算賬:“偉哥,你知道我做了多少讓步麽?以前的條件,一個夜總會、一個星級賓館,還有5%的產業股份,這些多少錢,多少錢?當然,我知道之前我要得很過分,那是我沒什麽概念——我是個土賊,並不知曉這5%等於多少——後來我知道了,就瑞瑞不安。


    那麽,我隻要這麽一個零頭,拿完我就走,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想一想,你的黑道豪雄生活中沒有我這麽一個刺眼的角色,多好啊,是不是?別跟我說你沒錢,我不是神父,所以不想聽你跟我訴苦。


    我隻想聽到你的回答:yes or no?”


    “這不是一個小數……”陳良偉苦笑著說。


    陸言像個市儈的小販,掰著手指說:“這也不是一個大數目——從金三角到江城,幾車粉就來了!”


    陳良偉沉默了一會,然後把杯中白酒一飲而盡,終於決定:“好吧,如你所願!事成之後,我會打兩億資金到你的帳號上。隻要你能幹掉段天德和他大兒子段玉山,交易立刻達成。另外,我將履行我的承諾,不會進行任何對你有傷害的事情。”


    “但願如此,”


    陸言點點頭,表情輕鬆地說道:“紳士永遠比流氓會戰鬥。同理,雙贏的生意,永遠比黑吃黑要好做得多——有付出,但你得到的將會超出你想象。這一點,段叔看得比你遠——對不起,我情不自禁地想誇讚一下他老人家。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也不要拿你我性命來開玩笑……好吧,那麽,現在我們來談談段叔的忌日定在哪一天吧!”


    四隻酒杯相碰:“為了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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