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知道我們來得蹊蹺,卻並不多加追問,這氣度頗有古之君子之分,陸左也不多瞞他,直接說道:“其實,我們這次過來,的確有事。”


    衛木認真地點頭,說請講,我們是曾經並肩作戰,共過性命的人,所以有的事情,我能幫的,絕對義不容辭。


    陸左看了一眼雜毛小道,他點頭,站了出來,然後說道:“想必你也知道,天山一戰,原本的老山神謀逆,意圖隨同極端分子一起,毀滅世界,後來我師父果斷出手,將其擊敗了去,取而代之。”


    衛木點頭,說這個我自然知曉。


    雜毛小道說道:“實不相瞞,我這次過來,是想找我師父一敘。”


    衛木有些為難,說若是其它之事,我責無旁貸,唯獨此事,我有點兒不知道如何說起。


    陸左說你講。


    衛木說原本的天神,是天山神池宮的先輩化身而成,所以對於天山神池宮頗多照拂,就連這洞天福地之中的規則,它也多有參與;而自從它被令師斬殺了去之後,天山神池宮就神眷不再,不但如此,除了最基本的維護之外,以前的諸多規則也開始慢慢消散了去。


    雜毛小道問:“你的意思,是你們聯係不上我師父了?”


    衛木點頭,說對,從天山大戰之後,我們就失去了與山神的聯係,不知道是他老人家並不眷顧我神池宮,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雜毛小道說既然如此,那我來得卻是正好——我可以為你們神池宮牽線搭橋,你覺得如何?


    衛木沉默了一會兒,對我們說道:“這事兒如果問我的看法,那是再好不過的,但現在有一個問題,我在神池宮說不上話,我母親和外婆對新一任的天山山神,也就是您師父陶真人有一些敵視,所以也就這般僵持著——不但如此,我剛才之所以讓你們隱瞞身份,就是怕被她們知曉。”


    雜毛小道皺起了眉頭來,說為何會敵視我師父呢?


    衛木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說此事一言難盡,她們對茅山宗仿佛都心有芥蒂,更何況往日的天山山神一直關照我神池宮,多少也有一些香火之情;天山大戰,她們並未參與,不能理解其中的凶險,也對陶真人誅殺山神、取而代之的事情頗有異議。


    聽到衛木的話語,陸左和雜毛小道都有些沉默。


    本來我們的想法是挺好的,隻要進了天山神池宮,見到了這兒的雪峰未來主,憑著以前並肩而戰的交情,應該很簡單就見到了陶真人。


    到時候就將屈胖三的事情跟陶真人聊一聊,看看是否能夠有一個比較不錯的解決方法。


    然而讓人沒有想到的,是衛木這人的確不錯,也明事理。


    但他卻並不掌權。


    真正掌握天山神池宮大權的,是她的母親和外婆,兩個有些頑固的女人,一想到這兒,陸左和雜毛小道都感覺到有一些頭疼了。


    沉默了一會兒,雜毛小道問道:“按理說,神池宮中應該有能夠與天山山神進行溝通的地方,對吧?”


    衛木點頭,說對,在雪山之上的百丈冰窟,不過那裏是禁地,連我都未曾進入。


    雜毛小道看著衛木,說如果我偷摸過去,你待如何?


    衛木與他對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百丈冰窟,平日裏是我外婆在那鎮守,而那裏不但是我神池宮的禁地,也是曆代先祖的陵寢;我講過,神池宮中最重規矩,我會嚐試說服她們兩個,如果可以,我親自帶你們過去,而如果她們不同意,我也會攔在那裏。”


    他的坦白讓我們心生好感,陸左點頭,說好,我們在這裏待幾天,如果有可能,請你幫我們安排一下,我希望能夠見一下你母親和外婆,言明利弊。


    衛木見我們並不強求,顯得十分高興,領著我們過了拱橋,然後朝著冰城而走。


    望山跑死馬,從這邊望過去,一大片的草地仿佛很近,然而我們足足走了大半個小時,方才抵達了湖邊處。


    如果在此之前,有人告訴我博格達峰的峰頂之處會有這般的秘境,我絕對不會相信。


    但是此刻瞧見華燈初上之後,顯露出另外一番姿態的城池,我心中滿滿都是震撼,而這兒僅僅隻是神池宮的一部分,在天池湖泊的深處,還有內城。


    而在湖泊的盡頭處,也是雪山。


    衛木所說的百丈冰窟,就是在湖對麵的雪山之上。


    他帶著我們來到了外城的城門之前,在進門處的附近,有一塊齊人高的紅寶石,頂端出有一尖角,他對我們說需要用這個刺破中指,滴血上去,男左女右——這是作一個血誓,任何離開神池宮的人,都不得對外人提及這兒的具體境況與地址,否則會遭神罰。


    我們都知道失去了天山山神的眷顧,神池宮這規矩恐怕隻是虛設,不過還是照著做了去。


    規矩,就是規矩。


    進了外城,裏麵宛如古代街巷一般,各式建築,林林總總,我們被帶到了一處客棧前來,衛木幫我們辦理了入住手續,然後告訴我們,說他需要回去一趟,讓我們先歇著,一會兒他過來,給我們擺接風宴。


    衛木離去之後,我們聚集在陸左的房間,聊了幾句,雜毛小道突然說道:“小毒物,你有沒有感覺,衛木很像一個人啊?”


    第三十六章 接風宴


    陸左的臉色有些古怪,說你不說還好,一說出來,怎麽感覺這孩子的眉目之間,跟你大師兄有點兒像啊?


    雜毛小道舔了舔嘴唇,說我見過大師兄年輕時候的照片,不是有點兒像,而是很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麵印出來的……


    屈胖三在旁邊插話道:“話說回來了,衛木剛才隻是說起了自己的母親和外婆,卻沒有說起他老爹是誰——我的天,你先前說你大師兄以前來過神池宮,這阿木不會是他在這兒留下的種吧?”


    雜毛小道臉一下子就紅了,說怎麽可能,我大師兄是有良配的好吧?


    陸左說我知道,但男人嘛,說不定會偶爾偷點兒腥呢?


    雜毛小道說不可能,大師兄不是那樣的人。


    他這般說著,陸左沒有再多聊,我知道,黑手雙城的良配,卻正是雜毛小道的小姑,茅山宗的傳功長老蕭應顏。正因為如此,雜毛小道才不願意別人說起這事兒,隻不過如果阿木真的跟年輕時候的黑手雙城很相像的話,這事兒隻怕未必是巧合。


    我們都沒有再多說,而屈胖三卻笑了,開口說道:“我知道了,為什麽人神池宮的宮主對茅山宗不待見,你大師兄這拔鳥無情,傷到了人家……”


    呃?


    大家本來都已經默契地不再說話,結果屈胖三這一下簡直就是會心一擊,搞得雜毛小道翻起了白眼來。


    好在這個時候朵朵氣呼呼地衝著屈胖三罵了一句:“流氓!”


    小蘿莉瞪了屈胖三一眼,然後出門,回到了自己房間去,屈胖三這人別看驕狂孤傲,但卻是一個確確實實的“妻管炎”,朵朵一生氣,她立刻就沒招了,趕忙屁顛屁顛兒追了過去,腆著臉笑道:“朵朵,我剛才那話,不是這個你意思……”


    兩個小家夥離開之後,我們三人互看了一眼,忍不住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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