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根本止不住的從杜興眼裏流出來,還劈裏啪啦往下掉。


    杜興剛開始沒啥說,抿著嘴唇盯著陰公子看,這時候的陰公子,身子都有些僵了,很明顯死去多時,急救這些手段根本用不上。


    突然的,杜興抬起頭,對著上方嗷嗚、嗷嗚的狼叫起來。


    他學的好像,或者說他根本沒刻意學,這就是他極度悲傷時的一個反常表現。我一下明白了,為何他的外號叫槍狼,現在的他,真就是一個心裏受傷的狼。


    他這麽叫了得有小一分鍾,我沒勸他,而且我也在流淚。


    杜興停下叫聲後,盯著我哽咽的說,“李峰,你說艸他娘的這是什麽世道,小邪做錯什麽了?來在這世上就在受苦,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


    這話說我心坎裏去了,陰公子做錯什麽了麽?他從生下來就在受苦,被生母拋棄,雖然被醜漢救了,但卻在太平間和監獄中熬完了這一輩子。


    在孩童時代,那些有家的孩子,被父母寵愛著,能無憂無慮的玩耍,不難想象。可陰公子呢,這時或許正躲在太平間的某個角度裏,隔門望著外麵的世界,等著醜漢的歸來。


    那些被溺愛的孩子,童年時還要哄著吃飯,而陰公子呢,很可能跟醜漢聚在一起,隻啃一些冰冷的饅頭,連肉都成為一個奢侈的代名詞。


    在醜漢死時,他還毫無怨言,甚至磕頭保證,再也不貪吃肉了,這麽個有情有義的小爺們,最後的下場竟然是這樣……


    第二十六章變身


    我和杜興剛才是太激動了,一時間沒細想陰公子真正的死因,現在冷靜下來後,我倆一同望著他腦門上的傷口。


    杜興不避諱,還用手在那凹洞裏摸了摸。


    其實這也是我心有懷疑的地方,陰公子就算是磕墓碑磕死的,難道能這麽巧磕出一個洞來?


    杜興有了看法,很肯定的跟我說,“不對勁,小邪的死有問題。”


    我接話說,“沒錯,還有周圍沒有鞋印,這也能證明一些東西。”


    杜興整個臉突然一沉,目光發冷,甚至別看他沒瞪著我,我都能產生一股涼氣。


    杜興把腰間的64手槍摸了出來,站起身四下望著,大聲喝道,“你算什麽東西,就會欺負一個孩子,老子爛命一條,有本事衝我來啊?”


    我不止一次發現,杜興跟劉千手在某些行為上很像,他倆又不是親生哥倆,難不成真的是部隊裏帶出來的毛病?


    這次他也舉起槍,砰砰的打了兩槍。


    我明白他在借機發泄火氣,但看他還有繼續打槍的意思,我急忙站起身拽住他。


    我心說他真要一激動把一匣子彈全打光,回去可怎麽交代?劉千手是警局老油條,杜興卻是剛來的,要說這些子彈全打天上去了,槍庫那邊也不能信。


    杜興被我連續拽了好幾次,最終聽了勸,隻是他肚裏還有火氣,不得已下,又對著那沾血的斷碑打了幾掌。


    我見識過他的身手,我們之前沒少在一起鍛煉身子,可到現在我才發現,這小子以前根本沒露實底。


    他打斷碑那幾掌,砰砰的竟打下一堆小碎石來,這什麽掌力?我猜他要實打實打人腦袋一下,不得給人開瓢了?


    但他弄這麽一出也有效果,至少氣性沒之前那麽大了,看我的眼神也冷靜很多。


    我想了想,跟他說接下來的計劃。


    “既然這裏有疑點,我們就該跟警局聯係,派人來現場看看。”


    杜興讚同我的建議,不過他指著陰公子的屍體說,“這孩子不能挨凍了,我要提前帶他回去。”


    未經法醫檢查就擅自挪動現場死屍,這可不對,我本想在說幾句勸勸杜興,可他上來倔脾氣,還一拽之下,把陰公子屍體拉起來,扛到摩托車上。


    我看的直眨巴眼,心說這下好了,他的意思很明顯,要帶著我和死屍一起回警局。


    雖說在生前我就認識陰公子,可麵對他的屍體,尤其我和杜興還要夾著他走一路摩托,這讓我特別不適應。


    杜興是真不考慮我的態度,他問我,“李峰,你是在這等警局同事支援呢,還是跟我回去?”


    我一合計,讓我自己留下來?開什麽玩笑?尤其這林子裏古怪很大,誰知道那凶手跑沒跑遠?別我自己留下來後,沒等警局支援來了就被凶手弄死,成為第二個躺在斷碑之下的人。


    我搖搖頭,悶聲走過去,跟他配合著夾著陰公子坐在摩托上。


    回去的路上,杜興開的不快,迎麵的風也不大,但我還是被凍得夠嗆,甚至比來時還要嚴重,原因很簡單,我和杜興之間坐著一個屍體。


    這屍體太冷了,我靠著他跟靠著一團冷肉沒什麽分別。


    我還合計,要是我倆就這麽把屍體弄回警局,不太妥當,還得跟劉千手打個招呼為好。


    其實有件事我一直鬧不明白,就是杜興身份的謎團,他可是北山監獄出來的重犯,雖說幫助警局破了十字架案,但為何他破完案還能留在警局,甚至是加入了二探組。


    我猜測,杜興的身份肯定有什麽說道,劉千手一定跟我隱瞞了什麽。按理說麵對一個仍是重刑犯的同事,我該害怕才對,但我一點這種感覺都沒有,因為杜興這人,不壞!


    我們就這麽夾著陰公子回到警局後院,劉千手提前趕來一步,他還帶著值班法醫一同在門口候著,我倆一到,他就幫忙把陰公子屍體運走。


    這一晚警局倒挺熱鬧,別看冷青是一探組的警員,但也忙裏忙外沒少幫忙,還給我和杜興弄了熱水喝著暖身子。


    杜興放不下陰公子,就坐在法醫實驗室的門外等消息。我和劉千手沒學他那樣,我倆回到辦公室坐著。


    這次趕往林中案發現場的是部分一探組的成員,沒我和劉千手什麽事,我發現劉千手對這個案子不太重視,這倒讓我有些好奇。


    我忍不住問了一句,“頭兒,你對陰公子這起命案有什麽感覺?”


    劉千手一聳肩,一邊哧溜哧溜的喝著茶一邊無所謂的來了句,“有點怪,要慢慢調查才行。”


    我看他是真不想跟我說什麽,索性換個話題,隨便聊點別的。


    我發現我今晚坐這一路摩托車是坐壞了,回來後身子又漸漸發冷,這可是又要生病的征兆。


    而且我臉還有些發燙,這還是被劉千手看出來的。他湊過來摸了摸我額頭,皺著眉說,“叫你別太拚,你非不信,這下好了,這病纏上你了。”


    我知道他說的沒錯,但已經現在這樣了,還是想怎麽治療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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