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政很敏感,最先站了起來,我們仨都望著他。


    呂政說,“村裏但凡出現大事,都會敲鑼的,咱們出去看看。”


    我挺納悶,心說剛才還好好地,也沒地震也沒下雨,能有什麽大事發生呢?


    我們出了屋後,發現也有村民出來了,他們都往一戶偏僻人家那裏趕去。呂政也招呼我們順大流過去瞧瞧。


    這家真熱鬧,屋門前站滿了人,但我們四個大老爺們也不怕擠,一邊借光一邊讓讓的,全鑽了進去。


    我沒做好心理準備,冷不丁看著屋子正中間躺著一個死人時,愣住了。


    這是個女的,衣衫不整,死相也真慘,她脖子都快被砍斷了,隻剩一點皮在那當啷著。滿地的血,還有一些掙紮過的痕跡。


    還有兩個男子正蹲在屍體旁邊驗傷呢,另外有個幹瘦漢子,坐在地上一臉迷茫,眼角掛著淚,這幹瘦男子就該是死者的丈夫。


    我是沒敢往前靠,尤其剛吃完飯,直反胃。陸宇峰和呂政沒覺得有什麽,湊過去一起驗傷。


    陸宇峰是驗傷的行家,他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他先指著死者脖子,“看傷口邊緣往裏凹著,切口不那麽整齊,尤其部分地方還有輕微塌陷的痕跡,應該是被鈍斧砍出來的,凶手很殘忍,把死者殺死後依舊揮斧,才能弄出這種傷勢,至少砍了不下五次。另外,看死者胸口這麽髒,下半身褲子上有抓痕,凶手還試圖對死者非禮,隻是因為死者反抗,他這種惡念沒施展成功。”


    隨後阿峰又掰了掰屍體的四肢,下結論道,“從僵硬程度和血液凝固顏色來看,死亡時間不超過兩個小時。”


    呂政聽得連連點頭,也拿出一副欽佩的神色看了陸宇峰一眼。


    但我發現,其他人的眼神不怎麽對勁,尤其在陸宇峰說話期間,本來驗傷的兩個男子,對陸宇峰有種敵視的感覺。


    我心裏咯噔一下,心說這幫二百五,不會以為陸宇峰是殺人犯吧?


    這時候,不知道誰從門外喊了一句,把現場氣氛弄得更加嚴肅。


    他說,“我們村子一直很太平,自打來了五個外地人後,一天之內,失蹤一個人,死了一個人了。”


    他說的失蹤人口,就該是我們在林子裏遇到的那個戴鬥笠的死者。隻是我們回來後,一直沒機會跟村裏人說這事,在他們眼裏,還不知道這人已經死了,都以為是失蹤了。


    當然了,現在不是談論戴鬥笠死者的時候,我們得找證據表明清白。


    我指著呂政,跟大家說,“我們是外來的沒錯,但沒殺人,這兩個小時之內一直跟呂政在一起,他可以作證的。”


    呂政也立刻點頭,給我們洗脫嫌疑。


    但那個一直坐著哭的幹瘦漢子,突然發話了,他指著我們仨問,“你們一共五個人,你們仨跟呂政吃飯喝酒的,是沒嫌疑,那另外兩個呢?他們難道不會偷偷過來施暴殺人麽?”


    第十四章 懷疑


    我聽幹瘦爺們的話,突然間想笑,心說他真是不了解我們五個人的情況。


    除了我們仨以外,宛小寶是個女子,不可能女人對女人調戲吧?至於褚成梁,那就更別說了,雖然這小子有點色眯眯的,但他那躺床不起的樣兒,就算有賊心,也是力不從心啊?


    我們剛來這裏時,整個村子就排外,幹瘦爺們的一番話,讓這些村民竟一下不分黑白了,大有不給我們解釋的架勢。門裏這兩個驗傷的,全站起來了,屋外那些人,也有要衝過來的意思。


    關鍵時刻還得呂政,他攔住這些人,扯著嗓子解釋,他想的跟我差不多。我一看既然如此,自己也就不張嘴了。


    反正場麵亂了有幾分鍾,那幹瘦爺們又說話了,他說我們一夥人到底有沒有嫌疑,在這對峙沒用,讓我們仨帶路,他們要看看宛小寶和褚成梁。


    我一合計,這也行,事實勝於雄辯。我們也趕緊起身。


    本來這幫村民都要去,不排除有看熱鬧的,但陸宇峰跟呂政說了兩句,又讓呂政出麵,把這些人轟散了。


    最後我們仨和呂政在前,後麵跟著五個梅山獵手,算是代表了。雖然這麽一來,我心裏壓力小了很多,但這種一前一後的走法,也讓我覺得,我們仨是犯人。


    這種無妄之災,讓我肚裏壓著火氣,我打定主意了,等一陣洗脫嫌疑時,一定出言損損他們。外來人咋了?我們正大光明,磊落敞亮。


    可意料不到的事發生了,當我們回到屋子時,發現屋門開了,宛小寶不見了,褚成梁雖然還躺在地上,脖頸卻被割了一個大口子,早就斃命了,一手拿著砍刀,一手緊握著拳頭。


    我們仨當時就急了,一同當先衝過去,呂政和五個獵手也隨後圍過來。


    褚成梁屬於死不瞑目,一定有心事未了,陸宇峰還初步看了看他脖頸的傷口,說道,“切口邊緣整齊,砍刀就該是凶器,傷口從左至右越來越淺,再從血跡噴濺來看,死後也沒移動過位置,這是一起自殺。”


    呂政長歎了一聲,也不知道是為褚成梁的死感到惋惜,還是為了那幾個鐵皮石斛,畢竟他以前費心費力的解毒,這一切全白費了。


    那五個獵手,一同低下腦袋,顯得沉悶多了。因為這麽一來,他們村裏死人了,我們五個中也有人斃命,這一切都指向一個方向,凶手另有他人。


    陸宇峰經曆得多,能壓下悲傷的心情。他理智的四下看了看,又看到褚成梁那握緊的拳頭了。


    他湊過去,使勁掰了掰,把拳頭打開。裏麵竟揉著一張紙。


    這或許是線索,看我們要圍過去,陸宇峰說讓我們別動,他先看看。


    他把紙條攤開,我能看到上麵寫了三行話,我就跟阿峰說,“沒啥保密的,讀出來吧。”


    可陸宇峰這次失態了,他都有些木訥了,看架勢,還反複默讀了兩遍,拿出一副荒唐的表情。


    呂政忍不住了,往前一湊,把紙條搶過來,他沒先看,反倒很大聲的讀出來。


    “她真漂亮,長得跟翠花似的。我實在沒忍住殺了人。自知連累他人了,以死謝罪!”


    這紙條裏的她,不用多說誰都知道,指的就是那女死者,我一時間都懵了,心裏來了一股火,心說褚成梁啊褚成梁,咋就這麽不爭氣呢,那女死者打扮那麽土,咋就看上她了呢?等回烏州,隨便找個推油的,都比她強吧?還翠花、翠花的叫著呢。


    呂政把臉沉了下來,那五個獵手也稍微退後一些,各自把匕首摸了出來。


    他們拿的其實也算不上是匕首,都是石頭做的刀,但意圖很明顯,要把我們仨就地消滅。


    陸宇峰喊了一句,讓對方冷靜一下,又指著那紙條說,“這是陷害!呂政,你知道褚成梁傷勢,他有可能去殺人嗎?”


    這一下提醒我了,其實剛才連我都沒轉過這彎兒來。隨後我又接話說,“宛小寶不見了,極有可能被凶手帶走了。”


    那五個獵手依舊不怎麽相信,呂政倒是低頭琢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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