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訕訕的摸了摸鼻子,道:“還有誰,姓陳的唄。”於是連忙將之前的對話說與大伯聽,大伯神情一變,道:“或許真是他在幫咱們說情。”


    我道:“不會吧,他是那麽好心的人嗎?我覺得他有嚴重的精神障礙啊。”


    大伯氣的在我後腦門拍了一巴掌,道:“少惹事,不管這件事情是小陳的意思,還是他上頭的意思,現在也改變不了了,不過這次峽穀之行凶險異常,真到了緊要關頭,或許我也顧不上你,你自己機靈點了。”


    我頓時來了精神,道:“瞧你這話說的,我一個身強體健的年輕人,還用得著你保護嗎?放心,如果有什麽危險,我肯定能掩護你們。”一邊說著話,我們三人一邊回了營地,發現營地裏所有人都正圍成了一個大圈,情歌穿黑色製服的精瘦漢子,正指著一幅地圖,在跟眾人說著些什麽,顯然是在開大會。


    為了不漏掉信息,我們三人立刻鑽入了人群中坐下,隻聽那漢子道:“……這個峽穀,是全球最深的峽穀,平均深度達兩千多米,最深的地方,有五六千米,裏麵的地理環境十分複雜,懸崖絕壁、冰川、泥石流、大河,很多地方是天險,至今也沒能窺測到它的全貌。”


    “這峽穀地勢險要,有一部分開發成了旅遊資源,但這一部分資源,隻是大峽穀的冰山一角,峽穀的深處,普通人是很難進入的,隻有專業的探險隊才能往深處走,裏麵地勢險峻,沒有人煙,大峽穀裏水汽蒸騰,雲煙霧繞,而且據說有的地方,還有瘴林,一不小心進入其中,就會被不知不覺的剝奪生命,很多探險隊進去後,都是有去無回,銷聲匿跡,所以大家這次,一定要提高警惕,我們要去的,不是普通峽穀,而是全球最深、最險、最神秘的地方。”


    他說到這兒時,有人打斷了他,是小黃狗的一個手下,那手下說道:“這話說的太唬人了,山裏的凶險,無非是些豺狼虎豹,咱們四十來號人,有槍有炮,有什麽好怕的。”


    小黃狗瞪了那個手下一眼,那人頓時灰溜溜的縮回了脖子。


    此時,那個精瘦的漢子冷笑一聲,道:“豺狼虎豹,那些隻是開胃菜,這地方地理位置險峻,各種奇異生物數不勝數,你知道它的別稱是什麽嗎?”


    我好奇道:“是什麽?”


    那人看了我一眼,沉聲道:“白基因庫。”


    “白?”這個詞引起了很多人的興趣,我繼續問道:“難道是白紀那個白?”


    那人點了點頭,在火上點燃一支煙,道:“白紀,是恐龍時代的最後一紀,從那之後,恐龍就滅絕了,事實上,滅絕的不隻是恐龍,還有很多那個時代的動植物,但曾經有一支科考隊,朝著峽穀深處而去,據說隻有一個人活了下來,那人宣稱,在峽穀深處看到了恐龍。”


    我倒抽一口涼氣,道:“扯淡,恐龍很大的,現在不可能還有活的。”


    那人道:“據說是小型恐龍,但通過這件事可以判斷,峽穀內的生態環境沒有遭到過破壞,保留了很多絕種的動植物,因此才有白基因庫的稱號,咱們進去後,恐怕不止會遇上豺狼虎豹……”


    一個不知名的漢子接話,笑道:“沒準兒還會遇到恐龍是不是?”顯然,這漢子也不相信,話語裏帶著調侃的意味,正在講解地形的精瘦漢子臉一黑,道:“如果再有人打斷我,這個會就不用開下去了。”


    鬼魂陳手指敲擊著膝蓋,淡淡道:“閉嘴。”


    這兩個字一出,現場頓時鴉雀無聲,精瘦漢子這才開始繼續往下講。


    雅魯藏布大峽穀雖然如此凶險,但也吸引了一批有一批的科考隊、探險隊、攝影愛好者冒死前往,但都隻能到達一定深度就要返回,以這個深度為界限,可以堆大峽穀進行一個劃分。


    前半段,雅魯讚布江從峽穀中橫穿而過,這一段是旅遊段,隻要做好準備,帶好足夠的裝備,一般的探險隊都能走完全程,再往前走更深的地方,則是典型的大峽穀地貌,這一段就已經是危險區,不是專業的科考隊,沒有硬武器,是不敢隨意進去的,大多數的科考實驗,都是在這一片區域完成。


    再往前,地勢更低,進入了冰川帶,這裏已經是談之色變的禁區了,據傳裏麵沒有任何生物,但古怪的冰川地形,很多人進去之後,就無法再走出來,而穿過冰川帶,才是我們的目的地,深度有四千米的大峽穀中部。


    我聽到這兒,隻覺得腿肚子已經開始抽筋了。先不說這一路上的危險,光是想想要走這麽多路,都已經是夠嗆了。


    精瘦漢子接著往下講,這是一段自我介紹,他說道:“我姓吳,大家可以叫我老吳,我是一個‘金人’,曾經進入過峽穀的第二段,這次受陳先生之邀,擔任隊伍中的指導員,希望我們接下來相處愉快。”


    金人不是種族,而是一個職業,他們有些是團隊,有些是個人,以尋找金子或者其它金屬礦為職業。國家是不允許私人開礦的,開礦必須要拿到授權,但這個授權,比登天還難,有些想發財的大老板,就會串通金人,金人專門找一些沒有被人發現的小型礦脈,然後將資源賣給大老板,以此獲利,這種職業性質,注定了金人天南地北,深山峽穀亂竄,但與此同時,他們也會有很多尋常人不會有的經曆和見聞。


    直到老吳說完,鬼魂陳才發話,他平靜道:“誰有疑問,現在講。”


    我舉手,道:“我有問題。”


    鬼魂陳嘖了一聲,搖頭道:“你廢話太多,剝奪你發問的權利。”我頓時目瞪口呆。姓陳的,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原來這麽幽默呢?


    小黃狗直接不給麵子的哈哈大笑起來,我懷疑他會不會笑死在這裏,緊接著這小子才道:“我也有問題。”他端正臉色,說道:“咱們這次的目的是什麽,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們要去尋找的,是宋主的寶藏,但我們要去的地方,是連現代科技都無法窺探的區域,試問,古代人是怎麽將寶藏運送到那個地方的?如果說是藏在外圍的,那還有一定的可信度,但現在位置這麽深,我覺得有問題。”


    我心中一驚,下意識的瞟了大伯一眼,心說該不會是因為大伯改動過地圖,所以鬼魂陳才桂花出了一條錯誤路線吧?這下死了死了,該怎麽辦?


    小黃狗的話一出,顯然說進了很多人的心坎裏,但他們都還算有紀律,沒有竊竊私語,而是將目光投向鬼魂陳,顯然是希望他能作出解釋。


    鬼魂陳道:“我不知道。”


    眾人啞然。


    鬼魂陳淡淡看了一圈,說道:“奉命辦事,誰覺得有問題,誰要退出,現在可以離開。”話雖這麽說,但自然沒有人敢走,就算鬼魂陳不追究,那鬼魂陳上麵的人呢?


    雖然這個不符合邏輯的問題橫亙在眾人心中,但沒有人打退堂鼓,眾人商議完畢,便各自回帳篷休息。


    我準備回帳篷的時候,發現鬼魂陳正拿著兩幅地圖發呆,火光跳動的照映在他的臉上,那一刻,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我竟然覺得從鬼魂陳的臉上,出現了一種悲哀的神色。


    悲哀?


    我忍不住搖了搖頭,覺得自己一定是大腦發懵了,悲哀這種情緒,隻可能出現在我這種被人坑又被辦法反抗的人神色,這個詞和鬼魂陳太不搭調了,雖然這麽想,但我的腳步還是下意識的朝鬼魂陳走過去,順便去看他手上的兩份地圖。


    地圖都是手繪出來的,我不清楚那一份地圖是大伯的,但就拚湊後的完整度來說,是看不出任何差別的,顯然,鬼魂陳對於小黃狗的提問也耿耿於懷,他正在研究地圖,隻不過,光看,是看不出問題的。


    就在這時,鬼魂陳突然道:“這裏麵的某一張地圖肯定有問題。”


    我雖然沒有看向我,但我知道他這句話是對我說的,也不知是不是一種警告,我心中一驚,假裝鎮定,道:“假的?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鬼魂陳道:“寶藏不可能在冰川後麵,這兩份地圖有問題。”


    沒等我開口,他垂下眼,道:“但即便有問題,也必須往前走,上麵已經不打算給我時間了,明知道是帶著他們去送死,我也沒辦法阻止。”


    我沉默了一會兒,道:“為什麽一定要替上頭辦事?”


    鬼魂陳目光直視著篝火,淡淡道:“你不明白,有些東西是無法選擇的。”


    我確實不明白,因此我問道:“上頭的目的是什麽,要寶藏裏的金錢,還是‘時碑’和‘招魂鞭’這類不靠譜的玩意兒?”


    “是所有的東西。”鬼魂陳道。


    我砸了砸嘴,道:“那你上司的胃口可真夠大的。”話到此處,我們無話可說,又站了會兒,我決定回帳篷,跟大伯商量商量假地圖的事,但我才剛轉身邁出一步,鬼魂陳突然低聲道:“我們的隊伍中有一個人,小心他。”


    我道:“誰?”


    鬼魂陳搖了搖頭,帶著地圖起身回了帳篷,我隻覺得滿頭霧水。


    第三章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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