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的背景是一片山崖,山崖後麵是一道青色的山脈。一個男人穿著黑色的衣服站在山壁上,光看年齡,男人大約應該在三十多歲左右,長相還算英俊,但如果看他的眼神,就很不一樣的,他的眼神透著一種滄桑和沉重,仿佛垂死的老年人一般,目光是黯淡無光的。


    透過這張照片,我才發現當時他確實不是在看我,確切來說,應該是在俯覽整座古寺,也不知在看什麽。


    賤嘴道:“這人是誰,沒見過。”


    我想了想,道:“在我們這批人之前,這裏還有三個旅客,這人應該就是其中一個。”賤嘴道:“這裏的人都奇奇怪怪的。”


    “不錯。”


    “還有你。”賤嘴道:“你也奇奇怪怪的。”


    我愣了,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哪裏奇怪?”


    賤嘴翹起了二郎腿,坐在書桌的椅子上,臉上的肥肉看起來有些嚴肅,他說:“孫子啊,你不誠實,你有很多事情瞞著我。”


    我聳了聳肩,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比如,你會將自己打飛機的手勢告訴我嗎?”


    賤嘴罵了句操,道:“你真是越活越猥瑣,別用這一招轉移話題。不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我沒有權利知道你的一切,但是哥們兒,我隻想說一句,雖然咱們分別了六年,但咱們的情誼不變,如果真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說出來。”頓了頓,道:“從十二年前開始,我就認定你是我一輩子的朋友。”


    我心情有些沉重,長長舒了口氣,道:“別說的這麽煽情,你知道,我最受不了這個。”十二年前,我們都還上初中,當時學校組織野遊,不遠處就有一條河,河不算深,但對於不熟水性的人來說,足有致命的危險。


    當時雖然老師叮囑過班上的人不能下水,但小孩子,都不是聽話的,趁著老師不注意,便到了水邊,其中有我,也有賤嘴,當時我們還不是很熟。


    賤嘴在水裏,原本遊的很歡暢,但突然有些腿抽筋,頓時溺水了,初中的孩子不知輕重,再加上賤嘴當時很不受歡迎,立刻便有人起哄:“嘿,那個胖豬掉水裏了……”


    “哈哈,他太胖了,浮不起來……”


    由於身材的原因,賤嘴的外號實在很多,光我能記起的,就有肥豬、胖子、胖痘子等等。


    當時,我也很不待見他,因為他太胖了,走路身上的肉就一抖一抖,年紀大一些,臉上又冒出了很多青春痘,跟這樣的人教朋友,就是被人嘲笑的。


    但當時那種情況,我急了,畢竟我從小出生於中醫世家,對於救人這件事很敏感,眼見沒人去救賤嘴,我隻能咬牙自己去救。


    媽呀,那小子太重了,為了救他,我自己都喝了一肚子水,上岸時,兩個人都癱在了灘上。


    賤嘴嘴裏一邊吐水,一邊喘氣。


    後來,他說想跟我做哥們兒,我擔心被班上的人嘲笑,果斷拒絕了,賤嘴失落了一陣,開始采取了金錢攻勢,送仿真刀,送遙控賽車,於是,我就這樣拜倒在金錢下,跟他做了好哥們兒。


    賤嘴曾在一次酒醉後抱著我哭嚎,說:“胖不能怪我啊!我他媽是小時候打疫苗出岔子了,現在喝水都胖啊!我減過肥了,真的!為什麽班上的女生都不搭理我……孫子,你說,我真的很胖很醜嗎?”


    為了安慰他,我昧著良心,盯著他的豆芽眼,說道:“你不醜,我一直覺得你胖的可愛,而且男人長得醜沒事兒,有錢就行了。”


    賤嘴一抹眼淚,咬牙切齒,道:“為了媳婦兒,老子要賺大錢!賺很多錢!孫子,幹!”


    我倆一碰杯,定下了人生目標,賺很多錢。


    當然,我現在也算有錢,但不是我賺的,我很明白,自己現在就是一個吭老族,但我比較幸運,作為孫家唯一的獨苗,大伯等人都樂嗬嗬的被我啃。


    但賤嘴不一樣,他這人心思靈活,據說這兩年在國外混的不錯。我明白賤嘴說這番話的意思,心裏一陣感動,默默的點了點頭。


    古寺裏比較無聊,我們決定四處轉悠轉悠,最主要的是想找到胖和尚,畢竟我們這一次是來探聽蠱王的下落,我們從住宿區沿著石道向下,到了大殿外的空地處,四方爐鼎裏的那三隻長香才燒了一半,估計得燃到晚上七八點才完,整個寺廟裏,氤氳著檀香的氣息,吸一口,便覺得精神為之一振。


    古寺裏沒有人,也不知去了什麽地方,我和賤嘴隨意溜達,搜索著胖和尚的蹤影,就在這時,從大殿後麵,突然竄出了一個人。


    是那個眼睛通紅的中年人。


    三人不期而遇,同時愣了下,中年人似乎正準備從大殿裏出來,而我和賤嘴剛好堵在門口,因此我側了側身,準備讓他出去。


    中年人沉默不語,但他走到門口時,突然道:“你們為什麽不出玩?你們不是來旅遊的嗎?”他說話的聲音簡直是可怕,就如同石子在碎玻璃上刮一樣,特別刺耳。


    我沒想到這個奇怪的如同神經病一樣的人會主動搭訕,一時不知道說什麽,賤嘴卻道:“是啊,聽說這裏風景不錯,但我們沒想到,這裏除了樹林就是懸崖,實在沒什麽地方可去。”


    中年人繼續用那種獨特的聲音道:“你們可以去瀑布那邊,那裏的風景很美,但是記住不要下水。”


    “為什麽?”賤嘴狀若無意的問道。


    中年人轉過身,通紅的眼睛幾乎逼到了賤嘴的臉上,緊接著,他用一種接近氣聲一樣的音調說道:“因為那裏的水下不幹淨。”說完,轉身就走。


    賤嘴愣了愣,隨後舒了口氣,道:“嚇死了,哥們兒以為他要強奸我。”


    我噎了一下,道:“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的眼光實在不怎麽樣。”


    賤嘴嘿嘿一笑,道:“咱們要不要去瀑布那邊看一看?”我想起照片上那個人眺望瀑布的場景,心中升起一股探究欲,但現在已經是下午的三點多鍾,這時候去瀑布,明顯已經晚了,我們商議決定明天再去。


    晚飯時,所有人準時聚集在了飯堂,當然,依舊有兩個人沒有到,一個應該是照片中的中年男人,另一個則不知道。


    我有些疑惑,今天是我來古寺的第二天,提前來的三名遊客中,除了這個眼睛通紅的中年男人,其餘兩人幾乎沒有露過麵,他們難道不用吃飯,不用洗澡?


    除了我,似乎沒有人關心這個問題,每個人都心不在焉的吃著東西,席間,小盟時不時將碗裏的飯菜掉落在桌子上,引來富豪老婆得教育,而富豪則財大氣粗的說道:“小孩子掉飯掉菜是正常的,我告訴你,別老是拿兒子出氣。”


    兩人之間似乎出了什麽問題,婦人聞言臉色冷了下來,道:“我沒有拿兒子出氣,而且,他是我的兒子。”


    我和賤嘴對視一眼,很顯然,這兩人吵架了。


    這頓飯本該是極為寧靜的,然而,短發的女大學生,吃著吃著,突然停了下來,旋即,她猛的離開座位,衝到牆角吐了起來,剛吃下的飯被她吐的滿地都是,幾乎敗壞了所有人的胃口。


    中年富豪臉色更難看了,筷子往桌上一拍,道:“真沒教養。”


    然而,這時我卻發現小曼的臉色變得極為蒼白,她是個極為漂亮的姑娘,此刻這種模樣,讓人心裏升起了一種想要安撫的**,她漆黑的眼睛,死死盯著了短發女生的餐盤,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頓時覺得喉嚨發毛,生出一種想吐的衝動。


    在短發女生的餐盤裏,在混合在菜汁的米飯中,滾動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是螞蝗!


    飯菜裏怎麽會有螞蝗?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小曼為什麽會吐了,連忙去撥弄自己的餐盤,很快,有些人的餐盤裏找出了同樣的螞蝗,而有些人的餐盤,則沒有找到。


    沒有螞蝗的餐盤,很顯然,已經被吃進肚子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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