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動作在我看來已經是極快的了,但我沒想到小黃狗的動作更快,腰一扭,竹刀在手裏掄了一圈,一刀砍向了長舌女的脖子。


    第八十二章巫屍


    手起,刀落,一顆頭帶著黑發飛了出去。


    這東西沒有血液,隻剩下光禿禿的斷頸,身體瞬間滑進了水裏。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我大腦就跟打鼓似的,隻有一個念頭:靠,附身了,忍者神鬼附身了。


    不,他比忍著神龜還厲害,我甚至覺得,自己的脖子也跟著一陣抽痛。


    小黃狗砍完長舌頭,長長舒了口氣,手裏的竹刀吧嗒落在竹筏上,顯然也累得不行,額頭上全是汗。我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問一旁的大伯:“我以後還能欺負他嗎?他要是砍我咋辦?”


    大伯舒了口氣,臉上的神色明顯緩下來,拍了拍我的腰,道:“別怕,照樣欺負,有大伯給你撐腰。”


    我看了看大伯的老胳膊老腿,頓時有種流淚的心情……靠你?靠不住。


    小黃狗喘勻了氣,才走到船尾的位置,明明是同樣的姿態,但我頓時覺得有了大俠的風範,忍不住比劃著他先前砍長舌頭的姿勢,問道:“這個、這個怎麽練出來的?”


    小黃狗抿了抿嘴,一臉諱莫如深的道:“想知道?”


    想!我要是會這一招,那得多拉風啊。連忙點頭。


    小黃狗道:“以前泡藥澡的水,不能用碳或者燃氣,隻能用木柴,都是劈柴練出來的,如果你想學,師父的後院裏還有十多顆樹,你挨個挨個劈,我在旁邊給你指點指點。”


    我想了想,還是很真誠的說道:“算了,現在是和諧社會,這麽打打殺殺的,多不好。”小黃狗翻了個白眼,從鼻子裏麵冷哼一聲,下水撈起了那斷了三分之一的竹槁,短是短了點,但勉強還能用。


    鑒於小黃狗掌槁實在不安全,巴達三下五除二將麵餅塞進嘴裏,拍了拍手上的碎渣接過了掌槁的工作,那顆飛出去的頭顱也不知是因為什麽原因,臉朝上隨著水流浮動,但並沒有沉下去的意思。


    竹筏劃過那顆頭顱的邊緣時,我想起了大伯先前的話,忍不住問道:“大伯,你認識這東西?”


    “嗯。”大伯點了點頭,道:“你不是說在下麵的石室裏,看到過春祭的女巫嗎?這個就是?”


    我一時沒弄明白大伯的意思,歪頭瞪著他。


    大伯氣的夠嗆,罵了我一聲蠢蛋,便解釋道:“這東西的形象,很像傳說中的‘巫屍’,主意,是屍體的屍,不是師父的師。這種東西比較少見,民間也沒有相關傳說,大多記載於一些不入流的野史裏麵。我曾經看過一段野史,裏麵記載了這樣一句話。”


    “……有巫敝,屍如生人,內聚丸藥,病也災也,老不死耶?”


    我聽的雲裏霧裏,見大伯說完,便問道:“啥意思?”


    大伯知道我從小文科就是倒數,除了醫書還能看懂以外,其餘古言都是一竅不通,他搖頭歎氣,解釋道:“這話的意思翻譯過來,就是這麽個說法:有巫死亡後,屍身千百年不腐不爛,猶如活人,長久之後,體內會聚集一個形如藥丸的東西,這東西能治百病,能消災辟邪,還能使人容顏不老。”


    我聽著大伯的翻譯,猛的說道:“不對啊……這是不老石的功效吧?”我話說完,頓時醒悟過來,竹筏上的一眾人等麵麵相覷……難不成所謂的不老石,根本不是指什麽石頭,而是‘不老屍’,指的是這個長舌頭體內的東西?


    我覺得這有些不科學,半天才吐出幾個字:“不可能吧?屍體怎麽可能會這樣?”


    大伯顯然也明白了我們的想法,他皺了皺眉,解釋道:“這東西,有可能是真實存在的。”頓了頓,大伯估計是在組織語言,想了片刻,才跟我們解釋起來。


    在古時候,巫就相當於醫,但他們又跟普通的醫生不同,就像咱們,咱們隻是看病,不會牽扯到一些鬼神,但巫,事實上就是中醫和道醫的結合,他們據說能通鬼神,而且那時候藥典遠沒有現在這麽齊全,巫經常會自己服藥,甚至那時候,還會服食很多朱砂、雲母一類的礦物。


    事實上,這個巫服藥的過程,很像後來演化出的道醫煉丹,加入草藥,最後配合金石,使藥物凝結,所以,屍體內如果真有一顆藥丹,也不是不可能。


    大伯的話,讓我想起了曾經見過的一個新聞報道:說江西有一個神婆,就是民間常見給人打鬼治病的那種,現在大多數人都把他們當神棍,這批人既不屬於傳統中醫,也不屬於道醫,嚴格來講,應該是屬於已經失傳的巫醫。隻不過巫醫流傳至今,殘缺不全,早已支離破碎,傳承的人也多是隻懂皮毛,混到如今這個社會,自然被當成神棍了。


    據說那老神婆壽七十有四,七十四歲那年死了,死時吩咐家裏人不許下葬,就把他的屍體放在以前居住的房間裏,家裏人當真照做了,沒想到那老神婆的屍體,在家裏整整放了十年,不臭、不腐、不爛、也不變色,隻不過僵硬,其餘地方,如同活人,皮膚摸起來,猶如金屬質感。


    家裏人秉承神婆的遺訓,原本是不打算下葬的,後來這事兒被同村的人知道了,覺得太過駭人,於是向當地政府揭發,便被要求強行火化。


    在火化之前,為了了解屍身為何不服不爛,甚至連臭味兒都沒有這個謎題,還有專家特意進行研究,提取的皮膚含量顯示,這位老人家的皮膚筋骨裏,含有大量金屬物質,很多物質甚至不能判別出究竟是什麽,唯一能證明的物質隻有一種:朱砂。


    後來經過詢問才知道,這神婆有長達十年的朱砂服食經曆。


    我想,這大概也是一種巫醫古老的傳承,就是醫者本身要試藥。


    兩者一結合,這長舌頭女人身體裏,藥丹就可能真的存在的。它積聚了‘巫屍’生前所服食的藥物,凝聚成一顆藥丸,想必雖不至於能治百病,但一般小病,或許真沒有問題。


    至於不老,這或許就有些誇張了,所謂的不老,大概是身懷藥丹的屍體不老吧,所以流傳下來,才從‘不老屍’慢慢誤傳為‘不老石’,害的後人都以為,不老石是一塊石頭。


    頓時,我隻想說三個字:坑爹啊!


    大伯講到此處,我心中一動,想起剛才小黃狗砍‘巫屍’的動作,難度係數雖然很大,但以鬼魂陳的身手,應該可以將‘巫屍’解決掉才對,為什麽鬼魂陳卻沒有幹掉它?


    我心中冒出一個猜測,但卻需要人證明,於是我詢問瘦子:“你們當時和我哥被巫屍糾纏,具體過程是怎麽樣的,又是怎麽脫困的?”


    瘦子估計不明白我為什麽這麽問,但我大伯剛才那一番理論,已然是透露出淵博強識,霸氣側漏,讓他產生了崇敬心理,因此對我也另眼相看,很老實的回道:“這到沒有印象,一是環境狹小,二是燈光不好,陳兄弟讓我們先跑,他墊後,我們逃了一段時間,他才追上來。”


    我想了想,問道:“逃了多久?”


    瘦子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顯然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問的那麽仔細,他回憶了一下,道:“大約二十分鍾。”


    我沒在問下去,但心裏那個猜測卻更加明顯起來。


    二十分鍾,也就是說,在那二十分鍾裏,鬼魂陳一直在和巫屍搏鬥?這顯然不太可能,就算是因為水洞狹窄的原因,以鬼魂陳的身手,也不至於要二十分鍾才解決巫屍,況且,後來我遇到鬼魂陳三人時,他們雖然衣著破爛,身上有一些擦傷,卻並沒有大的損失,甚至鬼魂陳除了衣服以為,幾乎是完好無損。


    也就是說,這具巫屍,從一開始就不可能對他造成威脅。


    但那小子,他居然假裝很棘手,將我們所有人都支開,在那二十分鍾裏,他究竟做了什麽?


    我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他在挖藥丹!


    為了證明這個想法,我提出將巫屍的屍體打撈上來,由於這些話不方便當著巴達和瘦子的麵說,於是我道:“看來,所謂的不老石應該就是屍體裏的藥丹,咱們三個現在都絕症了,已經走到這一步,咱們不如試一試。”


    瘦子道:“你是說?”他顯然跟我想的一樣,在知道巫屍體內的藥丸就是所謂的不老石後,顯然也動了心。我點了點頭,瘦子道:“那好!”他也不顧自己腿上的傷,衝巴達打了個手勢,示意下水撈屍。


    他倆都是在水邊長大,水性比我們都好,因此撈屍這件事情,我們到不用爭著去幹,況且,我也不想去撈,因為如果我的猜測成立,那麽那個藥丹,很可能已經被鬼魂陳挖走了。


    大伯吩咐了一句,說藥丹如果真有,那麽肯定在屍體胃裏,形狀應該是如同牛黃一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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