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坦聞聲連忙向天空看去,隻見一穿著破衣黑色長衫的老者憑空立在夜色中,他看清來人麵容後,道:“是你!這都二十多年了,你還來找我做什麽!”


    王離見那人憑空而立,雖然衣衫襤褸,但竟然是靈王境的強者,他驚奇陳坦一靈脈境散修如何認得靈王強者,心中生了提防之意,仔細聽著二人講話。


    山嵐朦朧,祁一諾與那人相隔甚遠,故而看不清他的容貌,聽二人說什麽兒子爹爹的話語,心道莫不是這陳坦是那靈王修士的兒子?誒呀,那可慘了,王大哥正搶了他兒子的娘子,這靈王老爹定然要替他兒子報仇,不知王大哥能不能鬥得過這人。


    空中修士似是沒聽見陳坦的話一般,他道:“我算是走投無路啦,教裏眾長老弟子死的死、散的散,我被人追殺了大半個冀南,好容易逃出生天,細細扒了指頭,想來也隻有你這裏能有個留(shēn)之地。坦兒,算來你我爺兒倆也有好幾十年不見麵了罷!”


    陳坦吞聲恨道:“什麽幾十年,也就二十六年罷了,對你這個仙人來說也就是彈指的功夫。我娘被你糟蹋了,你嫌棄我娘出(shēn)凡俗,便將我們丟在福澤山脈裏頭,我三歲的時候你來過一回,往後就是娘死了你也沒來過,我可是記得清楚!”


    那人歎道:“不是我忘了你們娘倆,其間的事(qing)太過紛雜,我說不清。二十六年,我也沒二十六年可活了!”


    陳坦(ting)直了腰板,道:“我今夜成了婚,有了媳婦,我已經在宗廟前立下誓了,今後我和你陳家斷絕幹係,你做你的仙人,沒你我在這寨子裏頭照樣過活,你從來便都不是我爹。”


    那人聽了此話,沉默片刻,良久才幽幽一歎,正要開口,卻聽旁邊有一女子聲音傳來。


    “呸!不要臉,誰是你媳婦,你這強迫人、趁人之威的下流種,要成婚和你爹成婚去吧!”


    柳硯刀黛眉倒豎,擰牙罵道。


    那人一怔,旋即放聲大笑,“坦兒,你這媳婦看來於你頗有意見啊。”


    陳坦沒料到柳硯刀拆了他的台,他麵色微沉,哼道:“這是我的事,也輪不到你來管。”


    這會子寨中不少寨民察覺到寨主府的動靜,紛紛披了衣裳挑燈趕過來,見空中竟然有仙人飛在天上,不少人都跪拜下來,那人見寨民都聚集此地,便喝聲道:“我乃爾等寨主陳坦之父,天罡教守寶長老陳逸是也,今(ri)來此,便要暫歇此地,爾等不必慌張。”


    王離和祁一諾聽此對視一眼,王離傳音道:“祁兄弟,那跛子看來算得可真準,不但教我要找的人算到了,就是你要找的人也算到了。”


    祁一諾掩飾不住內心的驚訝,“誰會想到,這陳坦竟然是陳逸的兒子呢!”


    王離看著空中那道人影,補充道:“還是私生子。”


    “祁兄弟,但我看他和你說的不對啊,你說他(shēn)受重傷,我看他不是好好的麽?”


    祁一諾皺眉道:“他被數仙門長老圍剿,受傷定然不輕,不過此時在眾人麵前端著罷了。”


    王離聽了這話,心道這陳逸竟然能躲過數仙門長老的圍剿,本事不小便可料想,祁一諾師父竟教他一人來捉拿陳逸,可真是糊塗了心思。


    卻說祁一諾見了那陳逸,捺不住心頭激動,眼見宗門命令就待自己了結,他怎麽克製得住,遂也不與王離打聲招呼商量對策,提劍就衝了上去。


    “陳老賊,吃我一劍!”


    祁一諾跳(shēn)飛至空中,一劍揮砍,一道黑色劍氣融在夜空之下,當頭就朝陳逸頭頂劈下。


    王離被祁一諾突然動手嚇了一跳,見那陳逸不慌不忙躲開其劍,手掌一立,祁一諾便登時被一股巨力推開,摔倒在地上。


    王離上前拉住祁一諾,低聲道:“你也太心急了,怎麽不和我說一聲?”


    不說祁一諾借了他靈劍一用,單單是肯陪他一起來救柳硯刀,王離便要幫他捉下陳逸,可祁一諾一聲不吭就衝上去,免不了讓陳逸有了防備,想要趁機下手可就沒戲了。


    柳硯刀亦是跑到王離(shēn)邊,低著嗓子問道:“怎麽了,為什麽要和這老頭動手?”


    “這說不清楚,事(qing)結束再告訴你。”


    王離抬頭見陳逸飄然飛至三人麵前,祁一諾站起(shēn),又指劍對著陳逸,陳逸見了祁一諾(shēn)穿的藍衣,才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古劍宗的人。”


    “你們可真是追我追得緊呐!”


    陳逸頗為惱恨,他一路被古劍宗、壙埌雲清宮的修士追殺,好容易脫(shēn)開來,沒想到一個靈侯境的小修士竟然也敢對自己動手,這讓他何其憤怒。


    彈指激(shè)出一道勁氣,祁一諾劍尖一震,右手一麻,便要脫手扔出長劍,可他心神一聚,忙捏緊右手,不讓長劍離(shēn)。


    陳逸見此驚疑一聲,他看尋常一指,卻是動了八成的靈力,這小子的長劍竟然沒有被他掙碎,看來此劍非比尋常古劍宗弟子所佩之劍。


    抬手又對著祁一諾麵門而去,他手臂酸麻,如何來得及抵擋,這會卻有一手從祁一諾(shēn)後迎了上來,與陳逸右掌對在一處,二人皆是震開三步。


    陳逸忙向出掌之人看去,見隻是一靈武境修士,神色一呆,頗為不敢相信。


    靈武境的修士能擋住他全力一掌還不相上下?


    就算此時他(shēn)受重傷,外強中幹,實力不及巔峰三成水平,但也是貨真價實的靈王境上品修為,這小子一個靈武境修士,就能和他對掌?


    陳逸不信邪,凝氣運轉體內靈力,兩手疊掌,朝王離拍出一條大河虛影,滾滾波浪,竟教山腰福澤寨都被淹沒一般,草木橫飛,甚是駭人。


    王離喝出一口氣,星空之下,耀古之輝赫然亮起,無數星辰之光照在王離(shēn)上,宛若仙光臨世,他雙掌手腕皆有星芒亮起,運開千水萬恨掌,綿綿掌意和著浩瀚星河光輝,竟將大河虛影拍碎開,波濤之聲如擊巨山,成了碎水斷河的哀鳴。


    陳逸被綿綿不絕的星光正中(xiong)膛,他本就虛弱單薄的(shēn)子立刻又消瘦幾分,咳出一大灘黑血,氣息登時紊亂,見夜下王離如仙降世,他怪笑一聲,“果真是少年郎君,我這老頭子敵不過你啦!”


    說著勉強坐起(shēn),兀自道:“我是鬥不過你,可我來這寨子,不是給你們受氣的!”


    盤腿而坐,不顧眾人驚訝眼光,雙手連掐指決,緊閉雙目突然一睜。


    “定仙盤,開!”


    隻見寨中祖廟方向登時升起不盡的黑白光芒,未過多久,山中一道巨響,一隻小小的黑白雙色羅盤破開祖廟,飛至陳逸頭頂不住旋轉。


    王離見那羅盤模樣,心神震驚,那赫然與前世道教(yin)陽魚一般無二,這定仙盤是什麽東西?


    陳坦見祖廟裏突然飛出一隻黑白羅盤,不覺目瞪口呆,他在此活了足足二十九年,從不知道這祖廟裏供奉的竟然不是靈位,隻是一個羅盤而已!


    定仙盤在陳逸頭頂不住旋轉,黑白光影將他整個(shēn)子都罩住,他嘿嘿笑道:“我天罡教道統傳承何止萬年,如今不過二流仙門,連古劍宗合歡宗這些近古仙門都不如了,但實力不在,底蘊一直藏著,這定仙盤本是和望仙筒一並,乃是上古仙器,若非易教主命我來取,也不會早早就拿出來。”


    “我實力不如易教主,施展定仙盤威力自然不能和易教主比,但對付你們,足以!”


    陳逸定手結決,一個黑白交匯的“僊”字虛影浮在定仙盤上,整個福澤山脈登時風雲大變,黑白光影屆時由定仙盤將整個寨子籠罩住,山上眾人皆不能動彈分毫。


    王離心中大震,這定仙盤真是詭異,他不單(shēn)子不能動彈,就是靈脈也不能吐納運使靈力,祁一諾、柳硯刀皆是如此,因口不能言,隻得幹瞪眼,心中驚奇。


    陳逸見諸人果然被定住(shēn)形,不免得勢哈哈大笑,“定仙盤能定上古仙人,定住爾等,可不是簡單至極!”


    說著大手一揮,山林震動,草木皆被他一掌勁浪推平倒地,寨民被受其害,(shēn)子被掌勁劈成碎塊,陳坦見此雙目怒裂,顯然痛苦至極,但他也被定仙盤定住(shēn)子,隻得眼睜睜看著自己寨民被陳逸殘殺。


    掌勁推開滾滾山石,王離見過這招,他從玉樓秘境出來之後,天罡教一長老前來追拿他,他於那人周旋時見其使過一招推到山峰的掌勁戰法,黃宵說是定仙九式中的撼山式。


    這定仙九式分三大式,分別是定山式、定脈式和定原式。因傳承頗為久遠,就算上古典籍也不能考究,至今也隻有前兩大定式法訣猶在天罡教中。


    撼山式便是定山式中第三法訣,其法於定山式與定脈式中威力最大,此時陳逸使出的這招掌法,便是撼山式。


    掌勁推開,沙塵激揚,王離幾人皆是不能動彈,眼看掌勁就要撲倒(shēn)上,王離腰間那瞎眼脖子給他的朱紅葫蘆赫然搖搖晃晃飛到空中,一道浩然劍氣瞬間從葫蘆口飛出,狠狠劈在定仙盤上。


    一聲輕響在寨中清晰傳遍,定仙盤渾(shēn)一暗,覆在陳逸(shēn)上的黑白光影登時暗淡,他靈力加諸定仙盤,劍氣劈在定仙盤上,譬如砍在他的(shēn)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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