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際西方紫光忽而大盛,又是一聲怒吼傳來,王離提氣朝聲源跑去。


    再往西不知走了多遠,隱隱看到天地之間有一盤在澤溪之間的巨大藤蔓,那藤蔓之高大,竟隱隱有摩天之勢,通體紫色,卻是枯藤老枝,根部深陷澤地,不知它全(shēn)究竟有多大。


    枯藤不依巨樹,不攀高岩,竟然能生長如此,不愧有幽冥之名。


    王離頭一回見到這麽驚人的場景,這堪比當初的屍山了。


    遠處天空之上集結不少修士,皆是虎視眈眈地盯著藤蔓之上一個血色巨蛇的虛影,方才王離聽到所有的怒吼咆哮,全然是那血色巨蟒發出來的。


    “這是什麽妖獸?”


    王離看那血色巨蟒整個(shēn)子盤繞在枯藤頂端,張著血口不斷對周圍挑釁的修士嘶聲,聲勢極為駭人,周圍修士都懸在空中,一時皆不敢上前。


    “咦,是王師弟!”


    這時突有幾人從東境飛來,王離尋聲看去,見竟是阮欺霜、李承誌和宋綺等人,他不見柳硯刀和戴曉的(shēn)影,隻看到前頭站著一男子,麵貌修雅,看不出其實力深淺。


    “阮師姐,你們見到柳師妹他們了嗎?”


    “柳師妹?她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嗎?”


    阮欺霜等人落在王離(shēn)邊,聽王離問及柳硯刀,阮欺霜便道:“我和爹爹見了天地異象,就連忙從仙城過來,一路上沒有看到柳師妹,怎麽了,你們走散了嗎?”


    原來那男子是阮欺霜的父親,聽聞他的修為可在靈王之上,乃是陸地神仙的境界,見過禮,王離才將由來一事說了大略,男子(shēn)後的李承誌聽得王離碰上了一株神藥,心中微有嫉妒,他道:“王師弟,為這一株神藥卻害了自己修為,那可是大大的不劃算。”


    王離還未開口,宋綺就說道:“師弟,現下最關心的不該是柳師妹他們的下落嗎?聽王師弟說,當時戴師兄可是受了重傷,若是碰上歹人,那要多危險。”


    李承誌似乎頗有些害怕宋綺,嘴巴張了張,把想說的辯解之辭縮了回去。


    阮盡山看了遠處的巨大枯藤,見上麵盤纏的巨大血蟒修為竟然不在自己之下,心頭有些訝然,何時藥山裏出現踏入神境的靈獸了?


    看那血蟒(shēn)上的妖氣,此物定然存活於世已久,但他怎麽從未聽說過?


    他和阮欺霜的母親嚴珂來藥山已經超過兩百年,對藥山種種各地早就搜尋清楚,有哪些靈王境的靈獸他們了若指掌,未想今(ri)西澤中突然出現一頭境界不低於他的大妖,這怎能不叫他心驚。


    “爹,你知道那是什麽嗎?”


    阮欺霜指著遠處的枯藤,問道。


    眾人亦是盯著氣勢嚇人的枯藤,望阮盡山能告訴他們這仙藥的來曆,阮盡山搖頭道:“這東西我也不認得。”


    王離遲疑片刻,道:“我在東境時聽天罡教的修士說,這東西是幽冥枯藤,卻不知道對或不對。”


    李承誌斥道:“在冬境?天罡教的人還沒見過這東西,怎麽就知道它是幽冥枯藤?師弟可莫要被人騙了去。”


    眾人知道他是在給阮盡山維護麵子,阮盡山卻道:“承誌說的不妥,天罡教早在仙藥出世之前,就潛伏在仙城已久,冀州唯有他們來此,想必他們是得知了什麽消息。”


    “如今天罡教雖然沒落,但一手定仙九式依舊威名九州,不容小覷啊!”


    見自己師父也不維護自己,阮欺霜等人亦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李承誌心中一堵,看王離也越不順暢了。


    “那天罡教的弟子還說,他們和羿門聯合了。”王離不理睬李承誌的叫吠,將這消息說了,阮盡山聽到這個,神色終於有了變化,他皺眉道:“羿門?這是我次州的羿門?天罡教為何與他們聯合?”


    不待阮盡山細想,此刻巨大的枯藤突然向上攀升,大片沼澤淤泥被它的根係拉出平地,登時大地搖晃,眾人驚駭,卻聽那巨蛇仰頭怒吼一聲,幽冥枯藤猛然爆發出無盡紫光。


    場中無數修士皆是心慌失措,有人見此神色大變,大聲道:“不好,這妖蛇想要吞下仙藥!”


    話音剛落,之間枯藤頂端紫光大盛,一朵巨大的花骨於天際黑暗中誕生,那血蟒盤住藤蔓,蛇首緊緊對著那巨大的花朵,似乎是在等它盛放。


    “仙藥還未出世!這花開之後才是真正的仙藥!”阮盡山驚疑不定,“原來先前都是妖蛇在拖延時間,它為的恐怕是後麵出世的東西!”


    四下修士見巨大的紫色花骨就要綻放,紛紛衝向血蟒,那妖蛇盤在天頂,朝著撲來的修士噴出大片赤毒,所有的修士一接觸這毒氣,登時化作漫天的血霧。


    阮盡山見此一揮衣袖,一層淡藍的護罩將王離幾人圍住,隔絕開致命毒氣。


    “妖蛇,納命來!”


    天宇之上突有一人飛(shēn)朝巨蛇而去,一手揮出一張金色符印,天空閃過一層金芒,一柄金色大劍幻化而出,朝著血蟒浩浩(dàng)(dàng)殺去。


    “這是萬符派的長老出手了!”


    “靈王境的強者出手,不知能否將妖蛇斬殺藤下。”


    麵對斬來的金光巨劍,血蟒嘶吼一聲,巨劍斬在其(shēn),境無法摧毀其一鱗半甲,金光符劍轟然破裂,萬符派的長老被血蟒嘶吼的威勢擊飛出去,倒在沼地上不知生死。


    萬符派眾人見此急忙上前護住長老,王離在其眾弟子中見到沈謾愁和張遠,暗道不知天罡教和羿門的修士何時現(shēn)。


    見靈王境的強者都被不能傷妖蛇分毫,修士心底忽而生了寒氣,他們大多隻是靈脈境的散修罷了,就是仙門弟子,亦不過靈武境。


    平(ri)裏那些靈王強者可是隻聽不見的神話,現在看到妖蛇隻是嘶吼一聲,萬符派的長老便被擊敗,心中怎能不生恐懼。


    恍惚間,紫色巨花突然綻放,一朵巨大無比的花多盛開於天穹之上,紫光妖邪,宛若另一個太陽在空中誕生一般。


    血蟒見此大為興奮,看眾修士不敢上前,頗為得意得?眼一掃,這時紫色藤花上有一露水滴落,未過多久那妖邪紫花便凋謝枯萎,花瓣落在沼地,千裏之地頓時腐爛。


    拉扯眾人飛至天空中,阮盡山見到枯萎之花的邪威,饒是憑他的修為,額角都生了些細汗。


    此刻天上突有一青衣女子冷聲道:“幽冥花已經落下,這妖蛇等得便是吞下幽冥枯藤結出來的黃泉果,我們若是再不出手,隻在一邊看戲,到時候等它修為進入仙境,我們所有人都要死。”


    眾人見是青帝之女出聲,自然信了八分,寧神兒說完見無人出來,又清聲道:“諸位神境前輩還請與我青宮一道,殺了此妖,至於仙藥一事,等妖蛇死去再說也不為遲!”


    “老夫來助青宮!”


    天空似是被人劃開一道裂痕,一老者突然現(shēn),四周修士見了忙驚聲道:“是天寶閣閣主安川前輩!沒想到他也來了!”


    “傳言安前輩早就進了陸地神仙一境,今(ri)我等有幸見神境強者一戰,死而無憾啊!”


    未等修士感歎,又不斷有人影閃在天空之上。


    “萬符派來助青宮!”


    “天雷宗來助青宮!”


    “……”


    王離見天空上人影越來越多,心道這些人應該都是那些神境強者了,這麽多陸地神仙,果然如黃宵所說,這東西不是自己靈脈境的小修士能摻和的。


    待眾多神境強者立在天空之上,寧神兒點頭道:“諸位前輩,我青宮長老會與大家一起誅殺此獠。”


    青宮長老應聲現(shēn),立在寧神兒之後,氣勢遠超旁人。


    就在眾人紛紛感歎時,天地之間忽有一道聲音悠悠傳來。


    “就這點人麽……”


    數十道黑影突然出現在血蟒(shēn)前,幾人(shēn)後背著弓箭,赫然是羿門修士。


    “你……”


    青宮長老看著最前頭的黑袍人,皺眉道:“道友,若是等妖蛇吞下黃泉果,到時候我們就抵擋不住它了,仙藥還得先擱一邊……”


    “仙藥?”黑袍人(yin)聲笑道:“我九天沒世萬年,也該出來活動活動了。”


    “九天?”


    王離聽了羿門修士口中說出九天二字,心頭震撼,這不就是尤血說的那個九天麽,這九天到底是什麽勢力,為何要阻止眾人去殺了妖蛇呢?


    青宮長老聽了這話,麵色大變,他曾聽說過九天的種種傳聞,不想今(ri)竟碰上這些傳說中的人物。


    寧神兒有些驚訝,詢聲問道:“李長老,這九天是何勢力?我怎麽從未聽說過?”


    “九天……那是萬年前的勢力了。”


    青宮長老李牧盯著天空中的黑影,沉聲道:“關於他們事跡現在都渺茫了,萬年前的東西,玉簡都要玉散,更何況是史聞。不過仙神之爭少尊應該知道,萬年前,九天組建仙庭,自詡九州之神。”


    寧神兒(shēn)旁不遠處的俞展眉此刻心中亦然沉重,他自與王離離開之後,就朝著西澤中心而去,沒過多久便碰上寧神兒等人。


    他緊緊看住那幾個羿門修士,聽了李牧的話,便道:“萬年前玄帝一人破開天庭,將這些妖帝、妖神斬滅了根底,為何如今又出現在世間之中呢!”


    “原來萬年前玄帝斬滅的,就是這九天?”寧神兒一向冷若冰清,而今也是動了容色,她不可思議道:“可是都過去萬年了,就是玄帝如此(shēn)懷帝命之人,也消失無影,他們怎麽還能存活於世?”


    俞展眉道:“這些妖神本就邪乎,不能以常理度之。況且,他們不定是當初的那些人,隻是九天這個勢力苟延下來罷了,就如仙瑣一般。”


    他師父孟小花乃是活了上千年的人物,得知九州許多秘聞軼事。當年孟小花方才踏入陸地神仙之境時,曾在次州遇見一人,那人自稱是諭仙樓主人,是上任的敕令諭仙使。


    彼時孟小花實力遠勝同輩,劍術小成,遂目無他人,又兼氣盛好強,便要與那人比試,誰知自己劍還未出鞘,便被那人一劍抵在喉結,一招未出,便敗得徹底。


    後來才知曉仙瑣的諭仙使是何(shēn)份,孟小花自此對敵也多了敬畏,深知人外人物之不可捉摸,遂在青州築了一方劍觀,潛(shēn)修行,直至今(ri)。


    劍仙之名,不過閑人冠雅,卻非他本意。


    阮盡山攜著眾人待在角落,以神力將王離等人護住,聽到羿門黑袍人說的話,皺眉道:“九天還在世上?”


    阮欺霜聽了便忙問道:“爹,九天是什麽仙門?”


    宋綺等人也都驚奇不定,不知道這從未聽說過的勢力是何方神聖,阮盡山道:“九天你們不知道,仙瑣定然聽說過。”


    “仙瑣就是萬年前玄帝留在九州的勢力,傳聞在我次州和戎州兩界的星宿海中,不過萬年以來他們極為低調,少有現(shēn)九州,世人甚至懷疑他們在萬年前的大戰中已經消失覆滅了。”李承誌道:“師父你曾經和我說過,還說我們仙閣與仙瑣頗有瓜葛。”


    聽到星宿海這熟悉的地名,王離呼吸略有一窒,從前世紮陵深(diàn)中的石碑上,還有江百川送自己去琳琅時說的話中,他幾次聽得這個星宿海,那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萬年前仙神之爭早就結束,如今九州仙匿神隱,九天的人怎麽還存於世間呢?”


    阮盡山有些疑惑,幽冥枯藤前的黑袍人此刻大聲喝道:“尚迂闊,此時不出,更待何時!”


    天地八方聞聲而起八條黑光大鏈,黑鏈瞬間匯集與一起,將所有人都困在大陣之中,一層黑霧籠蓋在眾人頭頂,一群(shēn)影顯現於大陣之外,領頭一人哈哈大笑道:“時機已成,成天君,拸魂神陣已經完備,就等相柳正神煉化黃泉果了!”


    黑袍人大喜,看著眾人(yin)森道:“能為我赤天正神複歸神位而做出些貢獻,也算是你們的福分。”


    “相柳大人,吾等為正神護法!”


    連番變故叫眾人有些不知所措,李牧見到催動大陣之人,連聲嗬道:“尚迂闊!你(shēn)為天罡教教主,卻協助妖邪魔道,你不怕九州仙門討滅天罡教嗎!”


    “討滅?”


    大陣之外的白袍男子盯著黑幕之內的李牧,笑道:“拸魂神陣是上古神陣,雖然這回布陣倉促,隻有八條拸魂鏈,但足以對付你們這些人了。待大陣完全催動,你們所有人都要被煉化神魂,精血爆出,到時候相柳大人煉化了黃泉果,恢複實力,再吞下大陣煉出你們的精血,誰又知道是我天罡教下的手?”


    寧神兒輕哼一聲,“李長老,不要和他費口舌了,我們一起破開大陣,將此人捉下,再誅殺妖蛇,以絕後患!”


    安川、李牧、萬符派掌門崔複及天雷宗宗主等人俱是神境強者,自然不會怕了尚迂闊,幾人祭出法寶神器,(yu)要施法破開大陣。


    天雷宗宗主率先出手,隻見他一掌劈向天頂拸魂鏈纏繞之處,掌間一道紫色天雷隆聲作響,雷蛇翻滾,轟向天端的陣法護罩。


    那拸魂鏈碰及紫色雷電,卻沒有半分變化,無數電蛇在巨大的黑色鏈條上纏繞扭曲,未幾便消散幹淨,然而大陣護罩卻又漆黑濃烈上一份。


    尚迂闊見此大笑,“你們不要白費力氣了,這拸魂神陣可化百法,除非有仙境真仙大能來此破陣,你們休想出來!”


    李牧等人麵色微變,連番施法企圖破開陣門,卻都未能引起拸魂鏈半分變化,眾人登時心中生了慌亂,看向幽冥枯藤上的巨蛇,內心灼急。


    阮盡山猶豫片刻,心知此事不能坐觀不問,遂交代好眾人,亦是飛(shēn)而上。


    “阮某前來助力!”


    李牧等人大喜,商議好一齊施展全力,看能否攻開大陣,遂一時間劍氣、符法、天雷縱橫無數,天頂極具絢爛華光,但等眾人施法之後,拸魂神陣的黑幕護罩更加暗沉,那陣門卻還是紋絲不動。


    陣中修士見眾多強者都無法破開大陣,心中絕望,這是真的沒有生路了嗎?


    王離看天邊八條巨大粗壯的拸魂鏈,暗暗尋思,不知望仙筒能否破開大陣,眼見遠處幽冥枯藤上隱隱有一純白的果實飛速長大,心中咬牙,顧不得私念,遂朗聲道:“諸位前輩,我有一法能破開大陣!”


    李牧和安川、崔複等人聞聲看向王離,見其不過一靈脈境的修士,神色錯愕,這忘水仙閣的弟子能有什麽法子破開大陣?


    連阮盡山都沒有辦法,他能破開拸魂神陣?


    寧神兒見到王離,心中一動,這是那天在天寶閣見到的男子?俞展眉卻是想到什麽,眉頭輕挑,若是用它來破開大陣,還真有可能成功。


    “王師弟,不要胡亂摻和,這事咱們能有什麽辦法?”李承誌見王離一人把所有修士注意集中至此,有些慌亂,生怕王離的嘩眾取寵辱及自(shēn),卻聽王離道:“阮師姐,你能待我過去嗎?”


    他如今無法禦劍飛行,李承誌處處為難於他,自己和宋綺又不熟,隻得問阮欺霜帶自己過去。


    阮欺霜略有猶豫,看著王離篤定的麵龐,才遲遲答應。


    見到王離搭著阮欺霜的飛劍往遠處飛去,李承誌頗為酸怒,他


    想到是在小友手上。”


    崔複和天雷宗宗主自然也是頗為驚訝,竟然能見到傳說中的望仙筒,不過聽王離說能破開大陣,便心頭一震,眼下能活命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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