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離在林中見得那幾個萬符派的弟子進了雷光陣門後,尋思此地應該便是東土青州,他看著手掌之中的九州梭,忍不住苦笑道:“從次州到冀州再到戎州青州,好家夥,我這幾日算是將九州走去一半了。”


    他駕著九州梭本是打算先去冀州,待找回玄黃袋後再回次州,可王離不會催使那陣壇,也不知如何駕馭手中小小的木梭,竟被傳送到青州來了。


    也罷,總歸是挨著次州,若是傳到天對邊的一角去,那可真是欲哭無淚了。


    就待王離感慨之時,東邊連連幾道光影飛來,幾人和之前萬符派的弟子著裝相似,幾人正要進城,忽而南邊遁來幾道黑光,來人未到,聲音先行傳來。


    “昨日我詭槍門常師兄一槍挑落萬符派十數名弟子,今日你們還想來自取其辱嗎?”


    那人狂笑幾聲,萬符派弟子大聲嗬道:“袁方!你們不要贏了幾場就這般嘚瑟,今日沈師姐也來天雷城了,你們休得猖狂下去!”


    “原來是嫂子也來了,常師兄可是惦記得很呐,卻不知在擂台上敢不敢和她相公對手!”


    聽那人出口調息自己師姐,萬符派弟子紛紛麵色震怒,一人抬手射出一張黃底符籙,化作一道火龍朝詭槍門前首說話那人卷去。


    “哼!”


    隻見那人輕哼一聲,便渾身化作一束黑芒,槍舞如風,瞬間便將火龍盡數揮退,順勢一槍朝萬符派弟子刺去。


    “張師兄!”


    萬符派後頭幾人忙驚呼上前,想要救下萬符派領隊弟子,但那人槍速極快,彈指間槍尖就對在萬符派領隊喉前,他麵露大駭,眼看就要身亡槍下,此刻一道勁風從南邊傳來,袁方還未反應過來,眼前白光一閃,一道巨力便從槍尖傳來,勁道穿過槍身,他雙手一麻,便不由自主鬆開長槍,身子連同長槍都被擊飛出去。


    “是誰?”


    袁方穩住身形,腳踏一截槍棍,一手執著槍頭,喝問是何人出手,卻見下方一素衣光頭男子負手立在地上,便大喝道:“閣下是何人,為何要出手幹擾我詭槍門和萬符派同輩修士間的比試!”


    聽了這話,王離笑道:“你這是比試?我若是再慢些,就要出人命了。”


    說完朝著天空萬符派領隊那人拱手微微一拜,道:“張遠兄,別來無恙。”


    這人正是當初在藥山幫自己治療傷勢的萬符派弟子,張遠。


    “王離?”


    起初沒有看清王離的麵容,此時他頭發都被鼎火燒了幹淨,幾番確認後,張遠才驚喜道:“王兄弟,你沒有回忘水仙閣麽,怎麽來青州了?”


    說著率一眾萬符派弟子落在地上,見王離頭頂光滑,不見發絲,遂麵露奇色,王離摸了摸頭,搖頭笑道:“說來話長,我也是誤打誤撞來到這裏的。”


    “你這禿子,你是哪門弟子,我詭槍門和萬符派比試,你來插什麽手?”


    空中詭槍門弟子袁方見王離擾了他本來必勝的一槍,不免氣急,甩手便將手中槍頭刺向王離。


    王離修為恢複,自然不懼這區區一個靈侯境初品的修士,隻見他抬手一掌,那鋒利的槍頭猶若被人從後頭拽住一般,不得靠近王離身子半分,懸在空中連轉幾下,隨王離手掌微微一推,便化作一道黑光射向袁方。


    袁方隻覺肩頭一沉,便看到自己的靈器紮在其右肩之上,他痛吸口涼氣,這人實力看去不過靈侯境初品的模樣,怎麽如此厲害。


    “哼!張遠,今日天雷城內定勝負!”


    袁方不敢久留,帶著一行詭槍門弟子進了天雷城。


    張遠見王離一招便中傷了袁方,心道這袁方雖不如詭槍門的大師兄常醉厲害,但怎麽說也是內門弟子,這王離竟然一招就打得他受了不輕的傷,看去還隻是隨手一擊,他的實力怎麽如此強勁?


    “王兄弟,你修複寧橋了?”


    王離點了點頭,世人稱斬橋為寧橋,王離在恨水峽穀聽了魏清影說的斬橋,便習慣了這個稱呼,加之他斬橋也確實是建而後斬的,稱作斬橋,卻比寧橋更為貼合。


    得了王離準確的答複,張遠滿眼震撼,寧橋被斬還能再修回來,這等奇聞他還是頭一次聽說。


    當初在西境密林中,王離以靈脈境修為一人力敵羿門靈王境長老,現在他修為回到靈武境,那實力又將是何等可怕。


    王離指了指搞得的天雷城城門,問道:“張兄弟,這是什麽地方?方才出言不遜的是何派修士?”


    “此地是天雷城,乃是天雷宗的宗門之地。”張遠道:“這幾日青州仙門大比,各仙門都拿出不少寶貝來獎賞勝出的弟子,也算是激勵修行。現在隻剩天雷宗、詭槍門和我萬符派的修士還在擂榜上,最終勝負也在這幾天了。”


    “方才那人名叫袁方,是詭槍門的內門弟子。”張遠說道那人,便咬牙狠狠道:“


    這人最喜與我萬符派弟子爭鬥,還愛呈口舌之利,若是叫我在擂台上碰到他,定饒他不得!”


    方才袁方出演挑釁,王離聽得真切,他拍了拍張遠的肩膀,道:“那人擅長疾攻,張兄弟,沉得住氣就能勝他。”


    張遠點了點頭,道:“時辰不早,得趕快進城與師父他們會合,王兄弟,你不如同我們一塊進天雷城,難得來青州一趟,怎麽也得好好頑頑,婷婷早就來了,要是知道你不去找她頑,肯定要背後說你的不是。”


    王離聽罷大笑,“婷婷在西澤救了我一命,的確得去當麵感謝她。”


    隨張遠進了天雷城,見裏頭極為廣闊,城中也有不少凡俗之人打些雜工,供給修為較低的弟子日常所需之物。


    張遠要先去和派裏的一眾師兄弟匯合,和他約定好日昳正時在城中擂場相見之後,便兀自找了座凡俗酒樓,填飽肚子後呼呼睡了一覺,才算好時間朝城中走去。


    天雷城上空不斷有修士朝城中飛去,王離順著這些人的方向,到也能找到擂場。


    王離頂著一頭光滑鋥亮的腦勺頗為惹眼,他遂找了塊布包在頭上,行至擂場外,見有一座高大的藍灰圍牆阻隔著,門口都站著不少紫衣修士,腰間係著一塊雷形的吊牌,王離以為是天雷宗的弟子,就打算進去,卻被人攔下來。


    “借光借光。”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王離回頭一看,正是張遠和張婷婷,張遠見到王離包住頭,略一思索便想到其意,他笑道:“差點認錯了人。”


    說著朝天雷宗修士解釋一句後,那人才讓王離進了擂場。


    “青州諸仙門,以青宮為首,其餘的便數我萬符派、天雷宗和詭槍門三個,不過千年來萬符派和天雷宗關係較好,詭槍門兩邊都不討喜。”


    張遠帶著王離進了擂場,邊走邊介紹青州各仙門的情況,“我青州地理不如冀州大,但東隔暘海,北抵險仙大漠,幅員也不小。傳言上古仙族龍族一脈就在那暘海裏頭,雖然沒什麽人見過,不過孟劍仙威名可是冠絕九州的,當年外域來敵,孟劍仙一劍挑落星河,一人鎮壓九州命數,那可真正是仙人風姿啊,冀州仙門也隻是陪襯罷了!”


    “外域來敵?”


    聽了這個王離愣了一下,張遠道:“九州天宇之上有罡罩,每逢兩千年,則會變得極為不穩定,一千多年前外域之人趁罡罩不穩,想闖進來占據九州,不過那些外域人和凡人無二,就是器甲頗有些厲害,但總歸敵不過我們九州修士。”


    王離忙激動道:“那些器甲是不是可以帶人飛行?”


    這回輪到張遠懵逼了,他道:“這我不清楚,畢竟是千年前的事了,我師父他們應該了解這些。”


    王離心頭激動,聽張遠話中描述的,這世界看來不是隻有九州一個文明,天外似乎還有別的科技文明,就是不知道那裏有沒有一些地球的信息。


    張婷婷聽了二人說的話,心覺好沒意思,便和王離道:“王大哥,今天我哥站第三場,到時候你可要給我哥打氣加油!我聽說這回仙門大比拿出的寶物可有天雷宗的紫雷珠,這東西可稀罕了。”


    三人穿過長長的甬道,終於進了擂場,見裏頭空間頗大,呈漏鬥狀向中間深入,一個巨大的擂台立在中央,四周都有各類禁製陣法。


    王離見裏頭已有不少修士,暗道青州仙門可真會玩的,朝著張婷婷道:“那必須得給你哥加油打氣,要是他得回天雷珠,到時候也給我開開眼界。”


    張遠苦笑道:“婷婷你就別給哥找壓力了,我能挨到現在就已經很吃力了,現在比試的都是三大門的內門弟子,以我的修為,上去也就走個過場,較真起來,誰知道會被打成什麽模樣。”


    王離聽罷寬慰道:“張兄弟怎麽不戰就退了,就算不拿第一,怎麽說也得整治一番那個袁方,出出惡氣啊!”


    “王兄弟這話說的是。”張遠眼前一亮,他道:“之前在外邊準備不足,這回我可是連符寶都帶在身上了,若是對上那袁方,定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王離少見符籙,聽了張遠說道符寶,連忙問了,聽張遠細細說明之後,才恍然大悟。


    符修所製符籙品軼與其他刀劍器物相差無二,不過有些符籙刻錄了靈器、神器的威能,或是修為高深者的戰法,可供長久使用,遂被稱作“符寶”。


    “我這符寶品軼達到上品次階,威力足以媲美靈侯境修士全力一擊,想要懲治那袁方可容易!”


    張遠頗為自信,王離道:“還是我先前說的,那人擅長疾攻,張兄和他拉開距離,再時刻穩住心神,就能勝他。”


    論修為二人相差無幾,萬符派以符為道,符法威力不比那長槍低,隻消拉開距離將符籙威力全部施展開來,那人可是應對不來。


    與張遠和張婷婷走至擂台上方,待人又稍多了些,


    擂場上空突然出現三道身影,其中一人正是在藥山時請王離去天雷宗做客的天雷宗宗主,鬱京。


    三道身影落座擂場之頂,眾人皆肅不敢言,未幾場內傳來一道巨大的鍾聲,見一紫衣男子跳上擂台,抱拳朗聲道:“天雷宗是此回仙門大比的東道,天字賽也快了結,今日便由我鬱重霄來開個頭,諸位道友,請。”


    “這人是天雷宗宗主的兒子。”張遠和王離道:“這人天賦極高,不比冀州那些天驕差多少,年紀與你我相仿,已經是靈侯境巔峰,在青州名聲頗為響亮。”


    王離見那人雙目如雷,體格健強,心知他實力不弱,這會張婷婷卻是嬉笑道:“王大哥,那鬱宗主不是要請你來天雷城做客的麽,怎麽你自個先來了?”


    王離指著自己的頭道:“不光來了,我還剃了頭,削尖腦袋往天雷城裏頭鑽呢。”


    張婷婷聽罷咯咯直笑,張遠沒辦法,隻得輕聲訓誡幾句,此時擂台上卻已經有一人跳了上去。


    “詭槍門,鄭宇!”


    鬱重霄略微一拱手,那詭槍門弟子便拾槍而上,瞬息揮舞出數道槍影,那黑色槍影猶若實質,直向鬱重霄門麵刺去。


    卻見鬱重霄不慌不忙,衣擺被槍風吹動,待到槍影就到鼻前,他右腳稍一踏出,側身躲過槍頭勁氣,手掌迅速拍出,隻見一道雷光劈裏閃過,那人胸口登時中招,被鬱重霄一掌打飛出去數丈遠,摔在擂台邊的光幕上。


    張遠撇了撇嘴,“這人不過靈武境上品,就敢上擂台,鬱重霄下手極輕,要是換做常醉,這人不死也得被廢了。”


    王離見又有人跳上去,卻大多是詭槍門的修士,遂好奇道:“張兄,這擂台賽規則是什麽,難道就這般打下去嗎”


    “差不多。”張遠道:“天字賽就是這種輪賽,進了天字賽的修士一直輪流上場,若是一直勝到無人敢上時,再退下進位洪字賽,擂台則讓其餘修士繼續比試。”


    擂台上那鬱重霄連連克敵,且都是一招製勝,待到將萬符派一弟子擊敗之後,擂場終於無人再上,擂場之上有一道宏大聲音傳來,“天雷宗鬱重霄晉位洪字賽。”


    王離暗自點頭,這賽製殘酷,要以一人之力抵抗所有修士,能脫穎而出的可不都是仙門頂尖的修士麽,原來這比試是假,曆練弟子方是真。


    待鬱重霄下了擂台,又有一詭槍門修士跳上擂台,王離定睛一看,遂和張遠道:“張兄,該到你上了,若是叫旁人把這袁方給擊敗,你可沒地去撒氣。”


    張遠見到袁方上擂台,嘿嘿一笑,便也跳上擂台,袁方見到來人先是一怔,旋即大笑,“我倒是誰,原來是天雷城外的手下敗將!”


    張遠先前被他以口舌激怒,這回卻不上當,也不理睬袁方的嘲笑,指手捏出一張白色符寶,袁方見此心中略有慌張,但早前試探過這人,心知不是自己對手,冷笑一聲,揮槍而上。


    “王大哥,你說哥會贏嗎?”


    張婷婷見台上二人纏鬥在一塊,心中頗為緊張,王離看張遠被袁方貼緊,不能施展出符寶的威力外來,略處下風,心中有些擔心,但還是安慰道:“放心吧,你哥有符寶,肯定會贏的。”


    卻說張遠手中符寶被催使成一道匹練劍氣之後,袁方手中長槍分成兩節,貼進張遠揮舞槍勁,教他使不出符寶的威力來。


    眼見自己被袁方壓製,張遠心中焦急,想到王離說的要和他拉開距離,遂頓手暗中翻出一張冰霜靈符,趁袁方刺槍揮向他左側之際,朝他右腳揮出,隻見一道薄薄的冰霜陡然封住袁方的右腳,這變故讓他身形一頓,張遠也趁機會連連後退,和他拉開距離。


    袁方運氣震碎右腳上的冰層,卻見照麵一道白光射來,他連忙推槍抵擋,卻被符寶的勁道擊飛丈許,好容易穩住身形,又見那白色劍氣從頭頂斜劈下來。


    感受到莫大壓力,袁方一咬牙,便要硬抗,使出詭槍術第一招朝白光迎去,但先前在天雷城外肩膀被王離打傷,本就有傷在身,加之符寶威力堪比靈侯境修士一擊,他哪裏抵擋地過,遂被一劍戳倒在地,他雙腿一軟,癱跪在擂台之上。


    張遠勝了此戰,心情大為愉悅,符寶在他身周旋轉,看著跪在身前的袁方,他冷哼道:“萬符派修士不弱於人,袁方,日後可別再叫我聽見你汙口稱呼沈師姐!”


    詭槍門常醉心慕萬符派大師姐沈謾愁,但沈謾愁與他無感,詭槍門修士卻四處謠言稱沈謾愁已與常醉結為道侶,頗為萬符派弟子所恨。


    沈謾愁仙子般的人物,怎麽能叫他們玷汙了。


    袁方聽了此話,心中就算再有不服,也無力回懟,這時突然有一灰衣修士跳上擂台,瞥眼看了袁方,冷哼道:“沒用,還不下去,留在擂台上丟人現眼嗎!”


    氣勢席卷擂台,一身威壓教張遠衣角無風而動,甚是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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