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離見段灷肯幫他,大喜道:“如此說好了,此事不宜拖遝,灷叔何時能派兵出來?”


    “蘇衡應該在禦道閣,今日下午我便調兵予你。”段灷辦事十分幹脆利落,“不過動靜不宜過大,以免他們察覺,預先做好應對之策。”


    下午日昳之時,段灷派了一個姓江的將軍帶著一營的士兵與王離匯合,江將軍帶著兵馬直奔禦道閣,闖開大門,聞訊趕來的蘇衍對著領頭的王離怒喝道:“是你?你為何來我禦道閣生事?”


    王離沒理睬蘇衍,與江將軍會意一下,便叫士兵搜查開來。


    “王離!你到底是何用意?”見王離不理睬自己,蘇衍更是惱羞成怒,忍不住怒聲問道。


    “此事與你也有些關係,既然自己送上門來,就先將你緝拿了。來人,將他給我拿下!”


    士兵聽命,兩人上前將蘇衍拿下,給他上了枷鎖,牽在隊伍一側,蘇衍正不知所措時,王離見有不少閣臣都察覺到動靜,個個出來看熱鬧,便朗聲道:“我奉皇上之命,調查徇陽調度使徐鴻遠謀和真人、意圖偷盜軍糧機要一事,茲查明徐鴻遠與禦閣卿蘇衡、侍閣左郎蘇衍二人有密切聯係,三人俱是潛在我大姚的真人探子,故將其二人捉下地牢,聽候皇上發落!”


    “碰!”


    蘇衍受不住內心的惶恐,一下子跪在地上,這王離是要做什麽?


    “將軍,禦閣卿押回來了。”


    這時有士兵拉著捆了雙手的蘇衡,到江將軍那兒稟報,江將軍看向王離,聽候王離的吩咐。


    王離見蘇衡四十來歲,清瘦模樣,眼神犀利,直直盯著自己,遂咧嘴笑道:“蘇閣卿,蘇卿相,百聞不如一見,卻實在沒想到你我會是在這相見。”


    蘇衡未被這陣仗嚇到,極為冷靜,他看著王離,有看了一眼將禦道閣圍住的士兵,忽然說道:“王離?你倒是活下來……我好奇的是,這段灷怎麽敢借兵給你的,他不怕被人參上一本,擅自用兵,狂妄瀆職嗎?”


    “哈哈哈!我活得好好的,隻是不如蘇閣卿滋潤罷了。”王離大笑道:“這隻是你覺得,段將軍守衛皇城,忠心無二,不得皇上首肯,你覺得這天武軍能來抓你嗎?”


    王離冷喝一聲,“都拿下去!待我上報皇上,奸細自有惡報!”


    將蘇衡二人押到地牢裏,王離遂準備好措辭,匆匆進宮而去。在寒清殿後頭的玄寧殿上,王離被召進宮中。


    見過姚皇,王離將蘇衡、蘇衍二兄弟合謀徐鴻遠,三人裏應外合,與真人謀求斷了大姚前線軍糧一事稟報呈上,姚慎眉尖一挑,問道:“王卿一日便查明了此事?”


    “回皇上,實不相瞞,臣在徇陽時查到徐鴻遠與蘇衍、蘇衡二人多次往來信件,故而心中懷疑,經過昨夜暗中調查,才敢定論。”


    “哦?你可有證據?”


    “有。”王離來之前自然做好了準備,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紙呈給姚慎,“這是在蘇衡身上搜到的信件,寫的俱是我大姚後備糧草運送時間、路線等信息。”


    王離熟通書法,且這大姚書法較為落後,模仿字跡自然較為容易。早在徇陽時,王離就模仿過蘇衡的字跡,沒想到真有了用,隻是時間急迫,來不及再捏造蘇衍的信了。


    “蘇衡得了徐鴻遠的來信,便準備將這些傳給真人,好在及時將他拿下,否則後患無窮呐!”


    姚慎大致看了信箋裏的內容,隨後將之放在龍案上,“嗯,確實是蘇卿的字,沒想到我大姚的禦閣卿竟然會背叛朕!真是可笑!王卿,明日朕便要在朝堂上宣布此事,教那些腰板子都被清雨閣壓垮了的文臣們看看,這執首了十餘載的蘇卿相是如何對朕的!”


    “王卿,你明日在宮外候著,聽令進宮,朕倒要看看這些文臣還有什麽話說,還有誰給他們撐腰!”


    王離一聽此話,便知道自己賭對了。


    這姚皇在乎的不止是誰叛國了,或者說,這蘇衡叛沒叛國,他自己心裏難道不知道嗎?他隻是要蘇衡跌落神壇,至於是怎麽個跌落法,那便是王離的事情了。


    蘇衡權製朝野,要說姚慎不反感,那是絕無可能的,尤其是如今閣臣巨貪遍地,寄噬國髓,大姚雖然千年以來國運浩蕩,但也經不起如此折騰,而要想整頓清雨閣,攔在最前麵的,便是蘇衡。


    要想光是黜落一個玉城許家,就得有叛國這一罪名,蘇衡不僅是清雨閣的魁首,而今文官體係中遍布了他的傀儡,說到底,姚慎在徇陽提蘇嘯風為文聖,也不是未看在此上的。


    如今不同往昔,有了王離提供的把柄,姚慎猶如手握利刃,麵對著被綁的嚴嚴實實的猛獸,此刻正是下手之時,此獠一除,萬害則不堪一擊爾!


    第二日一早,王離趕著五點到了皇宮,拿著昨日姚慎給他的長笏和身份牌,隨百官往寒清宮而去。王離自是站在後頭,他也生怕別人問及自己來,在後頭卻也省心。


    百官行完朝禮,姚慎宣了一聲“眾卿有事出班奏事,無事卷簾退朝”,聽到昨日按好的暗號,王離執著長笏,走出隊伍,高聲道:“臣,有奏。”


    “哦?王卿有何事啟奏?”


    王離暗罵一聲戲精,將昨日說好的對辭呈上,“臣在徇陽時查得真人細作,臣順藤摸瓜,一路細查,終於將幕後指使之人查出,乃是禦道閣禦閣卿,蘇衡主謀此事!這是臣在蘇閣卿身上查到的證據。”


    王離將昨日那封信呈給姚慎,姚慎裝模作樣看了一會,道:“確實是蘇卿的字。”


    李雲川站在隊列前頭,見王離也來朝參,心中極為驚奇,不知是發生了什麽,王離是何時來京城的?怎麽昨日沒見到他,今日就來了?他是飛過來的嗎?


    “臣有奏!”


    “池相,你有何事?”


    站在前頭,一個胡子發白的老頭站出來,道:“書跡此物,會者自能模仿,若說這是證據,臣以為不妥。”


    王離忙道:“此事乃是徇陽調度使徐鴻遠親口承認,說蘇閣卿教他作出偷竊軍糧機密一事,且二人往來文書極為頻繁,認證物證俱是鐵證,不知池相還要什麽證據?”


    “這位看著麵生,老夫猜得不錯,似乎不是京官吧?既非京官,你是如何混進宮裏的?”


    “咳,池相,王卿是朕特許來朝參的。”姚慎幹咳一聲,看了看王離,示意他繼續開展攻勢。


    “稟陛下,今我大姚與真人開展,連克險要,真是一舉清掃大真,將之驅趕至天涯之外的絕佳時機,而蘇閣卿卻意圖謀和真人,意圖斷我大姚前線軍隊糧草,如此險惡至極的用心,罪極天下,當與謀反同論,臣提議,黜蘇閣卿之職,以謀反罪處之!”


    聽聞王離此言,宮中一片嘩然,段灷站在武官最前頭,看著一邊文官亂成一團,心中暗道王離這小子說話夠直接,皇上讓他來朝參,這意思不已經很明線了麽。


    李雲川自然已經從王離的隻言片語中猜出了大半,再聯合姚慎的表現,這王離要和皇上演什麽戲,他已是看到了結局,不出意外,蘇衡已經下獄了吧?難怪池老頭如此心急。


    李雲川心道,看來離拙翁回京的日子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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