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就是覺得玉書記是好人。”


    “那你在修廟的時候多下點功夫,就算不賺錢也得把廟修好。”


    “兩回事,總得賺錢啊。”


    我笑了道:“你就不能學一次雷鋒嗎”


    “賺錢不丟人啊,雷鋒是公職人員,國家發工資,我就靠這個吃飯的。”王殿臣振振有詞道。


    “別在這亂說話了,準備一下好好幹活吧。”


    神廟規模並不大,就是上下層的解構,唯一麻煩的就是硬山頂四角需有雕刻神獸。


    屋頂上的神獸有“五脊六獸”的說法,但這絕對不是隨便用的,也有講究,寧陵生定了鳳和鬥牛分別於四角,神廟後牆雕刻懸浮壁畫,兩邊耳室,山門處放置一對麒麟石。


    留辰村民對於神廟其實並不了解,如果想要糊弄他們,隨便蓋一間四四方方的老式青磚房把神像弄進來就能交差,但我們出於對玉鈴花的尊重是以相同的價格,做了最高品質的服務。


    對此寧陵生沒有任何意見,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錯,搞的我和王殿臣有點摸不著頭腦。


    我私底下也問過寧陵生,他笑笑道:“一切都憑你們做主,畢竟和我一起經曆了這麽多事情,我相信你兩現在是成熟了,放心大膽的去做吧,這個工程隊遲早是要交給你兩的。”寧陵生淡淡的道。


    145、豬人


    我吃了一驚道:“寧哥,你可千萬別交給我,給殿臣吧。”


    “你們兩現在都沒有能力可以獨自扛起一片天,無論是單獨交給你或是殿臣我都不放心。”


    “為什麽不能是你做呢難道你有別的事情”


    寧陵生是想了很久才道:“有些事情現在也不好說。隻能是先把準備工作做好,有備無患。”


    “寧哥,你有可能去哪兒”


    “先別問這些了,把該做的事情做好吧。”寧陵生道,話音未落那隻銀貂又開始在他的袖子裏時隱時現。


    這隻銀貂對我的“印象”並不好,見到它我頭皮都發麻,趕緊出了帳篷,卻見盧十一氣喘籲籲的跟在饅頭身後跑。


    此時的饅頭已經又長大了,站著能有人小腿的高度,渾身毛又厚又白,遠遠望去十分明顯。


    不過看它麵相確實很難判斷到底是狗還是狼。


    或者說肯定無法確定它就一定是狗。


    饅頭的鼻子狹長彎曲。耳朵雖然挺立,但不是狼狗那種尖利的三角耳。不過說它是狼吧,它的食物構成和性格又和肉食動物根本沾不上邊。


    隻聽盧十一氣喘籲籲道:“你、你給我慢點。”饅頭挺住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停住了,但等盧十一快接近時,一轉身又朝遠處跑去。


    盧十一站在我麵前喘著粗氣道:“這小子實在是太調皮了。”


    “那你給它立點規矩,不行就用皮帶抽。”我給盧十一出主意。


    “那怎麽成,動物也是眾生,讓我打它可下不去這個手。”他連連搖頭道。


    “不聽話就得打,棍棒底下出孝子。”說出這句話我又覺得不妥,趕緊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咱不能虐待小動物,但該給的教訓還是要給,動物不懂事,你得讓它知道厲害。”


    “誰說動物不懂事的它也有思想,也有性格的。誰對它好,誰對它不好它心裏清清楚楚,隻是說不出來而已。”


    “這事兒上我不和你抬杠,你小心把它慣壞了。”


    當天陳升要錢回來了,陵城市的工程總共給了五十七萬,其實這錢等於是撿的,因為我們的人基本上沒幹什麽,主要的活兒都被魯道成找來的施工隊給做了。


    而結了工程款之後魯道成又給了二十萬的獎金,所以陳升一共帶回七十七萬的現金,寧陵生發了工資獎金後剩下的錢就全部墊付工程款了。


    拿到工資後寧陵生對我道:“神像的雕塑切記不要太像玉鈴花的五官。”


    我有些不解的道:“不像她建這座神廟還有什麽意思”


    “你聽我的就成了,如果有問題讓他們來找我。”


    寧陵生決定的事情我們必須執行,於是我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當晚我、王殿臣、陳升三人正在開“圓桌會議”林書記找到我們叮囑道:“幾位師父,麻煩你們再修建神像時這個表情五官千萬要和玉書記本人有所區別。”


    他這說法怎麽和寧陵生所言一模一樣想到這兒我不解的道:“如果不像又有誰知道這是玉書記本人呢”


    “這事兒不需要別人知道,留辰村的人知道就行了。”林書記的回答有點避重就輕的感覺。


    難道這件事裏有不可告人內幕


    一位盡心盡力為了村民改善生活而累到的村支書,難道不應該被她的村民紀念為這樣一個人建碑立像難道不應該嗎這有什麽可擔心的


    不過還沒等我把這裏的內情搞清楚。另一件事就不期而至了,梁子歌打電話給我說王晨瘋了。


    聽到這一消息我差點沒嚇傻,還以為是供養應神的環節出了什麽問題,於是當天就跑去城市買了去榕城的火車票西進了。


    這次是我獨身一人前往,因為工程剛剛開始我和王殿臣隻能走一個。


    兩天顛簸後我見到了梁子歌,經過交流得知王晨發瘋的事情也是聽村裏人說的,她並沒有親眼所見,所以細節方麵也說不太好,隻是大概知道王晨現在整天都住在豬圈裏,任誰都沒法把他從裏麵拉出來。


    我是真怕了,這要是供錯了應神我該如何對梁子歌交代呢人家找我是為了讓她的朋友重新過上好日子,而我把她朋友變成豬精了。


    這次她也沒說時間的問題,直接開車帶我去了王晨所在的村子。


    梁子歌也是這村子的人,所以父老鄉親的互相都認識。聽說我們是為了王晨來的,立刻就有人帶我們去了豬圈。


    由於王晨家實在太窮了,所以他連豬圈都沒有,還是“借宿”於別家的豬圈裏,隻見又髒又臭的水泥豬圈裏王晨蜷縮在其中一間欄舍拐角,身上滿是幹涸的糞便和髒兮兮的尿水,他整個人蓬頭垢麵甚至都無法看出原本的模樣。


    “他怎麽會變成這樣”梁子歌驚訝無比的道。


    那家戶主就站在我們邊上道:“誰知道呢,前些天晚上我們這兒下了一場大雨,結果第二天早上就發現王晨蹲在了你老周叔家的豬圈裏,後來好說歹說給人弄了出來,結果又跑到吳老板家,最後也不知道他咋想的,又跑到我這兒來了,這會是說什麽也不肯走了,每天跟豬睡在一起,渴了就喝豬尿,餓了就吃豬食,別提多惡心了。”


    “你們應該把他弄出來,就待在豬圈裏這算怎麽回事呢”梁子歌焦急的道。


    “我倒是想把他弄出來,可是誰進去他咬誰,也不可能硬把人往外拽,王晨不是我說他,賭了錢以後,恨不能走路撞到人都訛你幾個,我可不想把錢往外甩。”


    “你說的都是什麽呀人都成這樣了你不想著救人,還說這些風涼話,有意思嗎你”梁子歌著急道。


    “我說你這孩子是不是有點不講道理這事兒能怪我嗎再說了他連自己老婆都賣了,憑什麽讓別人管他”


    我看梁子歌還要和他爭論,趕緊將人拖到一邊小聲道:“王晨這樣的賭棍不是誰都願意稀罕他的,你別發神經。”


    “可這些人實在”


    “你別激動,他發神經的原因我知道了。”


    “啊他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你認識王晨的家嗎”


    “認識啊,怎麽了”


    “你帶我去一趟。”


    梁子歌帶著我穿過幾條泥濘小道,隨後在一片荒田邊緣隻見一棟幾乎要倒塌的泥坯房,爛的連門都沒有,雖然是秋天,但還是有蒼蠅蚊蟲出來進去的。


    屋子裏隱約有燈光,走到門口隻見兩個髒的幾乎看不出皮膚顏色的小女孩端端正正坐在破的不成樣子的木桌上正在寫作業,那表情極度專注,同樣髒的不成樣的飯桌上一個大海碗上扣著破瓷盆,梁子歌解開瓷盆隻見裏麵是涼水泡著的一碗胡飯疙瘩,看得我眼淚水頓時奪眶而出。


    梁子歌也是道:“這兩孩子晚上就吃這個嗎”


    年紀大點的女孩驀然看了我們這兩個闖進她家裏的陌生人,沒有絲毫驚訝與警惕,隨後繼續寫她的作業。


    我示意她別說話,拉她走到屋子西麵的角落隻見“食進”穩穩當當的放在桌子上,桌前確實有一口裝滿爛菜葉子、剩飯團子的瓦缸。


    我小聲對梁子歌道:“供養食進需要幹淨的區域,缸裏的食物需要每天一換,你看看這些像什麽他以為是在打發要飯的呢我說這人怎麽倒了黴,原來是犯了忌諱。”


    “這、這”梁子歌也說不出話來。


    我歎了口氣道:“不是我說風涼話,有些人是不能幫助的,根本就是爛泥扶不上牆,你要真想幫他,就幫幫這兩個女孩,跟著那個爹,這兩孩子遲早要倒黴。”


    146、第三次請應神為慧慧呀大皇冠加更


    到了這份上梁子歌也死心了,於是走到兩孩子麵前道:“小姑娘,我是你們爸爸的朋友,你們願意和我去城裏麵生活嗎”


    大女孩抬起頭望著梁子歌嗓音清脆道:“阿姨。如果我們和你走能讓我們上學嗎”


    “當然能了,那些城裏孩子有的,你們都會有。”說到這兒梁子歌眼紅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看兩女孩的五官,忽然感覺怎麽和梁子歌那麽像。


    隻見梁子歌擦幹眼淚道:“從今天起你們就和阿姨去城裏生活,我保證你們會住上漂亮的房子,穿漂亮的衣服好嗎”


    “嗯,我們就想上學。”想了一會兒女孩唯唯諾諾的道。


    梁子歌蹲在她麵前撫摸著女孩滿是汙漬的小臉蛋道:“跟著阿姨,以後你們要什麽有什麽。”這兩小女孩就像和她心有靈犀一般,就這麽跟著她走了,經過王晨待著的豬圈。梁子歌語帶無奈的道:“報個警吧,如果他瘋了就送去精神病醫院。”


    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幹脆不吱聲了。


    路上梁子歌歎了口氣道:“是我害了他。”


    “不是你,是他自己害了自己,這個人這輩子就不知道什麽叫負責任,對所有親人他都沒有盡到應盡的責任和義務,這種人的人生注定會以悲劇結束。”


    返回留辰村後王殿臣問道:“梁子歌的事情解決了”


    “是啊,那事兒不怪我。是王晨沒有按規矩供養食進,犯了忌諱後遭到的報應。”


    “我暈,請了應神他都敢不按規矩來”王殿臣驚訝的道。


    “他可沒把應神當回事,請回家後就隨便擱一地兒,供奉應神的手段也根本沒按規矩來,這人真是沒救了。”


    “這人我看人不咋地,膽子不小。”說到這兒他話鋒一轉道:“邊哥,我又給你接了一單生意。”


    “哦,對方是什麽人”


    “你放心吧,肯定不是王晨那種爛人,這人是非常有事業上進心的。”


    “什麽人怎麽會知道我們的”我好奇的道。


    “這人叫吳鳳新,是通過小凡知道咱們的。”


    “他那本書已經上市了”


    “是的,這個吳鳳新是廣川市人民晚報的一位采編記者。小凡這本書出書之後齊飛在人民晚報上連載做宣傳,他和吳鳳新也認識。一起聊天時就說起了這個故事內容是真實的,這之後吳鳳新就找到他希望能供一尊應神,解決他事業上的煩惱。”


    “那簡單,我給他請一尊咪路風就成了,隻要他真有上進心,很快就會升職的。”夾腸夾血。


    “他要的還真不是升職,他需要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升職都沒法證明自己了”我不解的道。


    “那個太俗氣了,人吳鳳新還是有追求的,他需要證明自己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新聞記者,而不是一個娛樂版的八卦記者。”


    “他現在是在娛樂八卦版”


    “是啊,專門報道一些明星的花邊新聞,人民日報的娛樂版一名記者。”


    當時的娛樂業還不算很發達,內地還沒有狗仔隊,最多就是報道一些明星的個人愛好,相對而言算庸俗但不低俗。但作為一名娛樂記者,論身份地位肯定不如民生或是新聞記者,吳鳳新能有這樣的理想說明他是一個有格調的人。


    拿王晨和吳鳳新一對比,這兩人的差距就完全凸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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