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哥我真沒見過哪一個女人內分泌失調能到這份上的。”


    “她不是內分泌失調,而是被人下了降頭。”寧陵生道。


    55、坐禪的死刑犯


    “降頭?”當時我們並不了解“降頭”是什麽意思。


    寧陵生道:“這是一種方術,可以理解為是外國巫術的一種,但是相比咱們的巫術,降頭術更為陰毒。”


    “總不能比養小鬼還毒吧?柳靈童這事兒我都不敢想。”


    “柳靈童和降頭術裏的養鬼相比,那真是太可愛了。”寧陵生笑道。


    這次他並沒有詳細解釋降頭術,但是過不了多久我就親眼見過寧陵生使用了一次降頭術,那結果是相當可怕的。


    祠堂已經完全拆解,工人們將建築廢料運出現場,很快就能正常施工,寧陵生告訴我們兩如果怕被人非議,這兩天就不要出門了,否則老是一副太監腔肯定會讓人笑話的。


    當時也沒有上網這類的娛樂項目,沒活兒幹還不能出去閑逛,那就隻能在帳篷裏睡覺了,從上午睡到下午,從下午睡到晚上,結果到了晚上睡不著了。


    睜著眼睛盯著帳篷頂越看心越煩,一看時間已經是深夜了,萬籟俱靜,總該沒人了?


    想到這兒我拿起香煙摸出了帳篷準備抽根煙透透氣,可是走出沒多遠就看到兩名青葉村村名結伴從家裏走出朝墳地走去。


    這深更半夜的他們不睡覺跑到墳地去幹嗎?


    我好奇心起,一路遠遠跟在兩人身後監視他們一舉一動,可是這二人並沒有在墳地裏逗留,而是穿過墳地後朝不遠處的塑化工廠走去。


    夜幕下塑化工廠沒有半點燈光透出,這二人黑燈瞎火的去工廠裏難道是要偷東西?


    如果真是為了偷東西和我沒有什麽關係了,這屬於內盜,我作為外人也沒什麽可說的,而且畢竟還要在這裏開展工程,絕不敢得罪小人。


    我正打算回去隱約聽到劉蘭生傳來的聲音道:“這批貨你們都給我安排好了,別像上次那樣漏了一個,這會害死人的你們知道嗎?麻辣隔壁的。”


    我懶得和他打照麵,而且深更半夜在她工廠附近出現難免招惹她懷疑,為了避免麻煩我躲進了一處石頭墳包之後,片刻之後隻見劉蘭生在前風風火火的走著,後麵跟著兩名推著雙輪推車的鄉民,他們車鬥上蓋著厚厚的帆布,裏麵裝著的肯定就是新到的貨。


    幾人越走越近,這時一輛推車輪子硌在了泥巴地的石塊上,車身一斜。


    一條雪白的手臂從車頭和帆布的縫隙處抖落出來。


    月光下慘白的胳膊看來異常刺眼,由於這兩天體內荷爾蒙失調,女性化比較嚴重,所以膽子也不是很大,我差點一聲驚叫出口,趕緊用手捂住嘴巴,心髒咣咣直跳。


    “小心點,有的身體冷凍時間長了組織早就粉化,別把身體給弄斷了。”他身邊一人皺著眉頭埋怨道。


    “我也沒看到地下有石塊,又不是故意的。”那人皺眉道,之後撿起一根樹棍皺著眉頭將死屍的胳膊挑回車鬥裏,繼續蓋上帆布後三人一路進了廠房裏。


    劉蘭生做的到底是哪行生意?難道她也在養鬼?可從來沒聽說過養鬼的人還要弄屍體的。


    我也是好奇心戰勝了恐懼心理,貓著腰繞到了工廠後一處虛掩著的小門前,或許是因為工廠裏都是村民為工,所以警惕性並不強,前後門都沒有上鎖。


    小屋內黑漆漆的一股塑料皮氣味,因為光線太暗我也不知道出口在哪兒,貼著鋁合板的牆仔細聽聲音,能聽見機器發動的嗡嗡聲,我正在考慮到底是離開還是另外想辦法混進去,忽然我正前方門板被人推開了,刺眼的白光頓時讓我雙眼發花,下意識的抬手遮住眼,隻聽一個人站在門外道:“明天應該能發貨。”接著門又關上了。


    他說話的時候應該沒有朝房裏看狀況,隻是隨手將一堆塑料布丟進小屋後就離開了,這次他門沒有關嚴實,露出一道小縫光線從縫隙處透入,黑暗的空間總算有了一點的光線。


    這裏麵除了帆布什麽東西都沒有,看帆布的顏色就是蓋死屍用的。


    這裏隻是一處雜物間,我走到門口貼著門縫聽了會兒,除了機器聲沒人說話,於是我鬼使神差的推開鋁合板做成的簡易門,先伸出腦袋兩邊看了看,隻見是一條狹長的通道,通道兩邊都是門。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第一扇門前伸頭觀看隻見屋子裏掛滿了套著塑料布的衣物,就像是一處大型的幹洗店倉庫。


    對麵的房間裏則堆滿了各種原料,而且都是外國進口的,全是外國字,我也看不懂。


    再往裏一間屋子擺放的東西就比較奇怪了,居然是一張香案,上麵擺滿了貢品,香案上擺放的神像我一眼就看出來是“西路煞神”。


    這些天一直在仔細研究《應神譜》所以對世界各地的法神都有了一定的了解,雖然還沒到把所有法神都記在腦子裏的程度,但“五路煞神”我記得還是很清楚的。


    “五路煞神”又叫“五路瘟神”,是掌管東西南北中五路疫病的邪神,據說人間爆發的疫病災情都是他們坐下的靈獸帶入人間的,按道理說這種“神”應該是要敬而遠之的,但瘟神也有辟邪之效,而且效果異常明顯,但瘟神本身就有邪惡屬性,所以請他鎮邪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如果沒有特殊原因,人是絕對不會請瘟神鎮邪的。


    不過這裏既然被運進來屍體,那做的肯定就不是正常生意了,這個中了降頭術的劉蘭生到底再幹什麽?


    我心裏越發好奇,於是走到了下一間屋子,這裏不停傳出流水的聲音,隻見屋裏拉著一張大帆布,裏麵的燈光將兩個人影投射在帆布上,一人再幫另一人洗澡。


    越看越奇怪,我正要繼續看下去,就見其中一間屋子兩道人影射出,劉蘭生粗著嗓門道:“日媽的,這幫狗日的光拿工資不知道幹活,我他媽的明天一把火把廠點了,看你們吃屎去。”


    說這話兩人就要從房間出來,我來不及多想趕緊往回跑,但從原路返回是來不及了,跑到那間掛滿衣服的房間後我矮身鑽了進去。


    就聽劉蘭生罵罵咧咧的聲音越來越近,我不想被她發現,一點點往裏退去。


    從聲音判斷,這兩人應該是進了擺放香案的房間,隨後飄來一陣檀香氣味後劉蘭生又是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我鬆了口氣正要離開,覺得身後的衣服掛到了障礙物,轉過身正要解開障礙,猛然看到大奎盤腿我身後的一處鐵櫃頂上,這個性格暴虐的殺人犯此時雙手合什在胸前擺出一副打坐念經的姿態。


    然而除了頭部,從頸部開始他身體皮膚全被剝了,甚至連脂肪層都被刮的幹幹淨淨,露出身體內的肌肉層。


    屍體並非呈現出幹屍那種幹癟的狀態,看來還是很飽滿的,但是肉質的顏色變成了暗褐色,而且沒有肉質的感覺,像是一塊塊的硬塑料,甚至連筋絡都看的清清楚楚,而筋絡的顏色為淡黃色,和肌肉顏色涇渭分明,看的異常清楚。


    不得不說大奎的身體線條還是很不錯的,所以沒了皮膚的肌肉層看來並不刺眼,臉部皮膚保存完整,表情看來安詳寧靜,再沒有他發怒時那種猙獰的麵相。


    他身在高處,腦袋微垂,一雙眼睛半睜半閉的正對視著我。


    光看表情大奎和活人無異,可是看他裸露在外的滿身肌肉……


    一陣巨大的恐懼感在我內心升騰,再也不敢在這件鬼氣森森的小屋子裏耽擱,也不管外麵是否有人,我撒腿就跑了出去。


    56、蠟屍


    狹長的走廊上並沒有人,所以我悄無聲息的從原路退了出去,走出這件詭異工廠時我捂著心髒蹲在牆邊呼呼喘氣。


    足足過了很久我才恢複過來,硬是頂著一雙發軟的雙腿跑回了宿營地,我整個人慌的不成了,甚至連該幹什麽都忘記了,也沒想起去和寧陵生說一下自己的所見所聞,隻是坐在帳篷裏瑟瑟發抖。


    然而最可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到了後半夜三四點鍾時,我清楚的看到帳篷拉鏈被人從外麵緩緩拉開接著大奎那詭異的腦袋從縫隙處鑽了進來兩眼一眨不眨的望著我。


    片刻之後隻見他那雙沒有皮膚的雙手掏破帳篷伸了進來兩隻手的手掌中心燃燒著兩團火焰。


    接著他雙手一震,兩團火焰頓時撲在了我的身上,烈火頓時熊熊燃燒而起,我嚇得魂飛魄散,拉開拉鏈就衝出了帳篷大聲喊道:“救命啊,殺人了,我要被燒死了……”


    本來嗓音就尖利,又是扯著嗓子喊了一通,那淒厲的聲音可想而知,很快工程隊的人就被我全部喊了起來,此時我渾身已經被烈焰裹住,雙眼能看到的隻有熊熊烈火。


    真沒想到我沒被鬼害死,反而被人給燒死了,那一刻我真是五內俱焚,真恨不能用刀把大奎砍成肉泥。


    然而就在我情緒瀕臨崩潰時猛然覺得有人從後一把將我攔腰抱起,接著我感受到一股明顯的清涼之意從額頭流淌遍全身,那種舒適的感覺用語言根本無法描述,我慌張絕望的情緒瞬間一掃而空。


    接著就覺得眉心被尖利之物給刺了一下,一陣微痛感之後混沌一片的腦子卻突然變的清明,睜眼一看隻見工友都圍在我身前,趕緊再看看自己的身體,發現沒有任何被燒的痕跡。


    難道剛才一切都是我的幻覺?可如果是幻覺的話又怎能看的如此真切?我越想腦子越糊塗。


    “行了,沒什麽好圍觀的,你們都去睡覺吧,明天還要幹活。”陳升驅散了看熱鬧的人。


    我雖然狀態已經恢複正常,但還是感覺到渾身酸軟無力,王殿臣架著我回到了帳篷裏,隨後寧陵生跟了進來,我靠在軟墊上隻覺得嘴巴幹渴到了極點道:“老王,給我倒杯水吧,我都快渴死了。”


    王殿臣到了一杯水給我,接過手我正要喝寧陵生兩指捏著一些白色粉末撒進了杯子道:“喝吧。”


    杯子裏的水有點鹹,寧陵生放進去的是食用鹽。


    一杯水喝下去精神都為之一震,我舒了口氣道:“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休息了。”


    “甭客氣,就是給你倒了杯水,我說你……”


    不等王殿臣把話說完,寧陵生道:“秦邊,你這是撞邪了,晚上我們睡覺後,你出去過了?”


    聽寧陵生這麽說,我將自己在塑化工廠裏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道:“寧哥,劉蘭生開的這個工廠我感覺有點不太正常,我們要不要報警?”


    “工廠有古怪就對了,劉蘭生本來就不是一個正常的人。”王殿臣道。


    “寧哥,這些事情和她中的降頭有沒有聯係?”我道。


    “劉蘭生中的降頭叫陽公降,這種降頭在東南亞區域一般是降頭師下在自己身上的。”


    “啊,這種邪門的法術還有往自己身上招呼的?”我驚訝的道。


    “當然,降頭術屬於陰毒之術,所以在施術過程中人身體會出現陰陽失調的狀況,所以陽公降其實是降頭師調整陰陽二氣的一種手段。”


    “外國人也講究咱中國的道術理念?”王殿臣道。


    “這些法術本來就是咱們老祖宗下南洋時帶過去的,理念上同宗同根,這不為怪,所以我為什麽沒有說要替劉蘭生解降,就是因為這一降頭術是她心甘情願被人下的,而她的目的我估計十有**是因為她經營的這家工廠。”


    “沒錯,我還看到她在供奉西路煞神,如果工廠裏做的事情不邪門,她沒必要這樣拚。”我道。


    “是的,本來我一直沒想明白她為什麽要給自己下降頭,現在我明白了,她在販賣屍體。”寧陵生道。


    我嚇得一陣激靈道:“屍體有什麽可賣的?”


    “屍體當然是有用的,解剖學的教學現場,一些醫學常識課都需要用到屍體,但是這些屍體必須做成蠟屍,也就是像蠟像一樣的屍體,劉蘭生做的應該就是這門營生。”寧陵生道。


    “這個所謂的塑化工廠其實是將屍體做蠟化處理的工廠?”我震驚了。


    “看來是這樣,而她的屍體來源應該是那些死刑犯,大奎是被槍斃後送來的這裏。”寧陵生道。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是太巧合了,我們來這兒做工程,他卻在這被人做成了蠟屍,這算是報應嗎?”我道。


    “如果真是報應也沒什麽好奇怪的。”王殿臣道。


    寧陵生想了想道:“休息吧,這裏的事情雖然古怪,但和我們沒有多少關係,工程完工我們就走人。”


    因為身體狀態沒有恢複,我和王殿臣任然隻能繼續蟄伏,但在晚上我們也會悄悄潛伏到工廠附近去看這些工人們到底再做什麽,隻見進出工廠的那些工人絕大部分都是麵色陰鬱,鬼氣森森,沒有一個像是正常人,就像是被人扯著線的木偶。


    “這些人天天和死人打交道,活人味兒都沒了。”我兩躲在一處墳丘後看著遠處那些機械走動的人王殿臣小聲道。


    “那天我也是鬼使神差被勾進去了,你說會不會是大奎鬼魂幹的?”


    王殿臣笑道:“你這不扯淡嗎,大奎真有鬼魂在這兒肯定不會讓你見到他這副死相樣子,這多丟臉啊。”


    “便宜了這孫子,他就應該被活活燒死。”我憤恨不已道。


    “算了,天底下的惡人也不止他一個,好好活著的多了去了,至少他還受報應了。”


    想了想我笑道:“咱兩也是真夠閑的,大半夜的不睡覺蹲在墳包後麵偷窺別人。”


    “白天閑著沒事兒,又不能出來見人,不睡覺還能幹什麽?你說咱們要是能有一隻血眼銀貂養著就能打發時間了?”


    “甭說血眼銀貂了,就是一直普通的小貂養著玩也挺好,要不然咱們買條狗吧。”我道。


    “狗沒啥意思,隨地大小便不說,身上還容易出跳蚤。”


    “那得怪人不給它清理衛生,長跳蚤這種事情能怪狗嗎?”


    我兩正小聲說話就聽旁邊不知哪裏傳來一聲“咻咻”聲,聲音很輕,但黑夜中聽的清清楚楚。


    四下看了看沒發現什麽特殊狀況,波瀾不驚。


    期初我以為是蟲鳴聲,也沒太往心裏去,可過了一會兒又傳來“咻咻”兩聲這次聽的清清楚楚,王殿臣道:“我聽聲音好像是從那座墳後麵發出來的。”


    “那座墳”在我們右手邊的位置,是一座土墳,天長日久上麵長滿了青草。


    我兩繞過去之後發現土墳中部位置有一塊土是被翻過的,因為之後這一塊沒有青草,王殿臣指著土墳道:“聲音肯定是從這個地方傳出來的。”


    我隻覺得一陣毛骨悚然道:“裏麵的屍體要爬出來?”


    “你別在那兒大驚小怪的,真要有這種事情也不會給咱們碰到。”話雖然這麽說但王殿臣並不敢動手去挖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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