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說甭說一年,一個禮拜都夠嗆,不過該我的錢一分可別想少,於是我問道:“這工錢是每天一結算吧?”


    他伸手從懷裏掏出那塊至少有五六斤重的金條塞進我手裏道:“這是我預付的工資,你先拿著。”


    這麽大的金條隨便在什麽地方都會引起注意,但在這座小小的酒店裏根本沒人感興趣,多看一眼的人都沒有。看來在這兒混的都是見慣了金子的人。


    和他自然你用不著客氣,我伸手接過金條裝在懷裏道:“咱們在哪兒睡覺?”


    “放心吧,我這都安排好了,首先得保證你有獨立的大房間。”


    很快我就知道所謂的“大房間”是怎麽回事了。


    在黃龍山位於搶水灘中段位置的山腰處有一片凹進去的開闊地,這個地方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帳篷,就是淘金者的居所,而我的帳篷確實很大,是一處行軍帳篷,裏麵隻住我一個人,在這種地方絕對算是特殊優待了。


    因為喝了不少酒。所以我腦袋很疼,回到帳篷裏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我居然被凍醒了。


    此時並非嚴冬,雖然靠著河水,但當地氣溫並不算很低,而且我的抗凍能力比普通人要強的多。能把我凍醒那絕對是要零下幾十度的寒氣了。


    可是當我睜開眼後就被眼前的情景嚇住了,隻見帳篷裏所有的區域包括我的被子上都結了一層寒霜。難怪會這麽冷,也是奇了怪,難道上門陰晚上出來“鍛煉身體”了。


    想到這兒我揭開被子正要起來就聽見外麵有人以極其細微的聲音道:“到時候要在他身上多紮兩刀解氣,哥幾個可從來沒吃過這麽大的虧。”


    “這可不是吃虧,這是丟人。”另一人憤憤的道。


    “甭管是什麽了,這小子必須得死,媽的不宰了他以後這些淘金的誰還怕咱們。”


    聽到這兒我算是明白了,這是白天在我手下吃了虧的打手晚上想要對我搞突襲了,而且這些人的目的居然是為了殺死我,上門陰是為了像我報信,所以把我凍醒的,想到這兒我內心的憤怒可想而知。無非就是一點小爭執,這些人居然動了殺人的心思,由此可見他們心腸之狠毒。


    想到這兒就見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刺破了帳篷劃了一個小口後又縮了回去,隨即一根竹管插了進來噴出一股淡藍色的煙霧。


    這些人準備的還真夠充分的,居然用上了蒙汗藥,看來幹這事兒不是一次兩次了,想到這兒我毫不猶豫的抬腳對這管子狠狠一腳踹了過去,就聽外麵一聲慘叫有人摔倒在地。


    隨即我順著劃開的地兒一把將帳篷撕開後衝了出去,隻見地下躺著一人疼的來回翻騰,慘叫連連,他腮幫子上插著一根竹管,是被我一腳踢進去的,此地並沒有第二個人,估計他的同夥把他丟了。


    我管他是疼還是舒服,立刻對他拳打腳踢,這小子更是殺豬般的慘叫,很快睡覺的人都被聲音驚醒,披著衣服出來看熱鬧了,接著一陣腳步聲響隻見十幾個橫鼻子瞪眼的年輕人手持砍刀衝了過來。


    有上門陰撐腰我也不怕把事兒鬧大,隨手扯下一根用來固定帳篷的鋁管,迎著這些人衝了過去。


    “媽的,砍死這小王八蛋,出了事兒我負責。”混亂中也不知道誰喊了這麽一句。


    話說到這份上我也不用留後手了,接觸上之後我是能打頭絕不打身子,能把人打暈絕不讓他輕易醒著,對方雖然人多,但都是一群烏合之眾,一番交手之後根本占不了便宜,除了四五個被我打到的人,其餘的發一聲喊又跑了。


    即便是看到這些人頭破血流的倒在我麵前,卻根本無法打消我心內的憤怒,於是我手握鐵管對著距離我最近那人身體開始瘋狂毆打,看熱鬧的人很多,但現場安靜的隻有鐵棍擊打在人身體上的悶響聲。


    也沒人敢上來勸我,大家都默不作聲的看我打人,如果就這麽讓我繼續打下去,非把這人打死不可,但我也沒打算收手,真想把這人活活打死。


    就在這時隻見眼前一片紅雲飄動,隻見上門陰出現了。


    每次她出現我周圍的氣溫就會立刻降低,氣溫一低我火熱的腦子頓時就冷靜下來,不免有點奇怪,明明是我占了優勢,她為什麽會出來呢?


    剛想到這兒就見上門陰左手微微一震,一股極其強烈的寒風劈麵而至,吹的我騰空而起倒飛出十幾米開外。


    我低頭看了一眼胸口,隻見胸口的衣服上布滿了一片寒霜,而上門陰總算還對我手下留情,這一下雖然把我丟了出去,但至少我沒有狼狽的摔個狗吃屎。


    這可真是見了鬼,上門陰怎麽會幫助別人對付起我來了?難道今天她“神經錯亂了”?


    剛想到這兒我就覺得身體左側亮起了一片熒光,循著光望去隻見鬼寶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坐在我的肩膀上晃蕩著他的兩條腿。亞丸宏號。


    此刻我的情緒徹底冷靜下來,但又起了醋心,我指著躺倒在地的人大聲質問上門陰道:“這個癟三是你什麽人,居然為了他對付我?”


    然而此時我卻發現上門陰的表情變的有些複雜,她皺著眉望著我,那表情似乎有幾分責備,也有幾分痛惜,總之他所流露出來的表情都是之前我從來不曾見過的。


    上門陰一直都是麵無表情那類,即便是吃我醋的時候也是如此,但沒想到今天居然有了表情,而且隨後上門陰的表情又多了幾分憂傷神情。


    美女哀怨是極容易撩撥起男人同情心的,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我也不忍心再說她,便住了口。


    很快又來了二十多名手持砍刀的年輕人,其中還有兩三人手持一種名為老抬杆的老式獵槍,對準了我。


    這時年輕人再度出現了,他陰沉著臉對我道:“兄弟,你手底下挺硬啊,把人打成這樣。”


    我現在有點不太確定上門陰是不是還能幫我,如果她護著村民而針對我,那我可是有敗無勝。


    對峙片刻,年輕人道:“你是自己認栽還是等我們來硬的?”


    “別嚇唬我成嗎?”我這就是典型的毛軟嘴硬。


    “成啊,就衝你有種這點我答應不會讓你暴屍荒野。”說罷對手底下人道:“哥幾個,送他上路。”


    這幾十口漢子正要動手,手裏握著的武器猛然脫手朝半空中飛去,隨後這些砍刀全部刀口衝下,一柄柄插入泥土中,最後落下的是三把老抬杆,說也奇怪刀和槍排列的極為整齊並不像是無序落下,我站的遠,地勢開闊,隱約看出落下了的凶器似乎是組成了一個“衛”字。


    第234章 老祖


    而這些人是無法看見上門陰的,眼見這一切所有人都嚇了個屁滾尿流,還以為我用了什麽妖法,就聽有人大聲喊道:“他是鬼不是人,趕緊逃命吧。”就這一句話出口,所有人包括哪些淘金者都在極端的時間內做鳥獸散。偌大的一片寬闊地隻剩下躺在地下的傷者和那名年輕人。


    年輕人看著我的目光似乎有些古怪,沒有一絲憤怒,卻有著十分驚訝。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這是個衛字?”


    “我看好像也是個衛字。”我道。


    沒想到的是聽我說了這句話後年輕人轉身就跑,就好像是見了鬼,甚至比那些人跑的還快。


    很快這片地方就隻剩下我和傷者了,我擔心警察回來,不敢逗留,朝山下走去,走了沒多久忽然脖子上的素羅囊就像是被火烙了一般,燙的我一蹦老高,緊趕著就想把這東西從脖子上取下來,然而要命的是這東西並沒有什麽借口或鬆口,當年套上我脖子的時候我人小,直接從頭穿過去的。可是現在我腦袋大了,素羅囊根本取不下來。


    但這溫度可一點不和我客氣,燙的我真是要痛死,可這東西不是著急就能取下來的,我隻覺得脖子上越來越疼,已經是根本忍不住了,我還能怎麽辦?想到這兒我一眼看到了腳下那片盛產金沙的搶水灘。


    隻能是跳進這水裏了,於是我毫不猶豫的跳進了搶水灘裏。


    當我整個人的身體潛在水中後就覺得一陣清涼流遍我全身,素羅囊的溫度一下就降了下來。


    深夜的河水是非常冰冷的。我在裏麵泡了一會兒實在受不了了,於是試探著一點點從水裏坐了起來,卻發現素羅囊的溫度正常了。


    我鬆了口氣,摸了脖子一把,隻覺得素羅囊冷冰冰的確實沒有了溫度。


    我覺得今天這事兒實在有些古怪,先是上門陰“倒戈”。接著素羅囊又燙的齜牙咧嘴,難道上門陰跟了我太長時間已經不願意繼續下去了?


    想到這兒我道:“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麽?”


    然而素羅囊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動靜。上門陰也沒有再出現。


    我不敢離開河水,生怕一旦走開後又會被燙,可完全就在這裏麵坐著也實在是受不了,於是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岸邊,確定素羅囊的溫度沒有升高,這才上了岸邊。


    當我的兩條腿站在岸上,忽然就覺得一陣強烈的疲勞感,累得連站都站不穩,於是我坐在了泥地上,本來想抽根煙,可香煙早被水浸透了。


    真是倒黴透頂,我將泡濕的香煙丟進了河水裏仰頭望向星空。本想休息會兒就走,卻又發現山頂上燈火通明,隻見至少有六七十人點著火把、打著手電朝我這裏追來。


    還沒完沒了了,不過這次來了六七十人可就不好對付了,真要打起來我一個人本事再大也不夠這麽多人揍的。


    想到這兒我就逃跑,可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身後有人道:“這位先生慢走,我們村長有事情想要和先生商量,絕對不是為難先生,請您放心。”


    聽這人說話的語氣頗為誠懇,沒有要騙我的意思,於是我停下腳步循聲望去,隻見來的六七十人隊伍裏絕大部分都是中年以上的年紀,而且有男有女,靠近中段的隊伍有人抬著一個藤椅,藤椅上坐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應該就是黃龍村的村長。


    既然是這陣勢我也不用擔心會被人群毆了,於是蹲在原地等這些人走進,隻見人分左右將我圍在當中,隨後抬著老人的幾個壯漢將藤椅放在我麵前,隻見藤椅上的老頭手握拐杖艱難的將身體探出來一點後瞪著一雙幹癟無聲的眼睛上下打量我。


    說實話被這樣一個猶如幹屍的老頭如此詳細的端詳,我隻覺得渾身一陣陣抽緊,居然有點小緊張。


    老頭足足看了我有半天,隨後抬起顫顫巍巍的手指指著我道:“你身上有素羅囊?”


    我點點頭道:“是的老人家。”


    “哦,能讓我看看嘛?”


    這麽大年紀的老人了,我也沒理由拒絕他,於是我從脖子上取出了素羅囊。


    說也奇怪,這老頭一見到素羅囊整個人頓時就像中了仙似的,幹癟無神麵孔忽然間就罩上了一層紅光,他嗬嗬笑著道:“見到了,我終於見到了。”他激動地嘴皮子都在哆嗦,幹涸的眼睛裏居然流出了兩行清淚。


    這麽大年紀的人了,忽然激動成這樣,但願他沒有什麽心血管方麵的毛病,不過這老頭看到素羅囊怎麽會激動成這樣?


    剛想到這兒就見老村長連連戳著拐棍道:“你們這幫不肖子孫還不快給我跪下。”這話說罷六七十口子就這麽齊齊的跪在了老村長的麵前。


    我心中暗歎這老人還真有權威,人要是能混到這份上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然而嚇人事情隨後便發生了,老頭居然用手指著我道:“誰讓你們跪我了,跪的是他,是他啊。”以聖巨技。


    這六七十口子立馬毫不猶豫的轉身服服帖帖的朝我跪下。


    我長這麽大還真就沒被這麽多人跪拜過,吃了一大驚後我下意識的起身退了一步,腳下的山地是有坡度的,我一腳踩空從土坡上筆直的摔入了河水中,那真叫一個狼狽。


    我趕緊從水裏站了起來,隻見麵前上門陰紅裙烈烈的懸浮在我和村民之間。


    隻見老頭繼續大聲道:“扶我跪下,快來人扶我跪下。”


    他的後人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在一旁的就勸道:“爹,您這麽大年紀了。”


    “閉上你的狗嘴,老子讓你扶我跪下你耳朵聾了?”老頭氣的舉起手杖敲在兒子背上。


    趕緊上來四個人扶起了老村長,從他的身體狀況能看出來這老頭是中過風的,行動十分不方便,雖然如此他依舊在別人的攙扶下艱難的跪在地下。


    老頭雖然覺得很艱難,但依舊推開了扶著自己的兒孫,用拐棍撐住身體不讓自己倒下,他哆哆嗦嗦對著我穩定了身體後,忽然說了一句道:“不肖子孫衛融攜全族子孫給老太祖磕頭了。”說罷真的恭恭敬敬給我磕下頭去。


    老村長帶頭磕了頭之後,那六七十個人也對著我磕頭,場麵蔚為壯觀。


    而我是真的徹底傻了。


    這些人到底為什麽會把我當成他們的老祖宗?


    這個念頭在我心中轉瞬即逝,我立刻想到他們的老祖宗應該和素羅囊有關,難道……


    我不由自主的朝上門陰望去。


    隻見此時上門陰的麵頰上已經淌滿了淚水,夜空下鬼魂流淌出的眼淚居然如珍珠一般晶瑩剔透,閃閃發光,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從她麵龐滑落流灑在空中就像螢火蟲一般熠熠生輝。


    那一刻無需再有解釋,所有的一切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上門陰找到了她的家人。


    當然這些人是無法看見鬼魂的,所以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祖先此刻就站在距離他們很近的正前方。


    磕過頭之後老村長已經累得幾乎癱瘓,他是被家人抬上了藤椅,老人無力的對我道:“這位先生,我有極其重要的話想對你說,但老朽已是廢人,今天力有不逮,如果您願意就在這兒休息一夜,我們定以以上賓之禮相待。”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隻有答應這一條路可選,於是我點了點頭道:“那就麻煩你們了。”


    隨後他們扛著老頭回去了,又有人給我抬來了藤椅,我連連擺手道:“用不著。”


    第234章 先祖之傷


    當了小二十年的勞動階級,突然享受起了地主待遇我是十分的不習慣,但這些人可不顧我的推辭,非要我上去坐著,而且不坐還不行,最後一幫人硬是把我架上了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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