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你別管了,與你也不想幹,吳局,真是不好意思,我剛才……”


    “都是男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再說挨一拳也挺好,提醒我還沒在天上坐著,挺不錯的。”


    “我想見這個偷屍體的人一麵,我像你保證不會傷害他。”


    吳彪想了想道:“我可以讓你見他,但是你對我的承諾一定要做到。”


    答應了他後我帶著帥哥進了那輛吉普車厘,司機驅車離開,搖上玻璃窗我終於見到了那個幾乎快嚇瘋了的偷屍賊,這人大約三十多歲年紀,滿臉絡腮胡子,看樣子倒頗有一番男子漢氣概,卻是個吃飽了撐的偷屍體的神經病,想到他有可能玷汙了小菲的屍體,我真想用腳踹他,卻在這之前對吳彪有承諾,於是按捺內心的怒火道:“猥褻屍體讓你有快感對嗎?”陣何廣亡。


    起先這人在我的逼視下鬼頭鬼腦,根本不敢與我對視,但聽了我這句話,似乎吃了一驚道:“猥褻屍體?我的青天大老爺,好好的我去猥褻屍體幹嘛,那東西冷冰冰、臭烘烘的……”


    “你才臭烘烘的。”我怒道。


    “是,是我臭,我說錯話了對不起你,可、可我真不是為了猥褻屍體。”


    “那你為什麽要去刨一個小女孩的墳墓,她已經非常不幸了,你卻在這家人的傷口上撒鹽,你簡直豬狗不如啊。”雖然不能打他,但罵總不為過。


    “沒錯,我不是人,我是個畜牲,您說我什麽我都忍了,我接受法律的懲罰,誰讓我這麽不積陰德呢,我活該。”


    他的態度倒是不錯,而我憤怒的心情得到宣泄之後,感覺也平複了不少,沉下心便問道:“那你把話說清楚,刨人墳到底是為什麽?”


    “我們那兒的人收屍體,根據屍體的性別、年齡,保存程度,價格都不一樣,像、像您說的這位小大姐的屍體,是最貴的,一具能賣一萬多塊錢,我也是被錢蒙蔽了人性,所以才做出這樣一件豬狗不如的勾當。”


    聽這話我簡直覺得新鮮,冷笑道:“你當我白癡呢?還有人花這麽高的價錢買一具屍體?難道你們那兒的人都是豬頭,錢實在花不出去可勁糟蹋?”


    “您要是知道這些人是幹啥活兒的您就信了,買屍體的是我們那兒專門做白事的人家,這家人姓文,十裏八鄉的白事都找他做。”


    我心裏咯噔一下道:“你說的是文昌本?”


    那人連連點頭道:“就是他,我說名字您肯定知道。”


    “文老頭子做了一輩子白事,說起來在這片地兒也是有頭臉的人物,他能讓你們偷屍體?”我作為“玄門中人”和文昌本自然是有交集的,曾經他也請廖叔去做過法事,他是鎢錠村人,和青龍村隔兩個村子,文昌本從他爺爺那輩就做白事,如今真能算是“百年老店”了,說在十裏八鄉是個有頭麵的人物一點不為過,這樣一個人能做出這種糊塗事來?看來這孫子是急了,逮誰拉誰下水。


    這人卻愁眉苦臉道:“您如果不信就自己去問他,文老頭可不是光在我手上收屍體,好幾個村子裏的人都有幫他偷屍體的,本來我是不在周圍村子裏幹這事兒的,但昨天文老頭接了個急活兒,我車子又壞了,文老頭開了高價,我、我也是財迷心竅,心想反正就這一回,先把錢賺了,結果就被人抓了個現形,我這損陰德的事兒幹多了遭報應啊。”


    看樣子他似乎是真後悔了,可是這件事裏文老頭正如他所言當了一個屍體的買家?我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


    車子開到了山腳下停住,吳彪走來問道:“聊出點什麽情況沒有?”


    我將自己聽說的種種都告訴了他,吳彪也愣了道:“姓文的買屍體幹嗎?難道操練白事嗎?”


    吳彪是靈泉市人,所以對白事這塊並不了解,也不知道文昌本這個人,我道:“這人在白事行當裏算是最有身份的,所以他這麽做肯定不會是鬧著玩,必然事出有因,我建議立刻調查他,別是利用邪法害人呢。”


    聽我這麽說吳彪可不敢耽擱,立刻分掉出六名幹警,帶著我和帥哥前往鎢錠村,三座村子距離也不算遠,三四十公裏的,車子上了國道後很快便進入鎢錠村村口。


    在半路吳彪就聯係了當地鄉派出所,趕到後包括派出所所長在內的十名警員已經等著我們,畢竟是副局長親自下基層,所以“迎接”的場麵有點大,聽我大概敘述了一下案情,當地派出所所長道:“咱們這有位警員就是文昌本的親孫子,小文啊,副局長在這兒,你來解釋一下爺爺這麽做的道理。”


    這個人也是老官油子了,立馬將自己的責任推的幹幹淨淨,文昌本的孫子是怎麽進這個派出所的?這種事情誰不知道,關鍵時刻他居然就把人給出賣了。


    小文二十七八歲年紀,比我還大,當然我兩其實是認識的,但在副局長麵前他有些畏縮,走到跟前說話都哆嗦,憋了半天也就說了六個字:“局長,我不知道。”


    “你爺爺的事情你會不知道?”吳彪表情嚴肅的道。


    “我、我是真不知道。”他說這句話時整個人的頭發立馬萎了下去,他的心情非常緊張,所以他肯定是知道整件事來龍去脈的。


    64、鬼婚(1)


    我暗中給吳彪做了個手勢,示意小文在撒謊,吳彪想了想道:“一個公職人員,應該不會參與這種事情,這可是嚴重的犯罪行為,罪犯沒有盜取合適的屍體,居然半道殺人,這可是殺人罪,小文,你應該明白買賣屍體,和唆使殺人這二者間的區別吧?這件案子甭說你爺爺,連你都脫不了幹係。”


    吳彪是在詐他,這真是好辦法,果不其然,基層民警原本就沒有受過心理承壓能力的訓練,乍聽這句話頓時就慌了神,小文原本就哆哆嗦嗦,這下哆嗦的更加厲害道:“這、這、這絕對不可能,我爺爺絕對不會唆使人殺人的,絕不可能。”


    他這句話裏有“絕不”二字,語氣如此堅定,這也說明他是知道內情的,我看他頭發的變化果然沒有錯。


    吳彪壓根就不搭腔,表情嚴肅的望著他,這下所有幹警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小文的身上,他畢竟也就是個普通青年,身上不具備任何特殊氣質,到這份上整個人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於是道:“我承認爺爺確實買屍體,但他絕對沒有唆使人去殺人,我、我用個人名譽發誓。”


    “你爺爺為什麽要買屍體,他的目的是為什麽?”吳彪逼問道。


    “這並非是爺爺要買,而是有的村民家裏橫死了尚未結婚的人,按照當地風俗是不允許進家族墓地的,家裏人又不願意小孩送去亂葬崗埋葬,就配冥婚。”


    “冥婚?什麽意思?”


    “就是將兩個年紀相仿的死亡人合骨埋葬於一起,這就叫冥婚。”


    “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搞這種封建迷信,為什麽不送去火化呢?”


    我將侃侃而談的吳彪拉到一邊道:“吳局,話可不能這麽說,大凡山地廣闊的村落,就是有土葬的傳統,因為山地本來就不是耕地,我非常了解他們的想法,你讓人火化,就是咒人祖宗十八代不得好死。”


    “這麽嚴重?”吳彪有些驚訝。


    “各地風俗不一樣,而且咱這兒還有不少少數民族的人居住,這些人國家都尊重他們土葬的傳統,難道在你這兒還不好使了?”


    “好吧,我承認確實說話欠考慮。”再轉回原地,吳彪道:“帶我去見你的爺爺,你最好先和他打個招呼,到時候該說什麽就說什麽,不要再浪費彼此的時間了。”於是小文先回去給他爺爺“打預防針”,我和吳彪在所長的陪同下朝文昌本家而去。


    路上吳彪問我道:“難道真有冥婚這一說法?”


    “當然有,我給你說一件我親眼所見的事情,那時候我大概十四五歲,這事兒發生在八月節前三天,青龍村鄰村有一戶人家來找廖叔,說他家小兒子總是能看到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帶著他往瓜田裏鑽,瓜田這種地方人跡罕至,而且有毒蟲出沒,家裏人不放心小兒子的安全,就不同意他往瓜田跑,可是小兒子就是不聽他們的話,任憑打罵都不願意,說那個大哥哥對他非常好,家裏父母就問他是哪個大哥哥,可是按照小兒子敘述出的模樣,這個少年似乎是夫妻兩失蹤的大兒子。”


    “大兒子的鬼魂帶著小兒子再玩?”吳彪道。


    “其實原來是沒有這個小兒子的,但大兒子在十四五歲的年紀時失蹤不見了,怎麽找都找不到,後來家裏人才不得不接受這孩子可能已經死亡的結果,可沒想到小兒子五六歲時居然看到了大兒子的鬼魂,於是這家人找到廖叔問情況,廖叔去他家問小兒子瓜田裏的狀況,聽著孩子說了以後,廖叔隨後去瓜田指出了一片範圍,讓他們往下挖,結果在四五米深的土層處找到了死亡孩子的屍骨,拿去化驗真是他們失蹤大兒子的屍骨,後來經過調查才知道正是瓜田看瓜的老漢殺死了這個少年,並埋屍於此的。”


    “我知道了,這個案子我還真有印象,這個瓜田老漢叫吳友農,是個老變態,性侵男孩不遂之後用西瓜刀將男孩割了喉對嗎?”


    “具體案件細節我不知道,但看瓜老頭確實被警察給抓走了,廖叔告訴這家人少年鬼魂所以會回家是因為人的靈魂都是思念故土的,並非隻有遠遊之人才有故土之心,即便就是埋在家門口,但親人不知,這就是未入故土,所以如果要讓孩子魂魄安息就必須將骸骨埋入祖墳,否則眼下是帶著小兒子玩兒,時間一長,亡靈怨氣加重,就會禍害本族之人,而當地的規矩就是橫死之人不能埋入家族墓地,他們覺得橫死之人都是厲鬼,一旦進入家族墓園就會打攪亡故之人的安息之地,這會整個家族黴運當頭的,之後還是廖叔給出的法子,以同樣年紀的死亡女孩與之合骨一處,配一門陰婚也就是冥婚,死者靈魂就會安歇。”


    “之後這家人就以廖叔說的方法找到一家故去女孩的人家,以陽世婚禮的標準提親、給彩禮,辦酒席,最後安排一對新人入洞房,在這之後少年亡魂再也沒有出現過。”


    “也就是說冥婚之說確實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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