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道士居然身負“真火”,在這之前我隻在王秋月的手指上見過這門功夫,我也問過廖叔真火之術,作為一名道士真的想要降妖除魔,真火是必須掌握的基本法術,因為妖物最怕的就是火焰,但這一火焰必須是天地人之三味真火,或者至少是其中一味,也叫真火。


    人本身體內帶有虛妄之火,這就是人之真火的由來,世上多有人體自焚之事,這就是虛妄之火,而道家經過修煉內息,確實可以掌握控製虛妄之火的法門,而真火透體隻有二指不會受到傷害,否則隻要沾到身體其餘部位就會立刻引發大火,將人體瞬間燒成灰燼,這也是電視上道士變火多集中於雙指的道理。


    若是道士可燃真火,基本可以確定一點,這是個正派之人,道理很簡單,畢竟正邪有別,長期修煉邪法本身之內陰氣鬱結,而真火需要在人體情緒高亢時才會產生,妖邪的情緒永遠不會產生高亢之感,所以看到他真火在手我就放了心,至少不用擔心他是個妖邪了。


    老道之所以露這一手,目的就是為了向我表明他的身份,我點點頭道:“道長,既然你是個好人,何必非要裝的如此高深莫測呢,咱們坦誠交心豈不甚好?”


    “我的事情你們沒必要知道,同理我對於你們的事情也沒興趣,之所以在一起就是為了偃師門而已,既然如此,又何必深交。”


    “我明白了,你來到靈泉市根本就不是為了讓誰發財,你是為了偃師門的人而來的對嗎?”吳彪道。


    “你可以這麽認為,這些人逍遙法外太長時間,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們手上,所以偃師門人一天不除,靈泉市就永無寧日。”


    “那麽你的計劃不是通過法律抓捕製裁他們,而是通過挑撥離間,讓他們自相殘殺,然後我們從中獲利?”


    “我們得不到任何好處,這算是一件損人不利己的事情。”老道笑道。


    “那麽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這兩方人會有什麽動靜?”我好奇的道。


    “若不出我所料他們之間會爆發一場爭鬥,偃師門所學的也是降頭一類的黑暗法術,真要打起來那可有的看了。”老道說這句話時滿眼爍爍放光,看樣子開心到了極點。


    “在白事一條街上如果他們公然鬥法會不會傷及無辜。”吳彪道。


    “這你絕對放心,白事一條街上有巨蟾鎮地,這些人不會在其上亂用法術的。”老道說。


    “巨蟾鎮地是啥意思?”我不解的問?


    “這是一處風水局的說法,巨蟾是辟邪聚財的象征,如果當地房屋是按此形狀建造的,那大多是白事聚集的區域,這種地方賺死人錢,陰氣極重,可如果以貔貅、鍾馗等神像辟邪則陽氣過重,死鬼繞道而行,反而是散財之道,而巨蟾本是陰邪之物,但卻是陰陽分界的看守,它會以合適的方法勸回越界的鬼魂,而非鎮壓,所以是做白事之人的保護神,不過一旦在巨蟾之地施以陰功,就有可能釋放法關,你可能也不懂法關吧。”


    “法官?法院的人我認識不少。”


    我差點笑噗了道:“這個法關是玄門用語,用白話來說就是陰陽道,法關一開天知道當地會發生多可怕的事情,所以沒有人敢在巨蟾之地鬥法,那幾乎就是自尋死路。”


    “這事兒確實有點複雜,那他們下一步會怎麽做,總不能等到出人命了再行動。”吳彪道。


    “如果他們不死,隻會有無辜的市民死去,孰輕孰重你自己衡量。”老道冷冷道。


    沉默半晌,吳彪騰的站起身來道:“我首先是一名警察,一個人是否犯罪需要有以證據判斷,一個人是否應接受法律的製裁,應有公檢法機關決定,這可不是私人能決定的事情,所以老廖,你最好趕緊把所知道的信息告訴我,否則如果造成嚴重的後果,你要承擔法律責任的,別和我說你是玄門中人,法律麵前人人平等。”


    老道嗬嗬怪笑了一聲道:“吳局,和我這樣的人說法律這簡直是最好笑的笑話。”說罷他緩緩站了起來伸出雙手道:“要不然你抓捕我,我願意認罪伏法。”說這話時吊燈裏的燭火古怪的晃了晃。


    玄門之人氣量與常人不同,呼吸之間是會對周圍物體造成影響,劇烈的甚至能晃動房子、石柱等重型物品,輕的則是對紙片、火燭等造成影響,這說明老道情緒上已經是非常憤怒了。


    我對吳彪使了個顏色道:“吳警官,道長這話說的沒錯,你有你的立場我也能理解,所以理解萬歲吧。”我對自己搗漿糊的功力非常滿意,這番話說得兩邊都不得罪,還能起到緩和氣氛的作用。


    果然老道哼了一聲道:“楊先生,我從沒想過為難別人,一身所為也是光複道門之業,我從未幹涉你警察如何辦案,但你也不能阻礙我的打算,我既然能當著你的麵把話說清楚,就不怕你找我麻煩。”


    這句話說得是鏗鏘有力,我心裏清楚這老道必然是一方高人,決不能以常理和這樣的人打交道,我趕緊將吳彪拖出屋外道:“你堅持原則是好的,但你得分人。”。


    “我這個人做事情從來是六親不認的。”


    “我沒讓你網開一麵的意思,這個道人不是普通人,你不能以普世價值去對他有所要求,那就是翻臉動手。”


    “我堅持的是我的原則,這個原則並不是盲目形成的,我不是一個盲目自大的人。”。


    “我沒說你盲目自大,哥哥,你腦子能不能圓融一點,轉點彎成不成?我不是讓你退縮,而是換個角度看待這個問題,你明白嗎?”。


    “串子,在這件事上,我認為咱們沒有什麽道理可講,法律的因素大過一切,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在受到審判之前,沒有任何人有權利剝奪他人生命……”他說的慷慨激揚時手機響了,我終於鬆了口氣。


    沒說兩句話就見吳彪臉色變了道:“什麽?死了六七個人?”話音未落就見門口人影晃動老道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門邊。


    “現場一定看住了,不要讓人進去,另外沒搞清楚死者原因,一定不能讓記者報道這件事,我會和媒體打招呼的。”


    掛了電話後老道冷冷道:“現場必定是極樂和白城道某一方的人,這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到這份上吳彪也來不及說別的,立刻朝樓下而去,我和老道也跟了過去,上車後一路前往了事發地。


    事發地並不是在什麽陰暗的角落,而是在靈泉市的雨花塘邊,這是一處內陸河,河麵上修建了亭台樓閣,平時也是市民休閑娛樂的好去處,但冬天的深夜雨花塘氣溫低,濕氣大,所以不是“情到深處”的情侶,一般不會去那個地方,所以當我們車子開到現場發現除了警方的人,現場沒幾個閑人。


    遠遠能看到水麵中央的觀荷亭坐著七個人,每個人麵色黢黑,簡直比非洲人還黑,所以他們的嘴巴和眼睛在路燈下顯得特別紮眼,吳彪歎了口氣道:“一下就死了七個人,這些人是不是瘋了?”。


    “他們死了七個,無辜市民就會少死七個,不是啥壞事。”老道語調裏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感覺。


    23、天靈道士


    吳彪這次沒說話,下了車後我們幾個人通過七扭八彎的九曲玲瓏橋走到觀荷亭,但距離觀荷亭還有段距離就聞到一股特別奇怪的味道,說不好是什麽味道,有點像是農藥味,又有點像是顏料的氣味,吳彪大聲道:“現場的人,大家都帶個口罩,以防氣體有毒。”


    老道說:“你放心吧,毒氣肯定是沒有的,這種味道是死屍脂肪蠟化後特有的氣味,能聞到說明死者必然遭受了法術攻擊。”


    “脂肪蠟化?是什麽意思?”


    “解剖屍體你就會知道,人體內的脂肪會變得和凝固的蠟燭油一般。”說罷他對我道:“小夥子你應該知道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了?”


    我一拍腦袋道:“忘記帶礦泉水瓶子了。”


    吳彪不解的道:“要這玩意幹啥用?”


    老道說:“我帶了。”說罷從身上取出一個礦泉水瓶遞給我。


    “不是,你們要礦泉水瓶幹嘛?”吳彪繼續問道。


    老道說:“別問了,這事兒他不能說話。”


    鬥法之事在世間其實很常見,隻是玄門中人善於偽裝,所以很多鬥法即便是在人眼皮底下做,不仔細看都很難發覺。


    比如說你在公共場合看到有人點煙,一個人給另一個點著火,吸煙的人連嘬幾口火滅了。


    這在一撇而過的視線裏是經常發生的場景,但很少有人注意到這火是被“嘬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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