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有事?”申重道。


    循聲望去隻見階梯下站著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他穿著一件深藍色的大衣,雙手插在口袋,雙目炯炯有神的打量著我們。


    “請問你們有沒有抓捕一個名為許慶的人?”


    申重頓時變的警惕道:“你是誰?問這個幹嗎?”


    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看來人已經被抓了。”接著對申重道:“你們放了許慶,他是替人受過,廣場那起案子不是他做的,真正的凶手是我。”說罷他左手從口袋裏伸出,張開後隻見是一個斷了的扳機。


    130、半日紅(上)


    這下我們仨都愣住了,四目相對片刻之後這人嘿嘿一笑道:“我能進去嗎?”


    申重這才反應過來道:“請吧。”


    我暗中道:難怪許慶的反應如此矛盾,原來是真有內情。


    說明了來意這人立刻被拘捕,戴上手銬時他鎮定自若的道:“在場職務最高的請問是哪位?”


    申重道:“是我,你有什麽話要說?”


    “人是我殺的,我會盡權利配合你們的調查取證,許慶與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請你們立刻放了他。”


    “你放心,經過調查隻要情況屬實,我們不會關押一個無辜的人。”申重道。那人微微一笑走進了警察局裏。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申重道:“你不是說理發能讓許慶說實話嗎?這到底誰說的是真話?”


    “我比較傾向於後者說的是真話,因為許慶當時的情緒有些失控,勤勉術是一種定心術,人應該是非常冷靜的,但他嚎啕大哭時說的話你應該是聽到了?”


    “是,他說對不起爹媽。”


    “這句話有兩種意思可以理解,可以說他是因為犯罪覺得對不起家人。也可以說他是因為替人頂缸,而覺得對不起家人的養育之恩。”


    申重搔了搔腦袋道:“好好的幹嗎替人受過?難不成有把柄在這人手上?”


    “你肯定會知道答案的。”我道。


    “或許我知道這個答案。”洪鑫忽然插了句話。


    “你們現在一個個都能掐會算的,都是高人啊?”申重羨慕的道。


    洪鑫卻歎了口氣道:“這種事情真挺多見的,我就見過不止一次,一對出生入死的戰友,在絕境中互相扶持,彼此間永不放棄,在這種過程中,有可能會產生超越戰友情誼的感情。”


    “啥,你是說……?”申重雙眼瞪老大。


    聯想到許慶那一頭頗為女性化的發質,對於洪鑫的話我立刻就融會貫通了。


    頭發的發質真的是人體最容易被人忽視的一部分,因為隨意就可剪斷,但很快又會生長出來,就像山裏的野草,沒人會重視一堆野草的。


    但頭發又恰恰是人體最神奇的部分,因為它能直接反映出人體內的健康狀況,內心的喜怒哀樂,甚至興趣愛好都可以從發質中瞧出端倪。


    從發質看許慶的心思細膩猶如女人,他本來就是個一個細膩的人,而這種性格的人無論男女都容易被外人感動,別人對他的好,他會第一時間察覺並永遠記在心裏。


    普通的好尚且如此,何況是出生入死的感情?


    許慶願意為這個男人頂死罪,足以說明對於這個男人的感情,而這個男人特意取下槍上的扳機,由此可知他對於許慶也很了解,他知道許慶有可能會為自己頂缸認罪,所以提前插了一根楔子,以便將來可以最簡單的方式說明這件事的原委。


    兩個男人以最質樸,最原始的行為詮釋了“我願意為你去死”的這句箴言,或許他們之間的感情不能被世俗所接受,不能獲得任何人的祝福。


    但無論何時何地,當一個人知道另一個人需要幫助時,他們可以毫不猶豫的為對方付出自己的生命,以此祭奠心裏那一處最美的桃源。


    這也是兩人為什麽會在子貢山裏發現狙擊槍的原因,他們將屬於自己和對方的同心鎖拴在了愛情湖邊,他們也希望自己能像出入子貢山的一對對情侶那樣甜蜜享受屬於自己的愛情。


    但現實就是如此殘酷,兩人非但沒有等來愛神的祝福,反而將其中一人內心的潘多拉魔盒悄悄打開……


    當許慶得知這個男人認罪伏法,並沒有太多的意外,一切仿佛盡在預料中,他隻是平靜的問警員道:“我能不能見他一麵。”


    後來申重告訴我這兩人身上發生了太多的意外,兩人雖然都沒有執行過絕境任務,但卻一起經曆過生死,那是一次全軍最大的演習任務,兩人作為藍軍突擊,再一次攻勢中發生意外兩人同時滾落山崖。


    軍演是有死亡指標的,所以軍演死人很正常,但兩名頑強的年輕人卻憑借過硬的身體素質,滾落千米高坡後活了下來,隻是許慶傷勢嚴重,動彈不得。


    他吃飯靠喂,大小便靠戰友清理,甚至連喝水都隻能由戰友含在嘴裏在喂給他。


    心思細膩的許慶在一點點的恢複過程中發現自己竟然愛上了這個男人,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男人也愛上了他。


    愛情就這樣在沉默中燦爛的燃燒著,每天的出操、訓練、吃飯,隻要是一個眼神的交流,兩人就感到無比幸福。


    有時候在打靶場短暫的休息,兩人背靠背看著藍藍的天空,許慶道:“山哥,你最大的夢想是什麽?”


    山哥就會說:“我最想用狙擊槍設計移動靶,最好是能打人。”


    “為啥?”


    “因為別的國家都說咱們國家軍人的狙擊技術最弱,我不服氣,他們肯定是不知道你,否則還敢吹這個牛。”


    每當聽到這句話,許慶就會幸福的笑了,後腦勺輕輕頂山哥後腦勺兩下,這是二人間掩人耳目的一點小小曖昧。


    情侶間最大的幸福就是能聽到喜愛的人誇獎自己,尤其是對許慶這樣一個性格細膩的人而言。


    他沒有想到山哥除了有一顆愛他的心,也有一顆殺戮的心,當見到那柄狙擊槍時他內心的殺伐之音便驟然響起。


    沒人能抵擋魔鬼的誘惑,最終山哥還是將槍口對準了無辜的市民而我拍攝到的畫麵是許慶搶奪槍械時露出的身體,一個真正訓練有素的狙擊手,執行射擊任務時絕不可能被一個手機拍攝下整張臉。


    因為沒有常識,這個線索被所有人忽略了。


    許隊整日勤修不倦,所以運道凝而不散,他的福報最終在這件事上體現的淋漓盡致,雖然唯一的兒子幾乎就已在審判台上站定,他一家人的生活也將因此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山哥的出現卻又將他一家即將傾倒的生活扶回了原來的軌道,許隊還是許隊,但許慶卻已不在是許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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