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自己的身體不可能一直被忽視,低下頭洛奇就看到了雙手表麵不停滿眼的黑顏色,他十分驚訝,用力搓了搓雙手,卻發現毫無用處,他隨手倒了點茶水在手麵用力搓洗。


    還是不見半點效果,這下他是真有些驚慌了,用刀在手掌心來回掛了幾下,依舊沒有用處,眼看一雙手變的黢黑如墨,比非洲人都黑。


    他瞪著自己雙手滿臉驚訝的道:“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話音未落捆住我手腕、腳腕的“六花繩結”就像突然萎了似得鬆開一圈,這次我輕易掙脫繩結翻身而起,洛奇伸手就對我施展“滑身術”,可是念了咒語,結了手印我卻沒有絲毫感覺。


    接連用了幾次,他麵色猛然大變道:“操,這書、這書有毒,癢死了,真是癢死了。”說罷又抓又撓,但看他的表情對於刺癢的緩解似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我心念一動,難道廖叔早就看出洛奇的真實想法,所以暗中做了提防?想到這兒我《風門奇術》來回翻了幾頁,沒有任何異常。


    這下證明了我的猜測,心中對於廖叔的敬佩那真是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他怎麽和諸葛亮一樣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了?


    “我癢死了,我正癢死了。”洛奇養的恨不能用刀割肉止癢,出於對廖叔的了解,我知道他不可能對一個人下絕手,所以在書上下了毒,必然會留下解毒的法門,而且他肯定知道以我的智商還能找到暗藏的信息。


    所以“以我的智商能找到的信息”會藏於何處?靜下心仔細想,忽然想到了那把陰沉木柄的剃頭刀。


    廖叔進監獄之前特意告訴我“有四樣東西決不能讓人碰,包括洛奇在內。”他特意加重了“洛奇”這個名字的讀音,而這四樣東西分別是三本書和髡刑所用的剃頭刀。


    而在這之前他告訴我陰沉木對於一切邪祟之事有緩解之效。


    毒本也屬於邪祟範疇,想到這兒我掏出剃頭刀遞給洛奇道:“攥住刀把。”洛奇就像溺水的人看見了救命稻草,用左手一把抄住刀柄。


    他痛苦的表情瞬間就舒緩不少,趕緊再上右手,雙手緊緊攥住木柄。


    這下徹底安靜了。


    他累得氣喘籲籲,委頓在地,看著黑漆漆的雙手驀然發出一陣慘笑道:“串子,廖叔早就看破我了對嗎?”


    “這……他並沒有明確對我說過要提防你,否則我也不會著你的道了。”我實話實說,而那柄陰沉木刀柄雖然沒有任何固定物,但對於洛奇的作用比一百副手銬都有用,他雙手緊緊攥著不敢有絲毫放鬆,哪還騰得出手去幹別的事情。


    到這份上洛奇就像是鬥敗的公雞,徹底萎了,我心裏並不好受,畢竟在一起經曆了不少事,我也從心底裏把他看成我的大哥,沒想到他的心從來沒有和我們在一起過。


    洛奇垂頭喪氣的對我道:“帶我去見廖叔吧,我認栽了,他進了監獄我以為天下就是我來當,現在我才知道自己和他差的十萬八千裏。”


    看他這幅模樣我也無話可說道:“我到你去見廖叔,他是不是願意為你解毒就看你造化了。”其實我也知道廖叔肯定會為其解毒的,如果真要他命也不會下這種令人刺癢的毒藥了。


    也不知道廖叔暗中給我施了何種解藥,這三本書我幾乎天天都翻,卻並沒有中毒。


    我兩人在半夜時趕去了東林市監獄,要求見廖叔。


    奇怪的是東林市監獄四座角塔上斜伸出新焊成的鐵杆,搭成了一片巨大的帆布頂蓋,將監獄背麵的城東湖麵遮住了一片。


    難道是監獄漏水用這種土辦法擋雨?我滿心奇怪的走了進去。


    因為秦煜的事廖叔待遇可想而知,監獄裏的人絲毫不敢怠慢,立刻辦手續安排我們在其中一間審訊室見廖叔,甚至連洛奇手上的剃頭刀都破例讓他帶了進去,這在之前簡直是無法想象的,後來我才知道監獄的人會如此尊敬廖叔是因為他做了一件事,一件在東林市監獄流傳近七十年的可怕詛咒被廖叔給擺平了。


    103、臭水裏的胖子


    不過當時我們並不知道廖叔在這裏的所為。


    通過狹長陰暗的走廊,透過一扇小小的玻璃窗子我們見到廖叔端坐在椅子上,麵無表情的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開門進入我喊了一聲道:“叔兒。”他微微點頭沒有作聲。


    坐在他麵前洛奇麵色漲的如豬肝一般,低著頭道:“廖……哥。”


    廖叔麵色並沒有變化道:“來了就好。”


    “廖哥,我……”


    “我能夠理解,你和洛老二是死仇,他殺害了你的爺爺,如要報仇必須得殺死他,可洛老二偏偏找到了我們頭上,妄圖拉攏我們入夥,所以你心裏不安,我不是神人,無法判斷產生了懷疑之心的你會有何種行為,尤其是當我得知自己將要入獄,就必須做最壞的打算,你的手並非染了毒物,而是一種叫墨囊手的蠱,隻要你的雙手沾染這三本書中的任何一本就會通黑如墨,奇癢難止。”


    聽了廖叔這番話洛奇麵色蒼白,連喘氣都不敢大聲,而廖叔也沒有說明他下蠱所使手段以及如何解蠱。


    沉默片刻廖叔繼續道:“洛奇,你不是壞人,而且此事事出有因,我不怪你,否則我用的就不是墨囊手這種整人的玩意了,你明白嗎?”


    一身奇術的洛奇在廖叔麵前俯首帖耳,就像是麵對老師的學生,我不知道他究竟是為了解蠱而假裝的順服,還是真的知道錯了而內心羞愧。


    但我知道至少從今天開始他永遠不敢再動那三本書,想到這兒對於廖叔的敬佩之心越發濃烈。


    “把你的手生伸出來,放平了。”廖叔道。


    洛奇依言而行,但雙手鬆開陰沉木的雙手因為刺癢而微微顫抖著,廖叔咬破指尖,將鮮血滴落在他的手掌上道:“搓搓手。”洛奇將血液均勻的摩擦在手,很快黑顏色便消退了,一雙手恢複如常。


    他垂頭喪氣的道:“謝謝廖哥,回去後我就收拾東西走……”


    “你不能走,串子現在孤身一人,他畢竟年輕,需要老江湖點撥,而我在監獄裏一時半會無法離開,就得靠你了。”


    聽了廖叔這話洛奇抬頭朝他望去,隻見廖叔表情和善的望著自己沒有諷刺挖苦的意思,洛奇道:“可是我……”


    “洛奇,你一身本領難道隻是用來報仇雪恨的?這樣做值得嗎?”廖叔道。


    “可是我爺爺的……”


    “你家裏的私事我無意多言,但人若是為毫無機會的理想而奮鬥,這一生勢必會碰的頭破血流,你是個聰明人,有些話不需要說的太透。”


    “廖哥,我明白你的意思。”頓了頓洛奇堅定的道:“但這件事我非做不可,不過你放心這段時間我會盡量照顧好串子的。”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廖叔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叔,你不用擔心我,過一段時間你的豁免令就下來了,到時候咱就能重獲自由,我等你一起回靈泉市。”


    廖叔嗬嗬笑道:“串子,你在外麵做的事情廖叔都有耳聞,真的很了不起,出乎我的意料,擔憂的事情憑你能力可以解決,有的事情是永遠無法解決的,廖叔之失不僅是犯罪,也有報應臨身,運道盡失多種原因,單憑一人之功想要扭轉頹勢,無異於逆天行事,必然徒勞而已,所以數十年的刑期絕無任何方法抵消,即便豁免令真的下達,也會因為別的事情而有變故,這就是命,任何人都不可能違逆。”


    我還要說,廖叔起身道:“昨日行功勞累,想早點休息,你們無事就回去吧,洛奇招惹山友,這些天不可近生肉獸血,七日之後行請送之理便不會再受其害。”


    洛奇道:“我知道了。”


    臨出門前廖叔又回頭對我道:“串子,洛老二此人勢力過於龐大,一心用在我們身上福禍難測,千萬不要對其輕下承諾,否則怕是有大難臨頭啊。”


    “廖叔您放心,我從沒想過跟著這種人混,回去以後我就老老實實開一間理發店,過平常人的日子。”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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