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朝先站在情塢外許久了。如果讓他猜想梅州城可疑之人他定會把情塢的香姬排在第一位。其實,師傅駱哀和香姬之間是有交情的。而香姬也確實是個美婦人,因此……豐媽媽交代過,不允許他們任何人與香姬接觸!


    但是在近日諸事之後,胡朝先覺察到師傅如今之狀與香姬脫不了幹係。


    而今,情塢似乎並沒有人。正當他想要離開之時,腳步聲也逐漸接近了。他回頭掃一眼,聽見香姬濃濃的笑聲。


    “小胡兄弟?”


    “……胡朝先!兄弟不敢當!”


    “太見外了!我與你師母可是老交情。嗬嗬。小胡兄弟可是稀客,怎麽?可是有什麽心事找奴家排解?”


    香夫人提著燈籠嫋嫋娜娜的走來。


    “……今日閑來無事四處走走。路上見了冷幫主,說香夫人對陌生人下手了。香夫人知道,咱們梅州有諸多退隱之輩,不希望任何一件事情攪亂了平靜。”


    她故作驚訝然後罵了一句,笑道:“那假女人冷白鋒啊!她可是嫉妒奴家風韻?奴家可是舍不得傷害半個郎君呢!”她說著就上手要把人往院子裏拉。胡朝先急忙退了兩步,說:“香夫人還是與在下保持點距離比較好。我可不想沒來由的被人砍!”


    香姬揮袖掩口狂笑,許久才停下來支著腰說:“奴家哪裏舍得小胡兄弟!瞧你說的!”說著又要上去扯他胳膊。


    “那便更是奇怪。就說今天那人,模樣也不差,香夫人哪裏舍得!那你說,這梅州什麽時候出了那等高手?一招取人性命!”


    “哦?人沒得救了?”


    “哼!香夫人可是希望那人得救?”


    她便深深歎氣,微微作笑,說:“小胡兄弟,金胖子沒有說過無心殿的事嗎?”


    胡朝先豎眉,他師母哪裏胖了?倒是這無心殿他雖知道但也不以為意。“怎麽?一個鬼鬼祟祟出沒的門派而已,香夫人莫不是投靠了他們吧!”


    香姬嗬嗬一笑,妖嬈擺裙。“金胖子什麽都好。隻是太天真了!別急嘛!奴家的話可還沒有說完呢!”


    胡朝先卻已經相當後悔跑來此處,正猶豫著趕緊離開的時候模糊看見不遠處似乎站著一人。香姬也瞧見了,她上前走了兩步擋在胡朝先前麵嬌斥道:“你這野狗,莫要過分了!香姬的人你也想動?”


    “咳咳!”胡朝先往後退步。


    不遠處的人狂奔而來,卻是說:“是狂哉!”


    見他來真,香姬低罵一聲立即抽身退去。其後胡朝先猝不及防,或許是因這天太暗,事發突然。他下意識先取兵器,手上一空才想起並未配帶任何兵器。對方手中武器頗長,似棍棒一類,當頭一擊將他拍出兩丈外摔出兩個跟鬥才因撞牆而止。


    “咳!咳!夭壽!”胡朝先捂著胳膊悶聲叫罵。


    香姬抓著木門嚷道:“野狗!你這作什麽妖?”


    對方甩著手中長槍疑惑般嘀咕起來,說:“不是個高手?”


    胡朝先被氣的不輕。“你說什麽?”


    對方收起武器恭敬道:“打擾。”轉身便去。胡朝先再也忍不下去,當即發作一個猛子撲上前要賞他一拳。對方“咦”的一聲手臂轉動又是一棒子下去把人掄出一丈多遠。且,他再一次得出結論,自言自語道:“真的不是個高手呢!”


    胡朝先爬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這次吃大虧了!


    香姬等人徹底消失了才小跑去了說:“唉呀,小胡兄弟,何必與那野狗一般見識?”


    胡朝先咬牙切齒,說:“他是梅州人?”


    香姬說:“這梅州什麽稀奇古怪的人沒有呢?嘖嘖!小胡兄弟,你傷的不輕呢!”


    “傷不了小爺!呸!呃!香夫人,請把手拿開!”


    香姬笑容親切,她掏出帕子在胡朝先麵上擦了又擦,說:“瞧你傷的都說胡話了。奴家哪裏舍得放下你一人不管呢!”


    這話!胡朝先覺得有她在才更不安全。可惜他總是不聽勸,竟把香姬大名給忘記了。當他驚覺鼻中香甜異樣時神智已漸漸模糊,最後竟全然失去了意識。


    次日,豐媽媽得知胡朝先不見時她正給駱哀梳發。水萊在門口急的轉圈,說平日裏大師兄會去的地方她昨晚已經找過了。豐媽媽跳腳,卻是指著尹天星罵了半日,說什麽一個個離了小光全都不像話!尹天星委屈,卻不敢反駁。


    祝傳甲去與宋引商量,說這不安全,還是早些走為好。宋引說這哪好意思?怎可見人有難就抽身離去了呢?巴十肆聽了暗暗好笑。待祝傳甲無可奈何走出門來到他跟前,喝聲道:“還不快幫忙找去!”


    “出不了大事!胡兄可在是這梅州長大的,不過外宿未歸,如何就成了鬧騰人的事?”


    宋引出來了,說:“此一時彼一時。不雅公子的事可安排了?”


    巴十肆笑,說:“我正要說呢!吃了飯我就跑一趟永寧分舵把消息送到懸心門。今日再留意下,這蘇仙人也非孩童,許是有要事不告而辭了呢!”


    宋引也衝他笑。這話說的更讓人懷疑,正是因為蘇載雲非孩童,所以這不告而辭之事他是萬不會做的。


    望海城的人都找胡朝先去了。宋引到辛紅雪那瞧了瞧。因見阿真也在便笑容和藹的問了兩句唐利川的去處,阿真也笑的明朗,回答說:“您不用擔心的!”


    辛紅雪跟著宋引走出房門,道:“宋先生,若是有無心殿之人出沒,正法宮之人可有責任將之誅殺?”


    宋引回頭望了她一眼,最後笑道:“阿雪姑娘似乎過分關心江湖事了。”


    辛紅雪卻是模樣認真,她說:“江湖事,如何不關我事?”


    宋引笑容漸淡,說:“不殺。”


    “為何!”


    宋引沉默著,他也是在認真思考辛紅雪這個問題。“若是我能指認無心殿之人,他若出現在宋先生麵前,也同樣不殺嗎?他們殺人無數,也不殺嗎?”辛紅雪情緒有些激動,甚至有些恨意在她目光中。


    宋引吸了口氣,說:“阿雪姑娘,正法宮有正法宮的公義,正法宮非殺戮之門。”


    辛紅雪幾近絕望。如此一個正法宮卻無意與無心殿對敵,將來的唐利川又能如何?但這個仇她能忍卻是不可能放下!


    宋引看得出這阿雪姑娘有來曆,但這又和他無關緊要……這樣一想,這人生實在是太無趣了!宋引尷尬的笑了兩聲轉身便想走,卻見一位素布白衣的男人正緩緩行來。宋引正覺得麵善便聽一直站在門口的阿真驚呼一聲,道:“三哥!”


    是雲河!阿真如同見鬼!


    望海城裏沒有多餘人了。阿真穿梭其中如在自家一般,端茶上點心,行如流水!雲河坐在那裏如老僧入定,最後卻是淡淡的甚至帶點冷漠的態度問:“桐衣家的老宅在哪?你是不是知道?”


    阿真被問住了!她在想,她該不該回答!


    雲河繼續說:“那你想回雲堡嗎?”


    “桐衣姐姐有點私事要辦啦!”阿真不滿的嚷道。


    “和唐利川在一起?”


    阿真噤若寒蟬!她這三哥在桐衣大姐的事上可真是執著!但是!她想,三哥你還是死心吧!我桐衣姐姐明顯更心儀我木哥哥的啊!但是……


    “不說?”


    “呃!晚上去!晚上去!桐衣姐說了,叫我晚上去!三哥你也知道桐衣姐的脾氣!我晚上帶你去!”


    雲河這才沉吟著慢慢點頭,說:“可以。”


    阿真暗自撫心,想著能拖一點是一點吧!馬上又笑著走上去問他怎麽突然有興趣到這偏僻的地方來了。雲河麵色沉重,說:“阿真!”


    阿真被嚇的不輕!她三哥接著說:“你覺得桐衣會喜歡什麽樣的人?”


    ……阿真麵色鐵青!她確定鳳桐衣肯定是不會喜歡三哥這樣的人!但這話她不敢說!


    好不容易撐到中午,胡朝先終於被找到了。阿真這下找到借口離開,到外麵去問情況。結果看到一堆人搖頭歎氣大為感慨,說:“大師兄竟然是這樣的人!”問之如何。原來路上碰到了浪子幫的人,說是頭天晚上見著人了,可能去找香姬了。這消息可不得了!畢竟師娘吩咐過,盡量不與香夫人接觸!雖然大家夥除了水萊外是清一色的熱血男兒,但師母的話眾人一向是不敢違背。加之師父的病在這放著,誰也不敢去沾那香夫人!


    胡朝先被發現在香姬的情塢,水萊第一個見到人,卻是捂著臉哭著奔出去的。駱信玉情緒失控,卻又不失聲情並茂,說:“你猜怎麽著?我進去一瞧,大師兄一絲不掛!這要是讓我娘知道了,她不得打死我們?大師兄這太過分了!”


    巴十肆也知道了,且得到了心裏平衡。


    胡朝先還有些不清醒。很大程度上他隻是心裏上不願意承認這已經發生的事實!因而坐在床上生悶氣!況且巴十肆坐在身邊興災樂禍極是討厭!偏他還裝作好兄弟的樣子拍著胡朝先的肩膀說:“唉!想開一些嘛!失身而已!”


    “你閉嘴!”胡朝先恨的咬牙!


    祝傳甲見了,嚷:“你怎麽還在這?”


    胡朝先從未像以前那般隱忍,雖然駱信玉進來好幾趟想叫他去跟水萊道歉。胡朝先沉著臉說:“道什麽歉?”然後扶著床套好衣服出去。尹天星正過來,小跑上來說:“大師兄你這次真的太出格了!”


    胡朝先沒理會,自顧著往後院裏去。後院有個祠堂,並不知貢奉的是些什麽人,牌位也盡無名。但據金光鑒所說,這是望海城的先人,他們也都信了。金光鑒心血來潮就會帶著他們來拜一拜,但是胡朝先記得這祠堂裏還奉著一口劍。


    師母對他們一向要求不多,隻有這劍卻從不讓他們接近,若是誰忤了她的意,一定會像她說的那樣,往死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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