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那兒做什麽?”瑪麗亞問他,她挨在他身邊站著,他轉過頭去,朝她微笑。


    “不做什麽,”他說。“我在想。““想什麽?想橋?”


    1這些地名除納瓦拉為北部比利牛斯山南的一省名外,其他都是曆史上的古王。或地區的名字,沿用至今。阿拉貢地區在東北茚,老卡斯蒂爾地區在馬德裏西北,本書背景即在此地區,新卡斯蒂爾在其東南’占因班牙的中部,包括馬德裏在內。


    2喬治“博羅…的,18。8—1881〉。”英國語言學家、旅行者兼小說家,箸有多種關於西班牙風土人悄、吉普賽人及其方言的作品。理查德英國旅行家兼作家,一八四五年發表的《西班牙旅遊者手冊,為一郎非常詳清的詿作,


    “不。橋已經想好了。想你,想馬德裏一家飯店,那邊有我認識的幾個俄國人,還想我以後要寫的一本書。”“馬德裏有很多俄國人嗎?”“不多。很少。”


    “可是在法西斯分子的刊物上說有好幾十萬。”“那是胡扯,沒有多少。”“你客歡俄國人嗎?上次來這兒的是個俄國人。”“你甚歡他嗎?”


    “喜歡。那時我病著,可我覺得他很漂亮、很勇敢。”“漂亮!胡扯。”比拉爾說。“他的鼻子平得象我的手拿,顴骨闊得象羊屁股。”


    “他是我的好朋友、好同誌,”羅伯特-喬丹對瑪麗亞說。“我很喜歡他。”


    “當然啦,”比拉爾說。“可是你槍殺了他。”她講到這裏,牌桌上的人都抬起頭來看,巴勃羅呢,呆瞪著羅伯特-喬丹。誰也不說話,最後吉普賽人拉斐爾發問了,“是真的嗎,羅伯托?”


    “真的,”羅伯特,喬丹說。他想。”比拉爾不提這個話題躭好了,他在“聾子”那兒不講這件事就好了。“根據他的要求,他受了重傷。”


    “真是件怪事,”吉普賽人說。“他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老是說起這種可能性。我答應他照他要求做,不知道有多少回了會真是件怪事,”他叉說了一遒,還搖搖頭。


    “他這個人非常古怪。”普裏米蒂伏說。“非常特別。”“聽著。”兩兄弟中的一個,安德烈斯說,“你是教授,僅得多“你相信人能預見自己的未來嗎。”


    “我認為無法預見,”羅伯特-喬丹說。巴勃羅好奇地瞅著他,比拉爾臉上毫無表情地看著他。“拿這位俄國同誌來說,他在前方待得太久,變得神經質了。他在伊倫打過仗,你知道,那一次情況很糟,非常糟。後來他在北方打仗。自從第一批在敵後於這種工作的小組成立以來,他在這兒幹過,在埃斯特雷馬杜拉和安達盧西亞幹過。我認為他非常疲勞而神經質,總是往最壞的地方想。”


    “他肯定見過很多邪惡的事情“費爾南多說。“什麽沒見過1”安德烈斯說。“可是聽我說,英國人,你認為“個人能事先就知道將來的遭遇嗎。”


    “不能,”羅伯特、喬丹說。“那是無知、迷信。”“說下去,”比拉爾說。“我們來聽聽教授的看法。“她那種樣子就象正在對一個早熟的小孩子講話一樣。


    “我以為恐懼會產生不祥的幻覺。”羅伯特‘喬丹說。"看到凶兆一”


    “比如說今天的飛機,”普裏米蒂伏說。“比如說你的來到。”巴勃羅低聲說,羅伯特‘喬丹在桌對麵望著他,看出他這句話不是挑釁,而隻是他思想的流皤,便接下去說,“一個人懷著恐懼,看到了凶兆就會想象到自己的末日到了,就認為這種想象是預感。”羅伯特-喬丹最後說,“我看佾況不外乎就是這樣。妖怪啦,算命先生啦,超自然的奇跡啦,我都不信。”


    “可這個名字古怪的人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命運,”吉普賽人說,“結果正是這樣啊。”


    “他沒有預見到。”羅伯特“喬丹說。”他害怕會發生這種事,檾這種寄怕變成了他心頭的一個疙瘩。別銀我說什麽他預見到了什麽。”


    “我也不能說嗎?”比拉爾問他,從爐灶裏抓起一把灰,攤在手掌上,吹掉。“我也沒法說眼你嗎?”


    “對。即使你拿出巫術、吉普賽人的那一大套勞什子,也沒法說服我。”


    “因為你這個人聾得出奇“比拉爾說,一張大臉在燭光中顯得嚴峻而寬闊。“倒不是因為你愚蠹。你隻是耳朵聾罷了。耳朵聾的人是聽不到音樂的,也沒法聽收音機,因為從來也沒聽到過,所以他會說,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的。什麽話,英國人1我在那個名字古怪的人的臉上看出了死相,就象用烙鐵燙在臉上似的。”


    “沒的事,”羅伯特-喬丹堅持說。”你看到的是恐懼和憂慮。恐懼是他的經曆造成的。優慮是因為他想象有可能遭到不測,““什麽話,”比拉爾說。“我明明白白地看到死神好象躭坐在他的肩上。不但如此,他身上還發出了死的氣味。”


    “他身上發出了死的氣味。”羅伯特-喬丹嘲笑道。“大概是恐懼的氣味咆。恐懼的氣味是有的。”


    “是死的氣味。”比拉爾說。“聽著。那個當時替格蘭納羅幫場的布蘭克特是當代最了不起的鬥牛士助手,他對我講過,馬諾洛格蘭納羅死的那天,他們去鬥牛場的略上,在小教堂做了禱告,那時馬諾洛身上的死味濃得差點叫布蘭克特嘔吐。動身去鬥牛場之前,馬諾洛在旅館裏洗澡、換衣服時,他就和馬諾洛在—起。他們在汽車裏緊挨在一起坐著,開往鬥牛場時,還沒有這股氣味。當時在小教堂裏除了胡安誇路易斯‘德拉羅薩之外,誰也辨不出什麽氣味。馬西亞爾也好,奇昆洛也好,無論在那時,還是後來他們四個人錐了隊在鬥牛場繞場一周的時俟,都找有


    聞到這股氣味。布蘭克特告訴我說,胡安罾路易斯膾色煞白,布蘭克特就對他說,‘你也聞到了?’


    “‘濃得叫我透不過氣來,’胡安、路易斯對他說。是你那位鬥牛士身上的。“


    “‘一點沒辦法。”布蘭克特說。‘一點沒辦法。但願我們弄錯了。’


    “‘別人呢?’胡安,路易斯問布蘭克特。“‘沒有,’布蘭克特說。‘一點沒有不過這個人的氣味比何塞在塔拉韋拉時還要濃。”


    “正是在那天下午,維拉瓜牧場豢養的公牛波卡貝納把馬諾洛‘格蘭納羅撞死在馬德裏鬥牛場兩號看台前的木板圍欄上。我和菲尼托在那兒,我親眼看到的,公牛把馬諾洛摔在圍欄下,他的腦袋卡在欄杆底下,顱骨給牛角撞得粉碎。““你可聞到什麽氣味?”費爾南多問。“沒有,”比拉爾說。“我離得太遠。我們在三號看台的第七排。因為在角上,所以看到了整個情況。布蘭克特從前替何塞幫過場,何塞也是被牛挑死的。那天晚上,布蘭克特在福爾諾斯酒店對菲尼托講到這件事,菲尼托就問胡安路易斯德拉羅薩,但他不肯說,隻是點點買,表示是真的。這件事發生的時候我在場。所以英國人稱,看來你對這種事情耳朵是聾的,就象奇昆洛、馬西亞爾拉蘭達以及他們所有的烜紮槍手和長矛手,象胡安‘路易斯和馬諾洛格蘭納羅手下的人在那天都是聾的一樣,胡安,路易斯和布蘭克特可不聾。我對這種事情也不聾,


    “這是該用鼻子嗅的,你幹嗎說耳朵聾呢?”費爾南多問。“去你的”比拉爾說,“英國人的教授位子該由你來坐啦。


    不過我還可以給你講些別的佾況,矣國人;所以你自己著不見、聽不到的事情,你也不要懷疑。狗聽得到的,你可能聽不到。狗嗅到的,你也可能咦不到。不過你已經多少體會到人可能碰到什麽命運了,


    瑪麗亞把手放在羅伯特,喬丹肩上,不就挪開,他不禁突然想到,讓我們結束這一切廢話,好好利用現有的時間吧。不過,現在還早著呢。我們不得不消磨傍晚的這段時間,所以他對巴勃羅說,“你,你相信這種巫術嗎?”


    “我不知道。”巴勃羅說。“我比較讚成你的看法。我從沒遇到過超自然的奇跡。可是恐懼,當然是有的。很多。不過比拉爾能看手算命,我是相信的。如果她不是撖謨,那也許她真的能聞出這種昧兒來。”


    “什麽話,我幹嗎撒謊呀!”比拉爾說。“這種事不是我胡謅的。布蘭克特這個人非常認真,而且非常虔誠。他可不是吉普賽人,而是瓦倫西亞的資產階級。你從沒見過他嗎?”


    “見過。”羅伯特‘喬丹說。“我見過他好多次。他個子矮小,臉色灰白,揮動披風的功夫誰也比不上他。他腳步靈活得象兔子


    “一點也不錯。”比拉爾說。“他臉色灰白是心髒病的緣故。吉普賽人都說,死神附在他身上,可是他象禪掉桌子上的灰似的,能用披風把死神撣掉。他不是吉普賽人,然而在塔拉韋拉鬥牛的時候,聞到了何塞身上的死的氣味。我可不明白他在彌镘著白葡萄酒氣昧的氣氛中怎麽還能聞到死的氣味。布蘭克特後來講到這件事的時候很禱躇,可是聽他講話的那些人說,那是瞎想出來的,他聞到的是何塞處於當時的生活方式中他胳肢窩裏出的汗的氣昧可是後來呢,發生了馬諾洛。格蘭納羅這件事,


    胡安路易斯’德拉羅薩也聞到的。胡安路易斯名聲當然不太好,但是做事利索,還是個跟女人睡覺的好手。布蘭克特呢,很嚴肅,非常文雅,根本不會講假話。我跟你說呀,你那個同事從前在這裏的時候,我聞到了他身上的死的氣味,“


    “我不信,”羅伯特、喬丹說。“你還說過,布蘭克特在繞場時聞到了這股氣味。就在鬥牛開始之前-而你和卡希金在這裏炸火車,幹得很成功。炸火車時他沒有死。那你怎麽會聞到?”“這壓根兒不相幹,”比拉爾解釋說。“伊格納西奧桑切斯,梅希亞斯在他最後一個鬥牛季節裏身上死的氣味那麽濃,在咖啡館裏很多人都不願和他坐在一起。吉普賽人都知道這件事。“


    “人死了之後,人家就虛構出這種事來了。”羅伯特-喬丹爭辯說。“人人都知道,喿切斯“梅希亞斯很久不練功,他的鬥牛架式笨而犯險,力氣衰退了,腿兒不靈活了,反應也不象以前那麽快了,所以早晚會挨上牛角的。”


    “當然啦。”比拉爾對他說。“這一切都是事實。不過,吉普賽人個個都知道,他身上有死的氣味。他一走進玫瑰酒店,裏卡多、費利佩‘岡薩雷斯這些人,就從酒吧後麵的小門溜走了。”“也許他們欠他僨吧。”羅伯特‘喬丹說。“有可能。”比拉爾說,很可能。不過他們也聞到了,人人都知道這回事。”


    “她話不煆,英國人”吉普賽人拉斐爾說。“這件事是我們大家都知道的


    “我一點也不信,”羅伯特‘喬丹說,“聽著,英國人,”安塞爾莫開口說。“這些巫術我全不信。不過篳位比拉爾能未卜先知倒是有名的。“


    “那麽這種氣味象什麽?”費爾南多問。“是怎麽樣的氣味?要是有,那一定是種很具體的氣味,“


    “你想知道嗎,費爾南多?”比拉爾對他笑笑。“你以為你能聞到嗎?”


    “要是果真有這種氣味,人家能聞到,我幹嗎不能?”


    “幹嗎不能?”比拉爾取笑他,她拿兩隻大手抱著雙膝,“你乘過船嗎,費爾南多。”


    “沒有。我也不想乘。“


    “那麽你恐怕辨不出來。這種氣味有點幾象暴風雨來時關上舷窗後船裏的氣味。船在你腳底下頮簸,你感到頭昏眼花,胃裏直翻,你把彝子貼在擰緊的舷窗的銅把抦上,就能聞到一點兒這種氣味了。”


    “我不打算乘船,所以這種氣味我不可能辨出來,”費爾南多說。


    “我乘過幾回船。”比拉爾說。“去墨西哥和委內瑞拉,我都是乘船去的,


    “還有呢?”羅伯特-喬丹問。比拉爾驕傲地想起了她的旅行,嘲弄地望著他。


    “好吧,英國人,學學吧。這就對了,學學吧。好吧。你在船上聞到這氣昧之後,該一淸早在馬德裏走卞山,到托萊多大橋邊的屠宰場去,站在那潮濕的石板地上,那時候從曼薩納食斯河麵上飆來了勝矣,。”你等著那些天換亮就去喝被屠宰的牲口的血的老太婆。這種老太婆裹著圍巾,臉色灰白,眼睛凹陷,下巴和臉頰上長著老年須,就象豆種上長出來的芽須,不是趣毛,而是她死人般蠟黃的臉上長出的灰白色的芽須;等這樣一個老太婆從屠宰場裏走出來,你伸出手去緊緊挨住她,英國人,把她緊貼在你身上,親她的嘴,那你就知道這種氣味還象些別的什麽東西了。“


    “這種氣味叫我倒胃口啦。”吉普賽人說。“這種芽須的氣味叫人太受不了啦。”


    “你還要聽嗎?”比拉爾問羅伯特‘喬丹。“當然,”他說。“如果有必要學學,就學學吧。”、“老太婆臉上芽須的氣味叫我作嘔,”吉普賽人說。“老太婆臉上為什麽會長出這玩意兒來,比拉爾?我們可不這樣?


    “是不這樣,”比拉爾取笑他說。“我們老太婆啊,年輕時可苗條呢,當然啦,可惜老是腆著個大肚子,這說明了她丈夫給她的恩賜。每個吉普賽女人老是前麵頂著個一”“別說這種話,”拉斐爾說。“太下流啦。”“旅來傷了你的感情了。”出拉爾說。“吉普賽女人不是快生孩子就是剛生孩子,你可見過有誰不是這樣子嗎?”“你。”


    “別胡扯。”比拉爾說。“每個人都有傷感情的時候。我說這話的意思是,年紀給大家都帶來一副醜相。不必細講啦。不過,要是英國人一定要知道他巴不得辨別的那種氣味,他必須大清早到屠宰場去。”


    “我去。”羅伯特‘喬丹說。“不過等她們路過的時候,我隻想聞聞這種氣味,不想跟她們親嘴。我也和拉斐爾一樣,怕這種芽須,”


    "吻一個吧,”比拉爾說。“吻‘個吧,英國人,要知道,就得吻。然後鼻孔裏帶著這股氣味,趕回城裏,看到垃圾捅裏有枯謝的花,就把鼻子深深地伸到桶裏,吸它一口氣,讓鼻孔裏已有的氣味和桶裏的氣味混在一起,“


    “我這可差不離了。”羅伯特-喬丹說。“什麽花呢?”


    “菊花。”


    “講下去。”羅伯特-喬丹說。“我聞到了,““然後。”比拉爾接著說,“要緊的是要挑一個秋天下雨的曰子,或者至少荽有霧,或者甚至在初冬,你該在城裏一股勁地走,頎著康樂大街走,等那些妓院裏清掃出垃圾、往陰溝裏倒便桶的時候,有什麽氣味你就鬮什麽。這種一夜風流的氣味和肥皂水、香煙屁股的香味混在一起,淡淡地飄進你的鼻孔,你得繼續向植物園走去,在那兒,夜色裏,沒法再在妓院裏接客的姑娘們,靠在公園的鐵門和鐵柵欄上接客,就在人行道上接客。她們就是在樹蔭下靠在鐵欄杆上讓男人過癮的,從一毛錢滿足最簡單的要求,到一塊錢幹一次我們天生會幹的好事,那是在一個還未淸除死花、重新栽上的花壇上於的,這樣把泥土搞得比人行道軟得多。你將會發現一隻被扔掉的麻袋,上麵帶著濕土、枯花和那夜所幹的好事的氣味這麻袋上含有全部精華,既有死土、枯蔞的花梗和麻爛的花朵的氣味,也有人的死亡和誕生的氣味。你把這隻麻袋套在自己頭上,在裏麵呼吸。”“不要。”比拉爾說。“你把這隻麻袋套在自己頭上[在裏麵呼吸。你深呼吸的時侯,很如先前的那些氣味還沒有散失,那麽,你躭會聞到我們所說的死亡臨頭的氣味了,“


    “好吧,”羅伯特,喬丹說“那你說卡希金在這裏的時候,身上就有這種氣味嗎。”


    "得。”羅伯特‘喬丹認真地說。“要是真有這種事,我把他槍殺掉倒是件好事啦。”


    “說得妙。”吉普賽人說,其他人都笑了


    “好極啦,”普裏米蒂伏讚許地說。“這下子可把她難住啦。”


    “不過比拉爾啊,”費爾南多說。“堂羅伯托是個知書識理的人,你當然不能指望他幹出這種肮髒勾當。”“對。”比拉爾同意說。“這種亊全叫人惡心到極點。”“是鉺。”比拉爾同意說。“你並不指望他真的幹出這些有失身份的事?”“對,”比拉爾說。“你去睡覺吧,好不好?”“可是比拉爾一”費爾南多繼續說。“你住口好不好?”比拉爾突然惡狠狠地對他說。“你別發傻了,我也不發傻了,不再跟這種根本聽不懂我的話的人說話了。”


    “說句心裏話,我是聽不僅。”費爾南多開口說。


    “別說心裏話了,別想聽懂了,”比拉爾說。“外麵還在下雪嗎?”


    羅伯特-喬丹走到洞口,撩起門毯望望外麵。洞外,夜空哺朗,天氣寒冷,不下雪了。他目光穿過樹幹之間向雪地望去,再抬頭透過樹梢望望無雲的夜空。他呼吸時覺得吸進肺部的空氣冷得剌人。


    “如果‘聾子’今晚去偷馬,會留下很多腳跡,”他想,他放下門敵,返身進入煙霧彌渙的山洞。“天晴啦,”他說“暴風雪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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