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義城酒樓中,一個僧人模樣的男子正在大口朵頤,他麵相凶煞,濃眉大眼,很胖,吃起肉來臉上的一坨肉在上下搖擺,無視旁邊客人,肆意享受。


    在他身旁,放著一把禪杖,似乎是寒鐵所鑄,金色光澤流轉,十分不凡。身上披著一襲袈裟,乍一看,似是一標準的佛門中人。


    奈何這麵相與此時模樣,實在與佛之一字差距甚遠。佛門中人摒棄七情六欲,六根清淨,絕非僧人這般模樣。


    “店家,給貧僧再來兩斤熟牛肉,一壺好酒,吃不爽,吃不爽!”


    僧人大聲招呼,聲如洪鍾,看的出來是一個極為粗狂的大漢,與此地諸人格格不入。


    店家回應一聲,便派遣小二前去拿酒取肉,而僧人繼續手撕著大塊牛肉放入口中,隨即暢飲一口酒,十分舒暢。


    “這是什麽人,明明一個和尚,居然吃肉喝酒?”酒樓另一處幾個布衣男子竊竊私語,卻不料聲音傳入僧人耳中。


    “混賬,哪個毛頭小子在那聒噪,灑家不是和尚,你他娘的再叨叨,僧爺摘了你腦袋!”


    僧人大斥,碩大的手掌猛的拍在桌子上,險些將桌子震塌。他渾身煞氣十足,極端凶厲,令人看著便心生怯意。


    諸人聞言紛紛一顫,自知這家夥可能是江湖之人,不是他們能夠招惹的。隨即諸人也便閉口不語,安安靜靜的吃飯。以免招來禍患。


    “何方人士,膽敢如此放肆!”


    這時候另一個桌前一儀表堂堂的錦服男子,頭頂白玉釵子,腰佩白玉環,端的一身富貴。男子手執白紙扇坐於一桌前,風度翩翩,他鳳目看向僧人,頗具威儀。


    “白玉樓主白玉堂!”


    有人認出此人,他是普義城中赫赫有名的生意人,開了一家白玉樓,其中珠寶美玉無數,十足的一城富豪,同時他也是江湖中人,修為極高的武夫。


    白玉樓主風度無雙,名滿一方,在普義城有君子美譽,受到多人敬仰,即便城主,都是與之結交為好友。


    白玉堂名揚沂州四方,結交四海之友,為人謙和而守信,江湖以有一句“千金難換白玉堂一諾”的美譽。


    此時,這白樓主看不慣僧人粗言,開口斥一聲,身子卻是正直,轉身目視前方,似乎不將僧人放在心上。


    “他娘的,老子四海為家多年,看你這小兒一身書生氣,膽敢斥責僧爺,插標賣首否!”


    僧人絲毫不給白玉堂麵子,立起身來,大斥之時不忘帶一句文雅句子。他怒目圓睜,猶如一個圓滾滾的大珠子。


    僧人手作一握姿,但見那金色大禪杖飛入手中,被他橫空揮打而下,形成一道熾盛至極的真氣勁浪,衝擊向白玉堂。白玉堂眼底光芒一閃,手中折扇揮出,將那真氣勁浪消弭。


    “是有兩下子,不過你打擾僧爺吃肉喝酒的興致便是大罪過,僧爺這便超度你!”僧人大斥,就要出手。這時另一個聲音又是響起:


    “苦行僧,盜竊城主府後居然還敢在普義城酒樓喝酒,你真當我普義城無人不成!今日必將你伏法。”


    這是一名身穿黑甲的武夫一副朝廷將士模樣,這是普義城捕頭林震。專門緝查發生在普義城的案子。


    林震早年闖蕩江湖,聲名遠播,後來被普義城城主府重金聘請,成為捕頭,多年來守為普義城秩序,也是有大功德之人。


    “林兄。”


    這時候白玉堂動身走向林捕頭,招呼一聲,他自是認得這位捕頭,在普義城位高權重,堪稱二號人物,且一手槍法極為高超,難逢敵手。


    “哈哈,林震小兒,江湖有何不好,你非要跑來這小小城池當個捕頭,簡直無趣,不過僧爺要走,你還攔不住。”


    白玉堂聽見二人交談,頓悟這苦行僧可能是一個狠人,隻不過他為何沒聽說過。


    “這家夥以前是雍州境內佛寺和尚,犯了大戒律,被逐出山門,後來自稱苦行僧,行走各州江湖,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罪孽深重。


    偏偏他天資極高,佛法高深,難逢敵手。在很多城市犯下罪孽都沒有被抓捕。此番闖入我普義城城主府盜竊一件重寶,又要逃犯!”


    林震捕頭為白玉堂講述一番苦行僧的來曆,令其幡然醒悟。他隨即開口:“林兄能敵否,在下可助一臂之力,擒拿此獠!”


    “不行,苦行僧在江湖上凶名赫赫,修行大乘佛法,已是五重天之上高手,合我二人之力也難以製服。”林震搖搖頭,略是無奈。


    白玉堂大驚,此人竟已脫去肉體凡胎,達到更高境界,又修行大乘佛法,戰力的確驚世。他和林震皆是五重天修為,的確不敵。


    “哈哈,小小書生居然比僧爺還狂,要擒拿僧爺,簡直不知所謂!”苦行僧說著禪杖一頂,大風吹起,講整個酒樓都震得搖搖欲墜,驚駭諸人,許多布衣百姓紛紛大駭,身體都是不穩。


    “出去一戰,別傷了平民百姓。”林震嗬斥。以真氣凝罡護住酒樓。


    “也罷,僧爺佛心慈悲,便不傷這些凡夫俗子。”苦行僧一手豎立與胸前,隨後喊一聲“我佛慈悲。”而後他身形一閃,瞬息便離開酒樓,在普義城樓頂的瓦片上瞬移,林震和白玉堂緊隨其後。


    諸人隻覺眨眼隻見,三人早已消失在酒樓之中。


    三人一路狂奔,走出了普義城中,來到了一片空曠的山林中,勁風四起,山野動蕩。


    苦行僧傲立虛空,手持一柄禪杖,一手立於胸前,他目光敏銳,盯著二人,嘴角掀起一抹邪笑:“兩個脫胎境修為放在任何一座城池甚至於朝廷軍中都是絕世高手,奈何今日要葬身與僧爺手下!”


    “口出狂言,白某倒要領教以下和尚的佛法。”白玉堂麵色冷酷,他氣息綻放,一道道真氣光暈環保周身,他握拳,拳芒間似蘊含崩山裂地之力。


    “僧爺不是和尚,僧爺殺生立佛,苦行世間,是為除惡!阿彌陀佛。”苦行僧大喝,禪杖一點,虛空震蕩,金色光華大放,佛光無量,照耀間虛空都要破碎,成片的森林毀滅。


    佛光所過,殺向白玉堂和林震。


    “一派胡言!”林震怒喝,一個無惡不作的凶人說除惡,簡直無恥,他祭出一杆長槍,演化江湖上威名遠揚的衝龍槍法。


    一槍刺出氣貫長虹,槍如驚龍,劃過天際,貫穿那佛光,殺向苦行僧。


    “金身無量!”


    苦行僧口吐一言,周身佛光大盛,他的身軀在不斷壯大,化作一金身大佛,大掌印橫推過去,帶著無可阻擋的力量擊去。


    轟!


    轟隆隆一聲巨響,空氣被掀翻,層層炸開,佛印所過,一切寂滅。這是殺之佛印。


    這類人修行佛法,卻無佛心,殺伐之下,以佛法為惡,可滅一切生機。


    白玉堂和林震神色大駭,盯著苦行僧大佛寶相,目光凝滯,那是法相!這苦行僧修行居然已經達到這一步!


    法相之下,他二人絕無可能阻擋。


    大掌印彌天而來,白玉堂林震傾盡全力,合力迎去,林震手中長槍熾盛大放,化作一道驚龍貫穿而去,白玉堂手間折扇瞬間放大了無數倍,遮蓋虛空,迎向了大掌印。


    這是兩件地階頂尖法器!威力無窮。幻化之間,可破碎虛空。一旦臻至傳說中的天階,覆壓山河也不在話下。


    砰!


    震蕩之下,隻見那法器被掌印震飛,差點破壞,失去法力。二人被瞬間重創,身形震退數百丈,口中吐出一口精血。


    走在山林中官道上的牧氏一群人突兀間感到大地震蕩,大片巨樹倒下,他們神情大駭,望向虛空,隻看見三道人影。


    一人寶相莊嚴,似一尊大佛,渾身佛光熾盛,另外兩人皆是受傷,且一人身穿兵甲,似朝廷軍將,另一男子錦衣華服,書生模樣,卻風度翩翩,此刻也是氣息萎靡。


    “三人個個禦虛而戰,起碼是天衝境之上的高手!”青禾在牧離旁邊開口,牧離也是一臉驚詫,居然遇到高手大戰!


    “那是…苦行僧!”牧野似乎認出和尚,神情頗為古怪,陷入回憶。


    “牧野叔認得此人?”牧離麵色驚詫地問道。


    “我年少時闖蕩荊州大地,遇見過苦行僧,那是他還隻是天衝境修為,沒想到幾十年過去,已經凝練了法相,這和尚果真不簡單。”牧野笑著搖搖頭,似乎和那人很熟一般。


    聞言,諸人無言這到底何方神聖,從荊州來到沂州,且修為如此之高,他們明顯可以感覺到僧人體內散發出的滔天真氣和法意。


    “我上去看看。”牧野此時開口,居然也是踏虛而去,走向了那和尚。


    青禾見到這一幕目光微微吃驚,低聲道:“沒想到你這位叔叔居然也是四重天之上的高手。看來你家族不簡單啊。”


    “哈哈,聽父親說牧野叔年輕時候也是風華絕代的人物,名揚四方呢。”牧離淡笑一聲。


    ——


    “哈哈,僧爺說了你們不行,今日既然招惹了僧爺,那便由僧爺超度了你們!”苦行僧過慣刀光劍影,嗜殺成性的生活,早已不在意一兩個與之無關的人物。


    在林震二人驚駭的目光下,苦行僧法相向前踏出一步,山搖地動,虛空震蕩,他再度抬手,就要擊出佛印,滅殺二人。


    “和尚!”


    這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突兀響起,苦行僧動作一滯,他轉身看向來人,神情大震幾乎要落淚一樣。


    “牧野……”


    這聲音低沉綿長,似乎有無盡思念。苦行僧眼中隻剩來人,忘乎白玉堂和林震二人。


    牧野也是微微淡笑,緩步走向僧人。這時候苦行僧法相早已收斂,恢複尋常模樣,大笑著開懷迎向了牧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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