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醒來還不如不醒。


    醒來後還好, 得知孟蘭君沒找到他一震,然後就開始狂喝藥, 簡直到了見藥眼睛綠的地步,我知道他是為了傷能快點好, 可是這狂沙地帶人民生活節儉根本沒有能夠調味的東西,每一碗黑乎乎黏噠噠的藥那都是實打實的苦味……這樣一碗接一碗白開水似的喝,以前喝過調味中藥的我不禁腿一軟險些跌倒。


    連帳外站著的士兵都用佩服的眼神看他了,看著黑色的液體以立方為單位在他嘴中消失,我終於受不了刺激拚命呢喃:他在喝可樂他在喝可樂他在喝可樂……


    良藥苦口,第二天早上他拚了命的,在軍醫的驚呼聲中, 站了起來, 然後軍營為之震動。


    想象一下一個男人背著一個劇恐怖的血紅色的刀傷在軍營裏麵紅著眼睛亂跑的場景……不是我不想描述詳細,實在是視覺衝擊太大,那簡直是一個人的血腥片。


    錦同誌,我們忠心耿耿的錦同學, 見馬搶馬, 見水搶水,見餅搶餅,見刀搶刀,見藥搶藥……見人搶人——別誤會,他隻是在抓可以利用的青壯勞動力,於是乎聞訊趕來勁瘦結實的司徒輝景冷不防被他一把抓在懷裏拖上了馬……


    我汗……


    眾士兵狂汗……


    一樣被抓上馬的其他勞動力瀑布汗……


    “哼。”司徒輝景一聲冷哼,手一揮躍下了馬, 其他幾個由於不願傷到錦而上馬的青壯士兵得令立刻下馬。


    錦痛的滿臉的冷汗,卻渾然不顧身後恐怖的傷口已經裂開,他隻是睜著已經神智渙散的眼睛茫然而努力的瞪著司徒輝景,嘴唇蠕動,好不容易說出幾個字:“救,主子……咳咳咳……”


    一開口立馬痛的幹咳,我本來著急的心忽然就難過起來,司徒輝景卻一改往日提起孟蘭君就緊張的態度,冷冷的盯著錦,吐出兩個字:“莽夫。”


    錦一愣,緩緩的撐著身子疑惑的瞪著司徒輝景。


    司徒輝景繼續冷笑:“怎麽,不服?沒了主子的擺布你自己就沒腦子了?果然皇家的私衛隻不過是殺人護衛的機器而已。”


    話是有理沒錯,可是也不該現在說啊!我也瞪著司徒輝景,呲著牙說:“你就不能讓他躺好了再說?”


    司徒輝景朝我無奈的看了眼,揮揮手,旁邊的兩個士兵將錦從馬上抬下來,錦早就全身冷汗,痛的死去活來,連掙紮都沒有就被架到了床上。


    一個士兵搬了張凳子到床邊,司徒輝景坐下,我看他多半是要問有關孟蘭君失散問題,雖然很關心,但是我覺得我有些其他更有意義的事情要做。


    比如,“兄弟?你們夥房在哪?”我隨意扯了個巡邏兵問。


    他朝一個方向一指,然後有些羞澀的說:“姑娘如果肚子餓,還是忍忍吧,你是貴客,吃不了那兒給我們做的東西。”


    我茫然:“我這兩天吃的東西不都是夥房做的?”


    他搔頭,“哪能那,有貴客將軍就吩咐開小灶,平時將軍都跟我們吃一樣,姑娘你身嬌體弱的不能受委屈了。”


    看士兵那純潔純樸憨厚的樣子,我終於確定他不是在諷刺我,心裏那個不是滋味啊。


    終於想起兩天來吃的東西,清水菜湯和肉末油餅還有一些小點心,雖然不能和在延國被孟蘭君綁架時吃的東西相比,可是我卻是在那個時候和蘭國的士兵相處過的,聽他們說,他們的精英部隊平時吃的還隻是帶點肉渣子的幹餅……那麽這兒……


    “隻有幹餅了姑娘,咱們別的沒有,餅子可多啊……”那個雄壯的夥夫豪放的笑,伸手拿出一塊黑乎乎的餅。


    ……我滴著冷汗低頭看餅,考慮著是不拒絕好意吃一口還是順從本能狂叫一聲:“這還是人吃的東西嗎?”


    克製……克製……


    喉頭咕咚一聲,我勉強的笑了笑說:“沒別的東西了?”


    夥房師父為難的看了看四周:“額……姑娘要是真餓了,等會中飯咱給你送去,現在咱在準備外麵那些餓狼的呢。”


    可我不是餓啊……“您別誤會,我來這不是要東西吃的。”我環視四周,想象著化腐朽為神奇。


    “那是……”夥夫疑惑。


    “我好歹也是憑廚藝出山的,來這好歹也做點貢獻啊。”我笑得張揚。


    混酥幹餅,我偉大的爺爺喜歡,奶奶常做的餅,很簡單,很美味。


    用手頭有限的材料做出美味的東西那是需要能力的,我的能力其實很有限,想當然的我隻好再盜版我的記憶。


    這是一種香甜,酥脆,適口的山西沁縣傳統小吃。


    需要麵粉500克。 食油80克,白糖80克,堿麵少許,水200克。


    常有的做法是先將將麵粉放在盆內,加上白糖,然後把油放入瓢裏,上火加熱後與堿麵一交倒入裏麵,再加入水和成混酥麵團,揉勻揉光。


    然後等麵團稍餳後,上案搓成長條,揪成10個劑子按扁,用小擀杖擀成圓形的餅,在餅中心點一紅點,上鏊將兩麵烙黃。待定皮後,移入爐裏烤7--8分鍾即成。


    看著金黃閃亮略有些幹燥的餅,我有些擔心餅的味道……我以前沒有做過,隻是見奶奶做……甚至隻是在奶奶做的時候瞟了兩眼。


    爺爺逝世後,這個餅幾乎從我的世界消失了。


    現在再做出來,還真有種回味的感覺。


    我把餅遞給夥房師傅,他一愣,哂笑著擺手,“不成不成,這是姑娘做的,哪能我們粗人吃啊!”


    “吃!”我隻有一個字,幹淨簡單。


    “這……那俺就不客氣了。”師傅雙手在圍裙上擦擦,接過了餅,輕輕咬了一口,嚼啊嚼。


    我仔細盯著他的表情,看他先是一怔,然後眼睛就彎了起來,再然後眉開眼笑,“厲害!姑娘厲害!差不多的材料,怎麽姑娘你做出來就是這麽好吃呢!”


    我心裏一鬆,又有點懷疑:“你確定?”


    “那是!姑娘不相信自己吃吃呀。”師傅指著鍋裏黃燦燦的餅。


    “哦,”我斯了一點嚐嚐,覺得還是不夠,不夠脆,不夠油,也沒有以前吃著香,但這是我在現有條件下能做出的最好的東西,已經比現在軍營日常提供的夥食好太多倍了。


    目的達成,我告訴了師傅幹餅的做法,便在他和幾個小夥夫的千恩萬謝中走向錦的帳子。卻見外麵不少士兵整裝待發。


    大概是要去找孟蘭君吧。


    我上前,看見錦正一副望夫石的樣子靠著營帳的門框,另一邊,司徒輝景對著他的副將吩咐著什麽。


    “你記得孟蘭君在哪嗎?”我悄悄問錦。


    錦沉靜的點頭:“屬下一邊記路一邊跑的,隻記得是在屬下落馬昏倒之地向西南十餘裏,當時天星正亮,玉玄星正晦暗,屬下判斷……”


    我沒空聽他講天文,這會顯得我很沒文化,這個時代不會有人跟我討論火星人和太陽黑子,我隻好沉默下去,看十多個將士整裝待發,見他們綁好幹糧袋,我忽然想起自己不是剛剛還多做了不少幹餅嘛,這不正好派上用場?


    想到做到,我百米衝刺跑到夥房,一把搶下剛出爐的大疊幹餅,用衣服裹住衝回去。


    司徒輝景看我的上去的餅,有些驚訝,“你……”


    “我沒告訴你我是花中城的老板嘛?”我故作驚訝。


    他忽然臉一紅,小心翼翼的問:“那我們這兩天給送的菜……”


    “很難吃。”我中肯的評價。


    他摸摸鼻子,把餅交給帶隊的,臉色尷尬的走開了。


    隻剩下錦癡癡的望著搜救小分隊絕塵而去的背影戀戀不舍。


    “有空看還不如好好休息!瞧你背後恐怖的……”我拍拍他,自顧自走進帳子躺在榻上。


    休息好,說不定明天孟蘭君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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