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的顧嫣然看著手機上掛掉的電話,把手機設置成靜音扔到一旁,自己打開電腦帶上耳機,裏麵是悠揚的音樂。


    她和紀南絮說不通的,所以這次就讓他一個人擔心吧,他永遠都不了解她,她隻會無故給自己找麻煩。


    前幾天剛下了雪,現在又降溫,外麵很冷,就算紀南絮裹得再厚也禁不止天寒地凍。


    但紀南絮依舊像是不怕冷一樣的拍門,凍的通紅的手不停的拍門,手上的紅的不正常像是溢出來似的,他的手又疼又癢,


    紀南絮搓了搓手,攏住手哈了口氣,覺得暖和了不少,錯覺是手的溫度在不斷上升,像是燒了起來,還越來越癢,他知道這是凍了。


    他忍不住去撓,結果越來越熱,還紅,更癢了。


    “嘶——”他吸了口氣,寒氣灌入肺腑,讓他打了個哆嗦,汗毛似乎都豎了起來。


    門已經拍不動了,他隻好蹲在門口用那隻不是凍得太狠的手撥打,不停的撥打,撥打那個熟悉的號碼。


    他來時已經是半夜了,來到這裏就一直打,打了不知道多久,他自己也記不住的遍數,現在比白天更冷。


    他已經堅持不住了,感覺身體沒有知覺,連手都感覺不到冷暖了,眼睛麵對不斷吹來的寒氣,吹得生疼,閉上眼睛更疼,刀片似的刮著他的臉,身體也麻木了。


    許久,對麵電話終於接了起來“紀南絮,你打夠了沒有,我說了,別來找我了。”


    電話對麵是熟悉的女聲,紀南絮還沒反應過來,剛想開口說話,他的聲音沙啞,還沒開口說話,對麵的顧嫣然就把電話掛了,耳邊隻剩下“嘟嘟——”的電話忙音。


    紀南絮抿緊幹裂的嘴唇,臉上滿是痛苦之色,握著手機的手垂下,頭埋進膝蓋裏。


    好冷啊。他想,他已經打不動了,喊的嗓子啞了,手指僵的連手機也握不住了,絲毫力氣也沒有,直接掉在冰涼的地上,還打了個旋兒,好冷,好暖……


    他緩緩閉上滿是血絲的眼睛,整個人往後一躺,昏過去,卡在門前的小角落裏。


    早晨,太陽升起,顧嫣然聽著手機鈴聲,照例起床收拾好上班。


    關掉鈴聲,手機上顯示著無數條來自紀南絮的電話,翻了好幾次都翻不到底。


    她也沒有再怎麽生氣了,紀南絮估計也知道錯了,等他到自己麵前道歉,自己就原諒他吧,這次自己真的太過火了。


    她拿起鑰匙打開門,但門口似乎有什麽卡住了,她無論如何怎樣都推不開。


    顧嫣然心裏疑惑,是昨晚下雪冰凍住了嗎?於是幹脆用力一開,哢的一聲,門開了,果不其然,前幾天門口有些冰化掉的水,在昨晚又凍上了。


    她用鞋準備把這些冰踢遠些,但踢著踢著,與冰雪不同的顏色進入她的眼中,是一部令人眼熟的黑色手機,順著往上看,從熟悉的鞋,到熟悉的衣服,再到熟悉的人,那個人不是紀南絮還是誰呢?


    “啊、啊、”顧嫣然張著嘴,尖叫聲卡在嗓子裏,她驚恐的瞪著雙眼,顫抖著伸手去摸紀南絮——隻摸到一片冰涼。


    “紀、紀南絮、你醒醒啊……”她鼓起勇氣連推幾下紀南絮,而對方卻像石頭一樣,僵在原地。她顫抖著掏出手機,努力鎮定下來撥打了120,直到120來了,她還像個木頭似的僵在原地。113


    “對不起……對不起……”眼淚一滴滴的流下來,看著紀南絮僵硬著被抬上擔架,她也被醫護人員拉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衝刺著,刺耳的聲音刺激她的耳膜,但她似乎什麽也聽不見了,落著淚,世界一片空白,隻有眼前擔架上打著點滴的紀南絮。


    “對不起……”


    紀南絮在醫院裏醒來,入眼就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和白色的燈光,白色的牆和床,刺得他眼睛生疼,身體很重,抬不起來,依舊沒有知覺。


    “你這家屬怎麽回事?怎麽讓一個大男人站在外麵凍一晚上,凍成這樣,還好是成年人,受寒都算是輕的了。”門外是醫生,似乎在大聲訓斥著,有關他的麽?


    果然,之後又聽見熟悉的女聲。


    “對不起對不起醫生,下次會注意的。”顧嫣然麵對著嚴厲的醫生,不停的道歉。


    待醫生走了,她才歎了一口氣,紅著眼睛,擦了擦,她已經很努力的讓自己不哭出來了,因為都是自己不接電話的錯,紀南絮才會……


    她拎著一袋水果,走進病房,紀南絮聽見腳步聲,急忙閉上眼睛,耳邊傳來重物放在桌子上的聲音。


    顧嫣然歎了口氣,看著還沒有“醒”的紀南絮,歎了口氣,紅了眼圈,轉身提著水壺去水房接水了。


    腳步聲漸遠,紀南絮偷偷眯著一隻眼看,隻看到了顧嫣然提著水壺的背影。這一天,顧嫣然真是跑了樓上跑樓下,提了飯菜又倒水。


    臨近深夜,一天忙完了,紀南絮依舊沒有醒,她找了個凳子,趴在紀南絮旁邊。


    看著紀南絮慢慢紅潤的臉,比之前好了不少,有些放心,枕著臂彎,小息一下。


    一段時間後,紀南絮睜眼,看見顧嫣然疲憊的樣子,這是他心愛的人,她為了他,連妝都沒時間畫了,頭發也毛毛糙糙的,眼睛下還泛著青色,但是依舊遮不住她的美麗。


    對不起……嫣然。


    他努力的抬起身體,把頭往前伸,想給她感謝的一吻,這一伸,牽動著身體,顧嫣然慢慢抬起頭。


    不好!他心裏暗道,已經沒時間躺回去了。


    果然,顧嫣然慢慢抬起頭,看到離她不遠,撐著手臂坐起來的紀南絮,小鹿眼中有一瞬間的茫然,愣了一下,然後黑著臉撐起身。


    “紀南絮!你耍我嗎!”顧嫣然不顧形象的對著紀南絮喊,眼睛紅紅的。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你昏迷!給我打電話!全部都在耍我麽!”


    一連串下來,紀南絮都沒反應過來,顧嫣然就奪門而出。


    紀南絮也想下床,但身體動不了,都是生疼的,隻能對顧嫣然的背影大喊“嫣然,你別走!你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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