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馮放下電話,臉色凝重:“小趙,無論如何你要相信我,現在情況緊急,我去看看押運車。”


    不等趙冷答話,老馮雷霆一樣消失在她眼前。


    餘煙散盡,老馮趕到現場的時候,押運胡勝男的警車已經離開了,隻留下胭脂路上的一地殘骸。


    死者的遺體被裏三層外三層地圍堵起來,連著三條街被封鎖,來往行人也都被隔絕到了幾公裏外。


    雖然是一起“意外事故”,但情況卻不容樂觀,因此老馮一接到通知,就把整條街隔開。他的直覺告訴他,這絕對不是一起簡單的事故,背後必然另有隱情。


    最關鍵的是,死者是他認識的人。


    ——胡裘。


    在半天前,胡裘和胡勝男的身份才被他證實,如今胡裘就因為一起意外事故死於非命,這裏麵說沒有貓膩,恐怕連三歲孩子都哄不來。


    老馮遠遠見到胡裘那誇張的肥大軀體——隔著很遠都能見到,清晰的輪廓滿是血汙和殘骸,兩隻眼睛一半吊在外麵,另一半驚愕地凝固在死亡前一秒。


    眼前一片狼藉。這是一條通往市內的馬路,路不寬,並不是水泥國道,而是一條年久失修的磚石小馬路。


    光是在這樣崎嶇不平的小道上驅車已經足夠費勁了,偏偏縈繞在馮遠心頭的陰霾仍舊揮之不去,他急不可耐地想快點到達跟前。


    隻見灰色的別克車推起滿地喧囂,磚石馬路上灰塵和沙土一時間傾灑在漫天空中。馮遠趔趄推門鑽出,似乎早忘了自己腿腳不便。


    局長蒞臨,控製現場的兩名警員和十幾位協警早就拉開了隔離帶,配合交警的控製,這條路段除了他馮遠,誰也進不來,否則他這樣將車橫停在馬路正中間,肯定會出事。


    老馮一下車,本能地掃視身邊一圈,遠山綿延的褐色波瀾起伏不止,徜徉在墨綠色的樹林延伸到腳邊,肉眼可見分離出來的淺灰色稻田上,低低矮矮伏著灰白色的痕跡,像是白霜一樣。


    老馮點起煙,眯著眼往遠了看,見到幾名警察來往封路。


    他叫來一個。


    “你過來。”老馮招招手,把拐角一名年輕的幹事叫來,拿出象征他局長身份的證件,擺在警察麵前,麵色鐵青地問:


    “你是這一片派出所的?”


    這警察頭一回見局長,臉色頓時肅然起敬,渾身鐵板一樣張開,敬了個禮,才緩緩道:“是,是的!首長!”


    “最先發現這邊情況的是什麽人?”老馮眯著眼問。


    小警察的臉色顯得頗有些書生氣,身形如抽條的竹子又長又瘦,偏文偏弱,馮遠一眼就看出這小子是個文職。更何況他還帶著一副厚厚的大鏡片,一見到馮遠,一張白淨的瘦削臉孔就染上了一抹羞愧的暗紅色。


    “唔。”小警察眼睛眨了眨:“報告首長……我,我不知道。”


    老馮眼光銳利,伸出手。


    小警察一見到老馮飽經滄桑的一隻大手掌,愣了一愣,下意識地伸出手與他握在一起,眼裏卻滿是惶恐和不安。


    “首長!您,您這是?”


    “手別抖。”老馮夾著燃著的香煙,左右顧看一番,見四下無人,他手一發力,把小警察扯到自己跟前來:“你沒說老實話同誌,我看得出來,在我麵前,別撒謊


    。”


    小警察臉紅的更厲害了,老馮又道:“別急著講,先聽我說。”


    老馮又抽了一口煙,吐出溫吞吞的碎雲,道:“現在這個情況我大致了解。死的那位是我朋友,我好歹是個局長,你有什麽事照實說,我不會為難你。但是要是哪位同誌特別關照你,讓你不要什麽事都往外講,想必也是為了你好。”


    老馮伸手緊了緊小警察領口的扣子,小聲地說道:“看你的勳章,駐地的協警對嗎?”


    “是……”小警察低下頭。


    “挺胸抬頭!”老馮嗬斥道:“幹什麽,好好男子漢垂頭喪氣的,怎麽跟個娘們兒一樣。錢斌,你過來。”


    老馮扭身把車裏的司機——錢斌給拽了出來。


    小警察狐疑瞧了一眼錢斌,老馮拍了拍胸膛硬挺的錢斌,說:“看這樣子了沒?像這樣!”


    小警察不由自主地挺胸抬頭,不敢再怠慢了。


    “凡事你別怕,我給你撐腰。小同誌,別人為你好不打緊,但是如果因為這一點點錯漏,讓你這工作失職,出了大紕漏——你知道咱這行特殊,都是人命官司,萬一有個好歹,你付得起責任?”


    他拍拍小警察的胸膛,砰砰直響。


    小警察眼睛骨碌碌一轉,立刻從兜裏翻出一本黑色的賬目本來,張嘴蘸了蘸手指,聲音有點兒哆嗦:


    “是這樣,局長。”


    他支支吾吾說道:“近來我們周邊的突然事件比較多……”


    老馮笑著一把捏住他的胳膊:“別緊張,慢慢講,最好不要錯漏什麽事。”


    小警察深吸一口氣:“事件發生大概是一個鍾頭以前。事故車輛……初步調查,應該是從警方運送到法院的車。”


    錢斌聽了有些觸動,老馮卻仍然不動聲色:“這車是我指派的。”


    小警察有些驚訝。


    “你看見了什麽?現場?”老馮又問。


    小警察先是搖搖頭,後來卻又點點頭:“首長……我也不知道自己見到什麽。當時我在街邊巡邏,我們小組的任務是搜索可疑人物,最近城裏頭不大太平,又是老局長失蹤,又是亂七八糟的案子……”


    “你倒很有責任感。”老馮笑道。


    小警察苦笑一聲,搖搖頭:“這是我的工作……”


    “那麽,這場“意外事故”是怎麽發生的,能跟我說說嘛?”老馮問道。


    “意外事故?”小警察愣著臉看向老馮,眉頭微微一挑。


    “怎麽?”老馮撣了撣煙灰。


    “額……不是,沒什麽…”小警察吐吐舌頭,縮縮腦袋。“這事故……唔,就我所知,是先有人準備劫車。”


    “劫車?”這裏頭果然有貓膩。老馮差點笑出聲來,但仍舊壓低嗓音,問:“你瞧見了?”


    “是。”小警察毫不猶豫地點頭。


    “多少人劫車?”老馮問。


    小警察想了想,豎起三根手指。


    老馮瞥了一眼小趙身後拉長的黃色警戒線,內裏已經被拍攝取證,拉出一道隔絕開來的空間,一輛通體烏黑的舊式改裝大卡整個車頭活像被壓扁的易拉罐,慘不忍睹。


    他跟著小警察來到車軸印的前方,鮮血淋淋的地麵上血痕拉出一條弧線


    。


    “劫車發生在什麽時候。”老馮問。


    小警察彎著腰跟在老馮身後,雙手緊緊抓著手裏的筆記本,臉色卻刷地低沉了下來,他猶豫了半天,又是搖頭又是晃腦,卻始終不發一言。


    “你隻管說。”老馮從兜裏遞出一根煙,強硬塞到小警察手裏,說:“這是很重要的線索,最近不大太平,你得老實告訴我,不然,我也沒辦法還這裏一片祥和了,不是嗎?”


    小警察咽了咽口水,臉上拉長的青筋充血,麵部染成血紅色,他推了推鏡片,眼光閃動,說:“也就是……在車禍前,我見到三個身影從街頭一角過來,三人都赤手空拳,但是一個個凶神惡煞不說,還不要命。”


    “不要命?”老馮問道。


    “沒錯。我記得很清楚。”小警察一提到這,臉色有些發白:“這些人真的很古怪,一個個像是要求死一樣,忽然從拐角衝出來,朝這輛大車撞來——我當時在維護周邊街區的治安,聽到一陣激烈的刹車聲——那聲音特別刺耳,感覺都要把車胎磨破了。”


    “他們幹了什麽?”老馮眯著眼。


    “他們突然闖出來,把這輛押運車給逼停了。真瘋啊,就差一兩米就直接攔腰撞上了。”


    小警察嘖嘖稱奇。


    “差一點?”老馮眼光閃動。“這麽說,沒有撞上?”


    小警察一個勁搖頭:“沒有沒有,還差著哩。”


    “這麽說,車禍並不是這輛押運車引起的?”老馮忽然意識到什麽,急忙追問。


    小警察卻不置可否。


    “這……我沒瞧見。但是當時情況很混亂。押運車一停下來,這三個家夥就忽然上了車。”


    “他們上車?”老馮愣了。


    “對……就好像是把車搶了一樣。”小警察手舞足蹈。


    “車上原本的人呢?被扔下來了?”老馮問。


    小警察絞盡腦汁地想了想,搖頭。


    “沒有,雖然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應該沒有。”


    “應該是嗎……”老馮可不喜歡這樣不確切的證詞。


    “但是後來隔壁街道發生了槍響。”小警察又道:“這件事更加奇怪,好像是計劃好的一樣。”


    老馮眯著眼問道:“槍響?附近有槍擊案麽?”


    他看向錢斌。


    錢斌搖頭道:“局長,要真有,我們老早通知你了。”


    小警察苦笑:“不會有的。沒有。是那幫熊孩子在玩摔炮。”


    “這麽巧?”老馮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當時也覺得奇怪。”小警察吐了吐舌頭,繼續道:“原以為有大事發生,我職責所在,當然要去看看。接過發現是一群毛孩子——我教育了一兩句就回到這邊了。”


    “你為什麽不幫警車?”這時候老馮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倒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小警察嘟噥嘴道:“雖然很凶險,但是那三個人都是警察,我想,應該是臨時上車了吧……”


    “你說什麽?”老馮驚了:“他們都是警察?”


    “穿著警服,大概是吧。”小警察也沒了自信,末了又補充道:“我回來以後,他們的車子留下嚴重的損傷,情況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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