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肢體的慘狀更是不勝枚舉。很快三人就吐成一團,眼睛發直。


    一直的緊張讓大夥兒似乎忽略了空氣中縈繞的血腥味,直到目睹了這樣的真相之後,大腦皮層才開始作用,所有的感官刺激在這一刻融為一體,猛烈地刺激著他們的全身。


    除了緊張,更多的則是不真切感。趙冷幹了好幾年的這一行,頭一回遇到這樣慘烈的情況。四周碎裂的肢體,遍流的血跡,還有彌散在空氣中的怪味兒,匯成一鍋亂燉的滋味兒。


    唯獨錢斌像是早就預料到一樣,隻是眯著眼,左顧右盼地一具一具掃視過去,半晌,他才說出一句沒有人性的話。


    “人數對的,十一具。”從蠟燭亮了之後開始,他就隻說了這麽一句話,也隻幹了這麽一件事。屍體的數量對上剩下的兩人,不多不少,的確與那十個中年人的人頭數對上了。


    趙冷還在瑟瑟發抖,老周更是連腿也直不起來了,這錢斌卻還能若無其事地清點屍體和死亡人數。


    “你也太可怕了。”趙冷白了他一眼:“你這哪像是實習警員啊。”


    錢斌苦笑:“去部隊之前,我在法醫鑒定部隊兼過職,屍體見得多了。”


    趙冷心裏卻犯嘀咕,屍體見得再多,也不可能習為為常吧。


    但是一想到為了數清楚,趙冷就非得把所有的斷臂殘肢收入眼底,甚至肢體四分五裂的部分,還要忍受那漿液橫流的場麵,她扶著牆,


    再想到不久前還處在一個餐桌上,在華燈初上的夜裏,準備共享晚餐的十幾名中年人,才不到幾個鍾頭的時間,這時候已經成了一塊塊一具具毫無生氣的屍體,這種蔓延到胃裏的酸楚感就更加猛烈。


    “你不吐嗎?”趙冷很有興致地打量了錢斌一眼,隻得到這麽一句回答。


    “看得多就習慣了,你不也是嗎?”錢斌全身上下都被綁住,隻有嘴能動,可想而知嘴有多硬。


    然而趙冷那雙打量的眼睛投向錢斌:“說到底,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我記得出警前,我吩咐過,你留守,隻需要讓重案組成員出動就行了。”


    錢斌的臉色有些難堪:“他們不來。”


    “我猜也是。”趙冷苦笑:“如果他們按時來了,現在情況也不會是這樣。”


    “不過你是怎麽搞到這麽多人手的?”四麵的警察已經開始行動,趙冷問。


    “隻是推測。”錢斌回答得也很爽快。“你也看到了,從進屋開始,這個大叔的模樣就很詭異,通常來參加這種宴會的有錢人不是這個樣子。”


    “我是問,你是怎麽勸動那個頑固的老家夥——我是說老馮,讓他同意出警。”趙冷扁扁嘴,後麵的話沒說:雖然叫來的都是一些派不上用場的基層警察。


    錢斌艱難地動了動腿,一腳脖子踹在“老周”的屁股上,反手把想要溜走的他控製住——這可是重要的嫌疑人。另一隻手又扭住在地上掙紮的中年人。


    “我們收到一條情報。”錢斌看了趙冷一眼,說道:“這個人你也認識。”


    錢斌的臉色有些古怪,趙冷沉默片刻,恍然大悟:“是老柴?”


    錢斌苦笑。


    看來一切都在老柴的計劃當中,趙冷握了握手機,點點頭:“現在,該做的就是從這個狗東西的嘴裏撬出真相來了。”


    趙冷瞪著軟到在地上,從這場殺戮遊戲當中絕處逢生的中年人,看他天鵝絨一般的質地外套,加上金絲邊的眼鏡,還有從恐懼中透露出的難以掩藏的氣質,趙冷一眼就能瞧出,這一定是個有錢人。


    錢斌挽起袖子:“我來審他。”


    趙冷雙手抱胸,又看了看錢斌,問道:“你很懂有錢人嗎?”


    錢斌苦笑,自己可以說是跟有錢人處在一個最遙遠的距離了,他搖搖頭,回答:“我不懂,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這群人多半喜歡耀武揚威,臨城人哪有不知道的?查一查人際關係,從他家裏人入手調查審問,不怕不招。”


    趙冷不言語了,既沒肯定,也沒有否定。


    錢斌一眼便看出來,趙冷對這些很是感興趣,倒不一定是職業病的緣故。


    於是他吹了吹口哨,等著趙冷過來央求自己。


    然而半天也沒有回答,錢斌憤恨地咬咬牙,繼續說道:“我看他們自相殘殺,看起來瘋狂,背後一定有什麽合理的解釋。”


    趙冷回看了錢斌一眼,蹲下身,透過燭火觀察起這個男人,狀似天不怕地不怕的自負模樣掛在臉上,一身夾了絨的深褐色夾克看上去一副吊兒郎當樣,再加上那傲氣的眉眼和嘴角,更讓趙冷頗為不爽。


    “你很懂嗎?”趙冷問。


    “本來我什麽都不懂,但是今晚的事不就很好說明了麽?我看,背後必定是有個幕後黑手。”錢斌看了看趙冷,咧開嘴笑著。


    “說說看。”趙冷說。


    錢斌知道時機來了,閉著嘴,看了看趙冷,這時候她正對著昏黃的燭火,雪白的臉被映成了暗紅色,顯得竟然有些嫵媚。


    “你先說。”趙冷的話都很少,但是字字句句鏗鏘有力,看起來就不大好商量。


    四麵的警察在收拾屋子裏的殘骸,趙冷簡單調查了一圈,發現這房子裏幾乎藏滿了各式各樣的凶器,除了少部分槍械,還有大量的冷冰刃,經過簡單的鑒定,大多數都具有殺傷力。


    因為人手不足,現場勘查隻能是照本宣科,無法進行更進一步的取證。


    最關鍵的證人,卻因為強烈的精神衝擊而陷入昏厥。這讓原本的調查陷入僵局。趙冷想了想,決定連夜向上申請,把這個重要證人提到自己的辦公室,在看守所單獨設立提審間,連夜窺探情況。


    “你瘋了。”錢斌卻不樂意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大叔未必是什麽好人。”


    趙冷聽了錢斌的“忠告”,放下差點扇出去的一巴掌,凝神片刻,說道:


    “你小看我?”


    錢斌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又搖頭,伸出腳踹了踹一旁的“大叔”,說道:“喂,大叔,別裝死,你給我醒醒!”


    醒醒?趙冷機敏地看向被捆在地上的大叔,後者遭不住錢斌粗魯的對待和璀璨,居然真的悠悠醒轉。他身上被五花大綁,連根手指頭都動彈不得,不得已隻能像蛆一樣在地上蠕動起來,扭身找到一個角落,斜著身子,揚起腦袋,見到滿屋子警察,眼珠子亂轉。


    大叔這樣醒轉過來,露出一副驚愕的神情,在熠熠生輝的燭火閃耀下,臉上的血漿和皺紋排布在一起,看上去竟有些陰森。


    他先是艱難地挪動著被緊緊綁住的身體,趙冷給他上的結扣很緊,雙手還被捆在腰後,兩條腿也掛住了繩子,幾乎沒法動彈。


    這男人蓄了一口密密麻麻的唇上胡,這時候沾著血。緊張的時候,胡須都跟著他整張臉一起顫抖起來,他張開嘴,連嘴裏都是血。


    “出什麽事了?這這,這是怎麽了?”中年人生咽一口唾沫,咬著牙齒狠狠說道:“條.子?哪來這麽多條.子臥槽!”


    這是他第一句話,聲音怯懦,渾身打顫。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他那副窮凶極惡的樣子,恐怕真的要把他當成無辜的受害者。


    男人左顧右盼,視線閃動,最後停在了趙冷的臉上。


    “為什麽要綁著我。”男人饒了幾句疼,呻吟著抱怨起來。“倒了血黴了這是……”


    話沒說完,錢斌攔在趙冷麵前,伸出手扭住男人的下頜,兩手就像兩根生了根的鉗子,一鎖住男人,就爆發出驚人的巨力。


    男人扭動身子驚愕不已,臉上虛汗涔涔地落著,嗓子眼裏擠出字來:“鬆手!鬆手!”


    不過不管他怎麽掙紮折騰,從頭到尾也沒人搭理他。隻有錢斌仔細盯著這男人的一言一行,看上去興致滿滿。


    “你們究竟想幹嘛?”這大叔驚恐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雖然從打扮和行動上能瞧出兩人大概是警察,但他盡力擺出一副無辜又恐懼的神情,不敢直視兩人的眼睛。


    錢斌和趙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話該我們問猜對!”錢斌狠狠瞪著中年男人,手上的力氣更加沉重:“老實交代!”


    男人知道喊疼也沒用,隻能硬著頭皮嚷起來:“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麽啊?!!你們不是警察嗎,發生什麽,你們自己調查啊!我,我,我怎麽知道,我還想問呢。”


    錢斌無可奈何地看向趙冷。


    追敵拿凶,他熟。但是逼問審問,他就沒轍了。


    “問他。”趙冷扭了扭臉:“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錢斌如法炮製,扭住男人的下巴,狠狠質問:“交代,說,你他媽在這裏鬼混什麽?”


    “鬼混?”迫於錢斌的淫威,這男人幾乎是發出了鬼哭狼嚎一樣的聲音:“我哪有,我哪兒敢——我就是,就是約見朋友,他們給我發邀請函,我就應邀來的。”


    “問邀請函的事。”趙冷聽了男人的辯解,語氣冰涼的問。


    “邀請函呢!”錢斌厲聲問道。


    男人視線瞟向胸口。


    “搜。”趙冷命令道。


    錢斌鬆開男人,順著他的胸口摸下去,果然在內襯裏邊摸到一張邀請函,上麵金漆的信件上烙封還有開啟的痕跡,字跡依稀可以辨認出名字,最裏邊的內容卻空空如也,隻留下一根白色的別針。


    “媽的,耍老子!”錢斌扭著男人的脖子,讓他指認空空如也的信封。


    後者臉色蒼白,急道:“不可能的啊,我,我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會沒有了!”


    錢斌臉都氣歪了:“怎麽,你還反過來問我們?”


    “當心。”男人提醒他:“這東西是白金的,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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