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城是西北有名的山韌之城,城牆高聳,鬼斧神工,灰蒙蒙的大理石遍布城中,四處都滿是粗獷的壯闊氣息,靈藥穀的弟子在玄武城中勢力頗大,如今齊聚在標誌性的宣武樓設宴。


    玄武城坐擁關外大山,是入中原的唯一一道天塹,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靈藥穀的弟子更不用提,是北禦魔教的最前線。


    一到夜晚,蒼茫茫的天空幾乎是貼著地麵,朔風從西北卷來,滿地的塵沙嗚咽著升天而起,聶清歌禦起了劍,扶著琳琅,一雙手橫在她的腰上,攜著她上了飛劍。


    這宣武樓就像是一座萬仞拔起的高聳塔樓,四處沒有上樓的雲梯,尋常人根本上不去,隻有他們這樣頗有實力的修士勉強能進,這一方麵似乎也預示了靈藥穀一眾弟子的決心。


    但是直到此時,聶清歌的心情還是頗為沉重,他見到低沉的天空下,幾十道飛劍卷著各色氣焰,一道道刺破灰蒙蒙的天色,就像是騰空而起的灰色巨龍一般。但他一想到這樣的陣勢不日之後,不知道能剩下多少,與魔教的決戰,勢必會牽連諸多人的性命,內心就怎麽也舒緩不下來。


    伏在他背後的琳琅似乎也是一般心思。但聶清歌明白,她的心情更加複雜。這幾天發生的事太過密集,太過痛苦。先後看著自己的童年好友、奶娘死去,又親而得之父親的累累罪行……


    聶清歌深吸了一口氣,背後的琳琅雙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一雙手輕輕抵在他的胸口,深深陷下去的疤痕如今還留著痕跡,隻聽她低聲道:“這道疤——清歌,是我對不住你。”


    琳琅心裏有太多話,一時半會,卻沒辦法說得清楚。


    聶清歌拍了拍琳琅的手掌,道:“不礙事,往後還要多關照。”


    琳琅並不清楚聶清歌嘴裏的“往後”還有什麽特殊意義,來不及多想的恍惚之間,腳底軟綿綿地微微顫抖,飛劍周邊的真氣如同泄了氣的閥門,隨著劇烈的抖動,琳琅一個踉蹌軟在他的懷裏。


    “聶師兄,都這節骨眼兒上了,還有工夫抱得美人歸呢?”


    誰知道,宣武樓的塔樓上,老早等著眼巴巴的靈藥穀眾弟子,他們嘴裏滿是火藥味,一上來便嗆得琳琅說不出話來。


    縹緲峰的弟子見到自己這邊吃了虧,都收了飛劍,幾乎要跟靈藥穀打起來。


    “諸位,今天我們來,是共商討伐敵側之事。”聶清歌沉著臉,攔住縹緲峰眾人。


    聶清河也有點兒看不下去,他行事向來衝動慣了,這時見到聶清歌被人嗆了,心裏更是難以壓抑,道:“如喪考妣,一群喪家之犬。”


    靈藥穀的弟子們見聶清歌身邊那個尹雪珠這趟沒來,又拿出來調侃道:“聶師兄身邊的跟班這次沒來?這娘們兒終於也知道害怕,回閨房繡花了?”


    聶清河手一抖,差一點兒長劍出鞘,嘴裏連聲辯解:“你懂個屁!”


    而聶清歌的手則更快,飛快的攔住了他,輕輕搖頭。


    後者悶哼一聲,隨處找了一個高大的椅子坐下。


    “喲,縹緲峰的師兄,這裏可不是您坐的位置。”一名靈藥穀弟子道:“看看這上麵寫的什麽?”


    眾人這才注意到,宣武樓塔樓上麵


    精心布置的長桌一側,一邊設了椅子,另一邊卻什麽都沒有,上麵還寫著:縹緲峰與狗,請將就。


    聶清歌咳嗽一聲,道:“靈藥穀諸位道友,這次擺宴,也是為了魔教一事?”


    靈藥穀的一名弟子道:“那是自然,我們靈藥穀出了叛徒,人人得而誅之,本來與魔教打交道最多的就是我們家族,這件事,自然是我們分內之事。”


    又有人冷嘲熱諷地看向聶清歌,擠眉弄眼道:“哎呀,這句話就不對頭了——咱們固然是跟魔教有些往來,平日裏打打殺殺慣了,真像聶大俠這樣,跟魔教眉來眼去深情款款的,卻是沒有。”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光使勁在琳琅身上打量,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下去。


    “清歌!”聶清河聽不下去了,他小聲在聶清歌耳邊道:“這幫敗類自從沒了黃岐,一個比一個混,咱指不上他們,憑縹緲峰的諸位師兄弟,跟這魔教拚了,結果也未可知呀!”


    聶清歌卻搖搖頭,拱拱手,道:“不知道靈藥穀諸位有何高見。”


    不管怎麽挑釁,這聶清歌都無動於衷,靈藥穀的一眾弟子反倒是麵麵相覷,麵露難色,好一會兒工夫,為首一名弟子這才站出來,拍了拍身上的袖袍,道:


    “聶師兄,不敢。如今我們玄武城裏隻剩下我們兩家共同禦敵——不管以前兩家人有什麽過節,我們也希望能夠一筆勾銷,往後,隻談迎敵,不談這些小結。”


    “這是最好。”聶清歌點頭道。


    “至於說這個計劃。”這人的眉頭微微一鎖,道:“近日上山查探的弟子回報,說這魔教動向古怪,自從大長老……他,他仙去以後,魔教不僅沒有一丁點動作,反倒是平日裏守山的教徒更少。”


    “更少?”聶清河愣了愣。


    “沒錯。”這弟子道:“我們上山查探的師兄弟都說,平日裏最多到山北涼亭的棧道,就被嚴防死守,再也滲入不進去了——但是這一回,他們到了魔教的主殿前,才見到三三兩兩的教徒把守,一路上幾乎沒有幾個人丁——這跟平日裏動輒成百人的魔教教眾又有不同。”


    聶清河聽了,頗有些興奮,道:“那還等什麽,這幫孫子估計是服軟了,準備撤離,咱們也不能落人後麵,趕緊追查!”


    他一拍案板,眼前這弟子卻嗤笑似的望向他。


    “要真是如大俠你所說這麽簡單,哪裏還有這幾十年的恩恩怨怨?”


    聶清河一愣,一旁的聶清歌也點頭道:


    “他說的不錯。看起來這是示敵以弱,實則是引誘我們深入他們的圈套,好把我們一網打盡,斬草除根。魔教行事向來謹慎詭秘,沒那麽簡單。”


    聶清河麵露慚色,那靈藥穀的弟子卻點點頭,朝聶清歌拱了拱手。


    “不錯,不愧是縹緲峰的奇才,聶師兄,你所言一點不差。我們幾次三番,小心查驗,總算在昨天,上山弟子查出了一些端倪。”


    “他們說,這山上路徑隻一條,多番查看之後,沒有上下的大量人員足跡。在主殿前後,更是沒有查到像是教主聖主一類的人,隻曉得山上這些教眾不知道把守些什麽,想來,這不就是請君入甕麽?”


    聶清河沉吟片刻,道:


    “可是也不能簡單就放了他們吧?你說他們這是陷阱,那他們主力又在哪裏?”


    這弟子搖搖頭,道:“這我就不清楚了。聶師兄,你怎麽想?”他目光瞥向聶清歌。


    “依我看。”聶清歌心知擎蒼的為人,他野心甚大,而今正道遭此不測,他這樣的人,不會輕易放過這樣的機會:“他們隻是在等待時機,準備把我們一網打盡。”


    “你的意思,是要我們守株待兔?”這笛子愣了愣,問道。


    “不錯。”聶清歌道:“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以不變應萬變。另外,我還有一個計劃。”


    聶清歌壓低了嗓音,把過一盞搖曳的燭火,放在手心裏,借著燈火細聲道。


    然而誰也沒聽清聶清歌說了什麽。他麵露低沉的笑容,手指在木桌上輕輕敲動,隨即在宣武樓一旁的神農畫像上比了一個手勢,片刻之後,道:“就是這麽回事。”


    那弟子先是一愣,隨即忽然變了臉色:“好你個聶清歌,居然敢當著我們祖師爺的麵挑釁我靈藥穀,你還真不把我們這些弟子放在眼裏了?”


    聶清河不知道這弟子忽然置的什麽氣,忙解釋道:“說著說著怎麽急眼起來了?我師兄他絕不是這個意思,大家有話好商量。”


    “不。”聶清歌卻搖搖頭,道:“我就是這個意思。”


    一聽這話,這弟子臉都白了,指著聶清歌等人破口大罵,縹緲峰的弟子一見情況不對,也跟著加入戰局。


    一時間兩方對罵不休,聶清歌沉著聲不動靜,等到聶清河的脖子紅透,看到對麵那弟子的臉色已經拉的不能再難看的時候,道:


    “既然靈藥穀這樣仗勢欺人,有種的,三天後城北桂花林,咱們較量較量。”


    那弟子急赤白臉,正在氣頭上,哪裏顧得許多。


    又見到聶清河乘勝追擊:“算了哥,我看著幫縮卵的孫子沒這膽量,咱們縹緲峰最不與弱者計較,放他們一馬。”


    “誰是弱者?好你個姓聶的,三天後,誰不到那是畜生!”


    聶清歌點點頭,道:“好。”


    放下狠話,他拉著一臉懵逼的琳琅,扭身就踏上飛劍,留一句“走”,便叫縹緲峰眾人回了客棧。


    回到客棧裏,聶清河冷卻下來,臉頰燒紅滾燙,他輾轉不是事兒,找到聶清歌,道:“清歌,咱們這件事,是不是辦的有點兒衝動?”


    聶清歌愣了愣,看向他:“你沒吃錯藥吧?”


    聶清河也被自己這話嚇了一跳,又瞧見聶清歌笑了笑,道:“平日隻聽咱倆說話,還以為這話是我嘴裏說出來的。”


    “我這不琢磨嘛,大敵當前,咱們魔教這檔子事還沒解決,現在又樹立新敵——這決鬥啊,不管是贏了還是輸了,梁子就算是結下來了,到時候要是魔教乘虛而入……”


    聶清歌瞪大了眼睛,對自己這個魯莽的師弟算是刮目相看了。


    琳琅也跟著道:“我覺得沒錯,這件事的確應該從長計議——至少,咱們不能張揚,千萬不能讓我爹他們知道。”


    “說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一件事,還需要你們倆幫我一個忙。”聶清歌神神秘秘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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