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醒來之後,天已經大亮。她的身份暴露,再想要接近聶寒,簡直比登天還難,而此時回去複命,一來麵子上過不去,二來——她心裏忽然有一種不安,不太敢回去麵見父親。


    這不安來自於身邊的聶清歌。


    聶清歌一早便起了,在密林裏,一點兒不像是個得到的修士,放著一身法力不用,像一個山野地帶的牧民,又或者是獵戶,遊走在山崖當間,淩晨一早出門去打了不少獵物回來。


    見他拖著血跡斑斑的一隻巨大的獐子,腰上纏著幾匹竹鼠野兔,手裏還拎著刮了一層皮的貓鼬,渾身上下被獵物的腥味纏了起來,琳琅隻覺得大跌眼鏡,後半天才緩過神來,忍不住調侃起來:


    “怎麽不用法力?弄得自己一身腥?”


    聶清歌皺起眉頭,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別裝啦。”琳琅拉伸了手腕和腿腳的筋腱,懶洋洋地說道:“也不知道是你有毒,還是什麽東西有毒,你身上的蠱蟲早就嗝屁兒啦。”


    聶清歌聞言,愣了愣,扯開衣襟露出胸膛看了兩眼,無奈的搖搖頭,道:“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琳琅臉一紅,沒吭聲,又道:“如此說來,我倒想問你,是什麽時候開始,你就不用服從我的命令了?”


    聶清歌撇撇嘴。


    “看來是從一開始咯?”琳琅搖搖頭,臉色鐵青。


    對此,聶清歌不置可否。


    琳琅起身,對這個古怪男人充滿了興趣,她圍著聶清歌轉了好幾圈,帶著疑惑的目光,把他從頭到尾看了個透心涼,這才問出口:


    “……你是不是有病?”


    聶清歌愣著臉不回答。


    “我說你就是有病。”琳琅坐下身體,老老實實地把厚厚的外袍抓緊,把自己捂得嚴實,小心地蓋住邊邊角角,這才說道:


    “既然你沒有被我控製,為什麽還不聲張?喂,老好人,我可是個要害你們大長老性命的危險女人哦?”


    聶清歌仍不肯吭聲。


    琳琅還是不依不饒,這次她給琳琅分析起來,一邊敲打他,一邊道:“你到底在想什麽?別小看我,雖然對你算是失手了,但是我的聖蠱可是厲害的緊,你不會以為,對大長老,我就沒辦法了吧?嘿嘿,告訴你,我可是惡毒的厲害,誰不知道!”


    聶清歌看著琳琅著急上火的樣子,忍俊不禁,道:“你既然這麽惡毒,為什麽還要把這些話告訴我?”


    琳琅噘著嘴道:“反正現在計劃也失敗了,你又這麽蠢,說給你也沒事。”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聶清歌笑笑,並不跟琳琅一般見識。


    “打算?”琳琅苦笑一聲,道:“父母之仇大過天,沒有報仇前,我什麽也不想。”


    “你有這份心倒是很好。”聶清歌看著琳琅,眼裏多了一分柔和:“隻是怕,有人用你這樣的一份心,拿你當槍使。”


    琳琅一聽這話,臉漲得通紅。


    “你這話什麽意思?”


    “以我對大長老的了解,他不是濫殺無辜的人。”聶清歌站起身來,道:“這件事我雖然不宜插話,但是如果你沒有根據就下手的話,我怕你以後會後悔。”


    琳琅卻聽不進去。


    “這是因為,你是大長老的人,所以你才說這種話!”琳琅氣鼓鼓地說道。


    聶清歌笑了笑,不多話,隻問道:“如果大長老真的是你想象中那樣的人,你覺得那天我們在靈藥穀主殿,還能逃得掉嗎?”


    說到這裏,琳琅心裏的確有些犯嘀咕,畢竟這段死裏逃生的記憶如此清晰。


    “那……你這話什麽意思?”琳琅翻了翻白眼,問道:“難不成,你想說,是我們聖蓮教有問題?”


    “你們內部有什麽情況,我的確不清楚。”聶清歌道:“但是,誰告訴你母親被殺的情報,你可親眼見過?”


    “那時候我還小,自然沒有。”琳琅搖頭,頓了半晌,睜大眼睛到:“這是父親告訴我的,難不成你想說,是我父親說謊??”


    這不可能!琳琅的臉上寫著這幾個字。


    聶清歌當然清楚,一時半會是說服不了她,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別瞎說。”琳琅怒道:“你們口口聲聲叫我們魔教,魔教徒,我看,多半都是信口開河!”


    “那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帶你逃到這裏?”聶清歌問。


    琳琅搖頭。


    她起身四顧,老早發覺這裏十分眼熟,現在一看,這裏不就是靈台山山腳——靈藥穀的山穀裏麵嗎?這裏離靈藥穀主殿並不遠,如果四大家族的人決心徹查,一定能找到他們。


    “這裏是不是太危險了?”


    琳琅哆嗦著問道。


    她至今還記得黃岐咄咄逼人的氣魄,忍不住咬著嘴唇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次所謂的圍剿行動隻不過是個幌子,你們故意露出破綻,引我們四大家族的人上山殘滅魔教,實際上老早就做好了誘敵消滅的計劃,隻要我們盡數上得山來,像那樣的慘劇,還會發生。”


    琳琅聽到這,沉默了。


    她並不是矢口否認,而是的確不知道。沉默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才咬著牙開口:“我……我不知道……這件事……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這種事,父親從來不會跟我商量,更不會告訴我計劃的細節……”


    聶清歌看著她的眼睛,沒出聲,他知道,這女孩兒並沒有說謊,隻是從她的話語裏,聽到的不僅是悲涼。


    “那麽這件事就有必要好好查一查了。”聶清歌抓起琳琅的手腕,從縱深寬闊的洞穴裏翻出。


    琳琅紅著臉跟在身後,她出了洞穴才發現,原來他們身在靈台山的山坳裏,這裏麵藏身的確頗有一番風味。


    “你還真會找地方。”琳琅戲謔道。


    “這叫什麽?老鼠會打洞?”


    聶清歌隻是笑了笑,帶著她到了露營地。露營地也是聶清歌一大早就找到的,沒有帳篷和炊火用具,聶清歌就找了一些木頭,架起了燒烤架。


    隔著老遠,琳琅就聞到野物的甘醇香味兒,一聞到這味兒,肚子就開始發起抗議。


    “你這是用了什麽烤的呀?怎麽這麽香?”在這荒郊野嶺,琳琅也顧不上什麽淑女形象了,火急火燎地來到樟子肉前,見到焦黑的皮肉上麵鍍了一層金燦燦的油脂,溢美香甜的滋味兒幾乎是鑽進她喉嚨裏麵。


    “誒,別急。”見她伸手就要去拿,聶清歌慌忙叫住她。


    “熟啦熟啦!”琳琅卻有點兒不拘小節,幾乎是口水都要滴下來了。


    “別急。”聶清歌攔在她身前,左顧右看了一番,從溪水邊的鵝卵石裏挑挑揀揀,弄出了兩塊圓乎乎的肉色石頭來。


    “這是要幹什麽?”琳琅不解。


    聶清歌也不多話,隻是來到燒烤架邊,把打磨好的鵝卵石塞到獐子肉的下麵,摩擦幾番之後,貼在肉皮子上慢慢煎烤。


    又過了半盞茶的工夫,這樟子肉的皮已經炙烤成了金色,聶清歌反手甩出一把短劍,從樟子肉上割下一塊酥脆的帶皮骨肉。


    “來。”


    “我的?”琳琅將信將疑地接過來,放在鼻子下聞了聞,臉色都變得潮紅了起來。


    “吃吧。”聶清歌忍俊不禁地看著她。


    琳琅慌忙點頭,連吞帶咽地往肚子裏塞,嚼了兩口,酥脆的油脂在嘴裏散開,漫開的鹽津滋味兒幾乎是一觸即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粗烤的野味兒。


    “這這這……”琳琅一邊往嘴裏塞,一邊有說不完的話,使勁咽下去一大口後,這才拍拍肚皮,搖頭晃腦。


    “別這了,趕緊吃吧,吃完我們還有要事。”


    “你說的要事到底是?”琳琅不解。


    “關於你母親的死,我雖然不大了解情況,但恐怕另有隱情。”


    琳琅皺起眉頭來,咂咂嘴,道:“你發現什麽了?”


    “還沒有,但是既然兩方一觸即發的大戰在即,我想,這裏麵可能會有線索。”


    琳琅點點頭,默不作聲,兩人把一匹獐子分食了大半,才又重新上路。


    根據琳琅的說話,靈台山不知什麽原因,已經在她父親——也就是聖蓮教教主的控製下了,整個靈台山上遍布的都是聖蓮教耳目。


    “我們倆貿然上去,可能會被襲擊。”琳琅吐了吐舌頭。


    “你是聖女也會被襲擊?”聶清歌問道。


    琳琅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不置可否地搖搖頭。


    兩人上了山,到山腰一處涼亭歇腳——直到這裏,一路上都沒有任何伏擊。


    “不對勁……”琳琅臉色忽然沉了下來。“按理說,這裏應該會有五色旗的人……”


    話音剛落,聶清歌忽然出手,琳琅隻覺得眼前一黑,一隻大手伸了過來。


    隻聽見噗呲一聲,聶清歌的臂膀被一件黑乎乎的物事貫穿而過,隨後,黏糊糊的血漿順著臂膀滴落。


    “這是……血滴子?”琳琅認出東西的主人,有些恍惚。


    緊隨其後,一道蒙麵黑衣人的身影從叢林當中閃爍而出,手邊扯出一條黑色的鎖鏈,整個人順著鎖鏈飛速襲來。


    聶清歌並不遲疑,手指捏訣,腳踏神采連星步,把琳琅護在身後,掌中利劍飛舞而出。


    “止!”他大喝一聲,周身四五條蟄伏的鎖鏈也都現了形,紛紛從各處竄出。


    “好。”聶清歌法力激蕩,長劍在手,反身一轉,這幾條鐵鏈盡數彈回。


    “陽蒙!!”琳琅忽然大喊,叫住了一旁的聶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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