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惡語相向在先,我好言好語,以禮相迎,以禮相送!”


    “如今您再度登門,卻將我的仇敵,這個賊公然帶過來!您安的什麽心思,人人都能看得出來!”


    “便算如此,我為了你們的安全,還是一再反複提醒!”


    “你們不聽,隻顧著要打我罵我,才摔得如此狼狽,這事兒,這理兒,便算您不想論,我呢,也一定得拉您,好好的去那衙門論一論!”


    她說完即冷了臉,大聲叫:“來人!將她們全都抬到馬車上,即刻出發,我們去衙門講理去!”


    “是!”護府兵答得飛快,一齊向陳氏他們走了過來!


    “我……我不去……”裴念錦慌慌張張的爬起來,“伯母,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她可不想留在這裏,等著被裴玥彤捶。


    母親就是因為不聽父親的話,結果被發配到那玉泉庵。


    父親當時有多絕情,她可是看在眼裏的。


    她此番登甄家門,來這青竹巷,那是小心翼翼,瞞著裴明謹,也瞞著家中任何一個人的。


    出門前,她隻說是想去散散心,買些胭脂水粉之類。


    如今要是鬧到了衙門,又給了那方文正折騰父親的把柄和機會,裴念錦相信,她這還沒好利索的腿,很快又會被打斷的!


    甚至,父親一生氣,沒準也把她扔去玉泉庵!


    她可不想去那兒陪母親受罪!


    裴念錦此時心急如焚,後悔不迭,恨不能立時紮了雙翅,飛回到馬車裏去!


    可惜,她沒有翅膀,還是隻能靠這兩條不利索的腿。


    然而,該死的,這地上,到底是弄了什麽?為什麽這麽滑?滑得她都快要劈叉了!


    就算眼瞎的人,聽到人說這些事,隻怕也要罵死她!


    若再鬧上衙門去,甄晉言那人最好顏麵,估計連殺了她的心都有了吧?


    其實,她嘴裏說得猖狂,其實心裏一直在發虛,根本就沒想著要鬧到衙門去,自找難看。


    她隻是覺得,裴玥彤嘛,就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雖然外頭一傳再傳,說她是多麽多麽厲害,又是怎麽鬥得裴明謹和柳氏節節敗退。


    可她心裏,卻是真的沒當一回事的。


    她覺得這事兒絕對不是她一個小姑娘能做出來的。


    肯定是有許府的白氏在後頭出謀劃策。


    前兒過來,這小姑娘雖然態度冷硬,但她對她說那些難聽的話時,她也沒敢怎麽發作,還一直訕笑來著。


    陳氏便覺得,這小丫頭應該很好對付。


    以她的能力,肯定能將這小妮子治得眼淚汪汪的!


    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不光失算了,還失的,那麽狠……


    這個小丫頭,她根本就是故意要激怒自己,叫她先亂了陣腳,失了禮數,衝闖進來。


    然後,又在這路上,動了手腳,叫她們出醜受罪!


    陳氏動彈了一下,腰椎立時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痛,那後背更是像被人剝了一層皮一樣,後腦勺這會兒還嗡嗡的響。


    再看周媽,她也是摔得不輕,那臉上青紫一片,一隻手都腫了起來。


    原本,依她的性子,受了這麽重的傷,那是絕對要讓裴玥彤吃不了兜著走的!


    可現在,聽完裴玥彤這一番話後,她卻隻想主動溜走,以求息事寧人!


    悔不該帶裴念錦來了!


    她真是失策了!


    若是她自個兒來,總歸還能拚著鬧上一番,狡辯一回。


    可如今,卻是一句大話也不敢多說了!百悅


    “周媽,扶……扶我一把……”她把手遞給周媽。


    然而周媽還沒過來,便又開始打滑。


    沒奈何,陳氏也隻得學裴念錦那狼狽樣子,四肢著地,像條狗一樣在地上爬,好不容易爬出那段油光水滑的路,才踉蹌著站了起來。


    周媽扶住她,兩人齊齊回頭,看向裴玥彤。


    “夫人,請啊!”裴玥彤仍是笑眯眯的模樣。


    陳氏唇角狠狠的*了一下。


    她有心說句狠話的。


    又或者,幹脆哭嚎撒潑,喊自己的二兒子來救場。


    但最終,她還是將這些念頭統統都壓了下去!


    她的二兒子,昨兒當著她的麵,打了她的女兒,一點臉麵也沒留給她。


    從她進門,他就沒拿正眼瞧她,跟甄晉言和甄安歌都打了招呼說了話,卻全程沒搭理她,也沒叫她母親,直接拿她當隱形人。


    他最近對自已的態度,是越來越冷淡詭異了。


    陳氏覺得,便算自己撒潑,二兒子也絕對不會搭理她!


    再說了,這前院這麽大的動靜,這小院統共也就這麽大,他又怎麽可能聽不到?


    他是聽到了,卻懶怠理她!


    又或者,今日裴玥彤這些舉動,根本就是這兩人商量好了來對付她的呢!


    兒子指望不上,狠話自然是也不敢說了。


    她不說,裴玥彤都咄咄逼人的,她要是再說,她真叫這些如狼似虎的護府兵,把她抬去衙門,可如何是好?


    念及至此,陳氏跟裴念錦一樣,也是想早點溜之大吉,息事寧人。


    眼見得這兩人相互攙扶著,齜牙咧嘴,落荒而逃,裴玥彤自然也不會步步緊逼。


    窮寇莫追。


    這是前世的甄千鴻教給她的道理。


    畢竟,她名義上還是甄千鴻和甄安歌的親娘。


    她若有什麽不好,難免會影響到這兩個人。


    再者,她也不願叫甄安歌難過,叫甄晉言難做。


    給這個老虔婆一點教訓,也就算了。


    反正她以後要是再敢不老實,等甄千鴻的傷好了,有的是辦法收拾她。


    甄千鴻若是收拾起她來,那定然是比自己狠的。


    這個人,最精通的事,便是害人,卻還叫那人如啞巴吃黃蓮一般,有苦說不出來。


    裴玥彤立在門口,笑眯眯的跟馬車上的陳氏打招呼。


    “夫人這就走了?夫人有空再來哈!”


    陳氏縮在馬車裏,那帕子絞得手都青了,牙根都快要咬斷了,卻愣是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


    裴長安尹初月一直隔著一道花牆,在看外麵的動靜。


    此時聽到她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


    笑完卻又皺眉。


    “這麽對緩之的母親,他要是知道了,不大好吧?”裴長安憂心忡忡。


    “是啊!”尹初月點頭,眉頭皺著,“哎呀,你說緩之那麽好的人,他母親怎麽那樣啊!”


    “你們也很好!”身後有人笑嘻嘻答,“可是,裴明謹不也那樣?”


    裴長安和尹初月同時驚叫:“緩之?”


    甄千鴻站在他們身後,扶著牆邊的一棵樹,笑得見眉不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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