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說你沒有大夫之名,我自然也不好硬要叫你林大夫啊!”晉王妃回,“可我也不知你芳名,便算知曉,也不好直呼其名!”


    “你並無行醫之願,卻還是為我瞧病,我尊稱你一聲姐姐,正在情理之中,不是嗎?”


    “而且……”她轉頭看了裴玥彤一眼,笑道:“我一直聽玥彤叫你林姐姐,我覺得這樣叫,真的很好聽!怎麽,叫你姐姐,有點唐突了嗎?又或者,你比我小,我該喚你一聲妹妹?”


    “我比你年長……”林清言苦笑著垂下眼瞼,“隨夫人叫吧1”


    “那林兒姐姐,你既不願上門,我要複診,要去哪裏尋你?”晉王妃笑問,“還來這處醫館嗎?”


    林清言聽到她在林後麵加的那個“兒”字,心裏又是一顫!


    她重又抬起頭,呆呆看著晉王妃。


    晉王妃安靜的與她對視,一雙幽黑好看的美眸,波光瀲灩,含著笑意,卻又分明溢滿悲憐。


    兩人對視半晌,林清言啞聲道:“今日回春堂便已閉館,玥彤千鴻他們,會搬到青竹巷,你找到他們,便能找到我了!”


    “是!”晉王妃點頭,“我記住了!林兒姐姐,玥彤,千鴻,今日我便先回了!咱們改日再見!”


    她起身告辭,甄千鴻忙掙紮著起來相送,被她勸回去。


    “莫要亂動!好好養傷!”


    裴玥彤這邊趕緊放下藥碗相送,白氏許氏尹初月亦是隨同一起送出去。


    獨有林清言,站在那裏,一動未動,隻呆呆看著晉王妃的背影。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她方擰過頭來,看向甄千鴻。


    “你……”她欲言又止。


    “沒有!”甄千鴻鄭重搖頭,“姑姑,你的事,我如何會亂說?”


    林清言自然是相信甄千鴻的。


    既然甄千鴻沒說,那麽,便是晉王妃自己的事了。


    “姑姑,我想,這或許並非是壞事……”甄千鴻小心翼翼道,“你總不能,一輩子就這麽隱姓埋名……”


    林清言擰頭掠了他一眼,苦笑。


    “這麽多年,都習慣了……”她澀聲道,“習慣做一隻夜行的老鼠,沒想過再做人……”


    “想一想,也沒什麽不好!”甄千鴻輕聲道,“姑姑,您這樣活著,叫我一直很揪心,總想著為你做點什麽……”


    “你呀!”林清言上前來,將他的被角掖了掖,“你活著,才真正叫人揪心呢!”


    “可我現在長大了!”甄千鴻看著她,“姑姑,你也學著長大吧?再不長大,你就要老了!這一輩子,就白來了!”


    “我已經老了……”林清言摸著自己的臉。


    “姑姑不老,尚可一搏!”甄千鴻認真道。


    “尚可,一搏嗎?”林清言喃喃道。


    “尚可一搏!”甄千鴻用力點頭。


    裴玥彤送走晉王妃後,便叫下人開始收拾,準備搬往青竹巷。


    住在醫館裏,終究是有諸多不便,這裏原本也就隻一個臨時住所,要想安心養傷,還得去青竹巷那樣的僻靜之地。


    因為要照顧兩個傷患,有很多事情要準備,大家都忙得一團亂,在裴府和青竹巷之間穿梭來回著,搬運東西。


    好在,有管家福伯幫忙料理這一切,諸事都不用裴玥彤煩心。


    在這期間,有許家的親戚,陸陸續續趕到醫館,來看望裴長安。


    以裴長安目前的狀態,並不適宜見客。


    所以裴玥彤便讓許氏找個由頭都拒了。


    當然了,該接待還是要接待的,畢竟,都是許家那邊相熟的近門表親,大家也都是抱著善意和關切而來。


    隻是怕影響到裴長安,便不讓他與親戚見麵,以免見了之後,反要生出事端來。


    好在,有白氏從中周旋,倒也不至於尷尬。


    雖然知道這些親戚也是熱心,但裴長安的事,實在是有點尷尬,無論怎麽提起,都是一件羞恥的事。


    雖然甄家住得遠些,消息不怎麽靈通,但這事兒如此轟動,驚官動府的,這會兒,也該知道了吧?


    甄千鴻聳肩,仍是笑:“不來才好呢!來了,我反而要防這防那的!”


    話雖如此,可裴玥彤還是能看到他藏在笑容裏的苦澀和淒涼。


    “甄千鴻,你在這城中,也沒什麽……朋友嗎?”裴玥彤又問。


    印象中,甄千鴻還是有那麽三五知已的。


    不過,這個印象,已經是甄千鴻從軍後的事了。


    從軍之前,流放期時,他對她一向冷淡,自然也不會將他的事告訴自已。


    他不中意自己,想必便是有什麽知已好友,想來也不會介紹給自己認識吧!


    至於流放之前可有什麽知已至交,裴玥彤就完全不知情了。


    但從眼下這情形來看,他出了這樣的事,這城中也無人過來探望,想來,是沒什麽朋友的。


    這個人,生性孤僻,不喜與人親近,一向獨來獨往的,活得也是孤冷的很!


    “我不需要朋友!”甄千鴻笑著搖頭,“緩緩,我有你,萬事足!”


    這話說得,叫裴玥彤不知如何接下去。


    雖然她主動承擔起照顧他的責任,可是,那不過是投桃報李之舉。


    他為救她兄長受重傷,從道義上來講,她理當如此。


    她是依理而行,並非因情而動。


    說實話,她其實一點也不願照顧他,不過是勉強為之罷了。


    但這些心裏話,當著一個重傷者的麵,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的。


    說起來,這個甄千鴻,也真是可憐。


    他比前世的她,還要可憐。


    她再不濟,母親是真心疼愛她的,兄長與她平時關係不好,可到了關鍵時刻,也是拚了命護她。


    還有尹初月,是她的嫂嫂,更是她的知已閨蜜,平日裏有什麽難過心酸,也可向她傾訴。


    而甄千鴻呢?


    甄家一共七口人,甄家老太太那是常年臥病在床,自己都顧不了自已。


    甄父卻又是個隻顧公事,極少管家宅事的,且本身也是嚴肅呆板之人,對子女要求極是嚴格,是個典型的嚴父,想來,也不會跟他談心。


    剩下這四口人,陳氏那是百般的蹉磨苛待,整日裏陰陽怪氣的。


    那兄長和妹妹也是用他時朝前,不用他時朝後,平日裏冷嘲熱諷的,半點真心也沒有。


    隻有一個甄安歌,是真心喜歡他這個二哥。


    可是,他一來年紀還小,是個不知事的半大孩子。


    二來,他是陳氏最最寵愛的小兒子。


    在甄安歌麵前,甄千鴻的那些委屈心酸,怕是半個字也不能流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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