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一進院子,便被黃阿四緊緊的抱住了腰。


    兩人雖然昨日才見,但都覺未曾盡興,此時再見,仍是難以自禁。


    兩人粘在一處,說些情話兒相互撩著,你攬著我的肩兒,我扣著你的脖兒,倒像一對連體嬰一般,很快便纏到了塌上……


    裴長安站在房頂,揭開一片瓦,安靜瞧著。


    妹妹說,就算報仇,也不要做那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


    老話說,捉賊要捉贓,捉這個,自然也要捉雙。


    所以他就耐著性子等著,等最好的時機。


    隻是他從未想過,自己這一生,居然還會做這種事,捉的,還是一個低賤的洗腳通房!


    他可真是能幹啊!


    裴長安咧嘴慘笑,待屋內火候差不多了,他輕飄飄躍到院中,輕輕推開了房門。


    許是他的動作太輕了,又或者,那兩位太過投入,他已走到塌前,那兩人卻絲毫不覺,在帳子裏嗷嗷的翻滾著。


    裴長安忍著恥辱,拔出長劍。


    寒光閃過,那帳子“嘩啦”一聲落下來,裹在兩人身上。


    黃阿四還以為兩人動靜太大,把帳子弄掉了,忙怪笑著扯開身上的帳子。


    然而帳子扯開後,他人便懵了!


    他自然是識得裴長安的。


    可是,他識得的裴長安,跟站在他麵前的這位爺,似乎有點對不上。


    他識的那個裴家大少爺,總是畏畏縮縮的,雖然身形高大,卻常佝僂著腰背,瞧著像是被霜打蔫的茄子似的。


    那位大少爺,也慣常耷拉著腦袋,從來不喜與人對視,那眼神總是瑟縮躲閃的。


    可眼前這個人不是。


    這人身姿挺拔,腰背寬厚,目如寒霜,手中那把長劍,泛著幽藍的光芒。


    他麵寒如冰,偏那唇角卻詭異揚起,瞧起來,竟似是在笑。


    黃阿四看到這樣的裴長安,臉子裏“轟”地一聲,整個人都僵住了。


    “四郎,你幹嘛呀!”他身下的胡氏媚叫,“快點兒嘛,奴家等得……”


    話說到一半,她忽然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忙撩開了頭頂的紗帳。


    紗帳一拿開,她打了個激靈,顫聲叫:“安……安郎……”


    裴長安看著她,麵色極為平靜,那唇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


    胡氏心如亂麻,她忙不迭的扯過被子,蓋住了自己,結結巴巴道:“安郎,你聽我說……”


    “嗯,你說!”裴長安笑望著她。


    胡氏被他笑傻了。


    這個時候,笑……什麽?


    難不成,他……不生氣嗎?


    黃阿四卻被裴長安的笑嚇到了。


    這笑,太滲人了!


    他一骨碌滾到地上,叩頭如搗蒜。


    “大少爺,不關小的事!都是這女人她*我!”


    “我是個本本分分的腳夫,她看中了我,拿錢來誘我!”


    “小的財迷心竅,才做出這種無恥之事!”


    “大少爺,求您放過小的這一回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大少爺,這娘們胡扯!你不要再信她胡扯了!”他生怕裴長安會相信胡氏的話,忙把兩人的事,從頭到尾都講了一遍。


    “這娘們離不得男人!看小的生得還不錯,主動來勾搭的!”


    “小的不過一個腳夫,無權亦無勢,窮得丁當響,如何能逼得了她呢?大少爺,您可千萬別再上這娘們的當了!”


    “就是你逼我的!”胡氏尖牙利齒,“你也知道自己是什麽慫樣兒!大少爺這麽好,我能瞧得上你嗎?”


    “若不是被你強行汙了身子……”她“委屈”的哭出聲來,“安郎,都是他強了我!又拿這事來要挾我跟他歡好,若是不聽他的,他便將這事告訴你!”


    “奴家髒了身子,生怕您嫌棄,隻好被他迫著,奴家隻是不願意離開您啊!安郎!奴家真的好怕啊!”


    她說完,又開始往裴長安身上粘。


    “你這毒婦,你胡扯!”黃阿四扯著嗓子大叫,“明明是你不要臉,先勾搭爺的!”


    兩個剛剛還郎啊妹啊心肝寶貝叫著的“有情人”,在生死麵前,卻瞬間變了臉。


    裴長安輕笑一聲,打斷了兩人的撕扯。


    “花兒,想讓我相信你嗎?”他看向胡氏。


    胡氏一聽這話,眼前一亮。


    她忙不迭哭訴:“安郎,我真是被逼迫的,我是怕你不要我……”


    “若你做一件事,我便信你!”裴長安道。


    “什麽事?”胡氏看著他。


    裴長安從靴子裏掏出一把短刀,遞到她麵前。


    “剝了他!”他道。


    “什……什麽?”胡氏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活剝了他!”裴長安笑望著她,“隻有你傷害他,我才會相信,你對我是真心的!”


    “不!不要啊!”黃阿四心驚膽戰,爬起來就跑。


    裴長安扯出那垂落的帳子,一揚手,就將他網了回來,吊在了房梁上。


    “古代淩遲,便是這般……”他慢條斯理道,“把衣服扒了,拿漁網裹了,先將那擠出來的肉割掉……”


    “啊!”黃阿四嚇得屁滾尿流,拚命掙紮著,鬼嚎著,涕淚橫流,哭叫求饒。


    裴長安不理他,隻笑望著胡氏。


    “花兒,乖,隻要割上二十片,我便相信你所說!隻當這事,沒有發生!”


    胡氏呆呆看著他,下意識的往後縮。


    今天的裴長安,實在是……太詭異太可怕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


    尤其是他這笑,笑得她頭皮發麻,腿都軟了。


    “不舍得?”裴長安溫言問。


    胡氏拚命搖頭。


    “那麽……”裴長安轉頭看黃阿四,“你舍得嗎?”


    “換她在裏頭,你來割,舍得嗎?”


    “舍得!舍得!這壞女人就該千刀萬剮了!”


    黃阿四拚命點頭,唯恐點得晚了,裴長安後悔了。


    胡氏聽到這話,嚇得連聲尖叫:“我割!我割!”


    “嗯,乖!”裴長安咧嘴笑,“我就知道,我的花兒,最乖了!”


    他將短刀遞給她,胡氏握著短刀,抖抖索索上前,硬著頭眼,咬著牙,往黃阿四劃了一刀……


    “啊!”黃阿四痛不可抑,嘶聲嚎叫。


    那如同殺豬一般的叫聲,穿過窗戶,迅速擴散至四麵八方。


    這道街雖然比較偏僻,但住戶行人卻也不少。


    聽到這動靜,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圍了過來。


    隨著那叫聲愈發慘烈,人們很快便踹開院門,湧了進去。


    映入眼簾的血腥場景,叫每個看到的人,都麵色發白,驚呼不已。


    “這……這是怎麽了?”有人結結巴巴問。


    “這很明顯啊!”有人哆哆嗦嗦回,“這不是那個什麽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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