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走眼?”錢嬤嬤冷笑,“你三日前診她有喜,她三日後就拿這裝血的豬尿泡,裝小產害人,你一句走眼,便想逃脫?若說你們沒有勾結,鬼才相信!”


    “我的確什麽都不知道……”鄭大夫狡辯。


    “或許,鄭大夫進了衙門,就知道了!”裴玥彤冷笑。


    “啊?”鄭大夫聽到這話,一*跌坐在地上!


    “大小姐,求你……不要……”他可憐巴巴的扯著裴玥彤的衣角,“我錯了!求大小姐放我一條生路!”


    “那你得先說一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啊?”裴玥彤冷笑。


    “是她!”鄭大夫戳向裴長安懷中的胡氏,“都是這個女人,她拿錢收買我!我……一時財迷心竅,才會答應了她……”


    “我沒有!”裝死的胡氏,聽到這話,又突然活過來。


    她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哪怕人證物證俱在,她依然抵死不認。


    “安郎,是他誣陷我!是大小姐找來這兩個人,故意來誣陷我的!”


    裴玥彤嗬嗬笑了兩聲,並不搭理胡氏,隻看著裴長安,笑問:“哥,還是信你的花兒,是嗎?”


    裴長安不說話,麵色卻已難看到了極點。


    “我看,這事兒,得經公!”裴玥彤轉向錢嬤嬤,“錢大夫願意為此事作證,對吧?”


    錢嬤嬤笑回:“再願意不過了!”


    “緩緩……”裴長安倉促開口。


    “嗯?”裴玥彤看著他。


    裴長安澀聲開口:“給……給她一條生路……”


    “給生路……”裴玥彤看著他,“那麽,意思就是說,哥你也認同,她,胡氏,用假懷孕,假流產,陷害月兒的事,是真的,對嗎?”


    到這個時候,裴長安便算還想自欺欺人,也是欺不過去了。


    他頹然點頭。


    “哪怕知道她,故意做出,這種,惡毒之事,你仍然要,保著她,對嗎?”


    “哪怕你明知,月兒,受了天大的委屈,被她,虐打,受傷,你仍然,要,護著她,對嗎?”


    裴玥彤看著他,那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直蹦得裴長安滿麵赤紅,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


    但他再羞恥,也還是死死護住了懷中的女人。


    “……對!”他隻答了一個字,然而這一個字,卻說得沉重,有力。


    裴玥彤歎口氣。


    他們家,還真是盛產癡情種呢!


    她算一個,她母親是這樣,月兒也是如此,如今哥哥亦然。


    他這樣子,倒讓裴玥彤想起自己當初不顧許氏和外祖親人勸阻,執意下嫁甄千鴻的事了。


    哪怕知道前路荊棘密布,泥濘不堪,暗無天日,依然要一頭闖進去,義無反顧。


    哪怕知道自己做的是一件大錯特錯之事,卻仍要一條道兒走到黑,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一家子都既癡且蠢,當年會集體慘死,真的完全在情理之中啊!


    “如你所願!”裴玥彤嗬嗬笑起來。


    裴長安聽到這話,並未有絲毫欣喜,隻是羞愧萬分的垂下了頭。


    胡氏卻是鬆了一口氣。


    真沒想到,這樣的死劫,居然還能逃過去。


    繼爾又覺得得意。


    遇到裴長安這樣好拿捏的蠢貨,她也不知修了幾輩子,才修來這樣的福份呢!


    “大小姐?”錢嬤嬤驚呆了。


    “錢大夫放心,不會讓您白來一趟的!”裴玥彤笑道。


    錢嬤嬤看著她。


    女子的麵色美麗稚嫩,可那目光,卻極深幽,似一口難測的古井。


    錢嬤嬤盯著她,看了片刻,點頭:“我這證人,自然是聽主家的!”


    這樣一個女孩子,憑一已之力,跟祖母鬥,跟父親鬥,撕姨娘,虐庶妹,硬生生的把那些吸血蟲從這府中揪出去。


    若說她會容忍胡氏這樣一個陰險惡毒的婦人,還將她留在後宅中,繼續禍害她兄長,錢嬤嬤是打死也不信的!


    所以,不用說,這小姑娘,定然還有後招!


    裴長安看著裴玥彤將錢嬤嬤和鄭大夫帶了出去,她留下的兩個婢女,也同她一起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離場了。


    屋子裏隻剩他和胡氏。


    “安郎,我錯了……”胡氏嬌滴滴的抱住他的腰,像以前那樣哄著他,“奴家並不是故意的,奴家實在是太愛少爺了,太怕失去少爺……少夫人她說話又那麽難聽……”


    “是!”書山領命而去。


    “安郎,我自願禁足!”胡氏低泣,“全是奴家的錯,奴家……”


    她還想再說什麽,忽然聽到腳步聲響,抬頭一看,裴長安已經離開了。


    裴長安是實在沒辦法再待下去了。


    這裏頭的血汙之氣,以及,胡氏那以前瞧著,楚楚可憐的臉,如今也是醜陋不堪,令人憎惡。


    尤其是那個從她身體裏掏出來的玩意兒,更叫他胃液翻滾。


    然而,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是要護下胡氏。


    為什麽要護著她?


    裴長安不知道。


    可能,這麽多年,護著她,已經成為一種下意識的習慣了吧!


    裴長安出了房間,便徑直走出了寧心院。


    他不敢在這裏待著,他覺得很丟臉,隻想找個地方貓起來。


    哪知剛剛在涼亭裏坐定,便有人向他走了過來。


    “誰?”他煩躁問。


    “大少爺,奴婢是翠兒!”那人影應了一聲,很快便走到她麵前。


    “滾!”裴長安厭惡揮手。


    現在,便連看到胡氏身邊的人,也覺得惡心。


    翠兒沒滾,反而“咕咚”一聲,跪倒在她麵前。


    “大少爺,關於胡小娘,奴婢有話要說!”


    裴長安怒吼:“滾!別逼我動手!”


    “奴婢本就該打!”翠兒不畏不懼,昂著頭看著他,“不過,在大少爺動手之前,還是容奴婢先把話說完吧!”


    她說完,頭重重磕在地上。


    “大少爺,您不能再放過胡小娘了!您若再容她在這院中,您一家人,都會被她害死的!”


    裴長安倏地抬頭,震驚的看著她。


    “胡小娘她做的惡毒之事,可不止今日這一件!”翠兒飛快道,“您成親這半年來,少夫人和她之間的糾紛,每一次,都是她先挑事!”


    “今兒傷了腿,明兒摔了胳膊,後兒額頭破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她統統都說是少夫人做的!”


    “可是,這每一件事,都是她自已弄傷自己,惡意陷害!”


    “這些小事,且不說了!”


    “大少爺,您可能不知道,她根本就是柳氏和裴太傅,刻意安插在您身邊的眼線!”


    裴長安聽到這裏,霍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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