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初月掠了他一眼,心裏雀躍,麵上卻作無可奈何狀。


    “好吧!不過你得盡快!”


    “嗯嗯!”裴長安捧著錦盒,雞啄米似的點頭。


    燃眉之急解了,他總算鬆了口氣。


    然而,還沒走出尹初月的房間,想到一件事,他的心卻又緊緊的揪起來!


    這事要是換作從前,知道一個通房花的銀錢,比她這個正室還要多,尹初月隻怕要氣得掉眼淚,好多天不理他。


    可這回,她不光不氣,不惱,還貼心的送來自己的銀子,幫他渡過難關……


    這說明什麽?


    說明,她真的已經,不在乎了!


    隻有真的不在乎了,才能這麽舉重若輕,風輕雲淡,寬容大度。


    所以,這一次,他是真的,要失去她了嗎?


    裴長安心裏從未有過的恐慌!


    他捧著錦盒,原打算回蘭心院的,可走到半道,又折了回來。


    不想回那裏。


    一想到見到胡氏,他這心裏頭,就一陣煩躁不安。


    裴玥彤好不容易才將這一家人從那爛泥中拔出來。


    可他明知胡氏跟西院那邊勾勾搭搭,不清不楚,卻還一直替她瞞著。


    這讓他十分羞愧心虛,總覺得對不住自己的家人,總覺得這樣,會害了自已的家人。


    因著這種心理,下午裴長安便一直待在寧心院,跟甄千鴻切磋功夫,消磨時間。


    兩人都是心事重重,也算是難兄難弟。


    心中苦惱之際,少得便要推杯換盞,互訴苦水。


    得知裴長安有意留住尹初月,卻苦於無處下手,甄千鴻自然熱心的幫他出了不少主意。


    裴長安投桃報李,也密授了不少關於自家妹子的一些不為人知的小秘密,好讓自己這個準妹夫能有的放矢,獲取妹妹芳心。


    這一番兩人算是真正交了心。


    裴長安是真心看中了這個妹夫,甄千鴻也是真心喜歡了這位兄長。


    兩人喝著酒,聊著天,不知不覺,竟然又是薄暮將至,華燈初上。


    裴玥彤還以為甄千鴻早就走了,不想一出門瞧見兩個喝得滿麵通紅的男人,勾肩搭背,你叫我好兄長,我稱你親弟弟,那叫一個親密無間。


    裴玥彤看到甄千鴻纏在裴長安脖頸上的手,不由目瞪口呆!


    要知道,前世的甄千鴻,是最不喜歡跟人有肢體接觸的,特別是男人。


    就算他的知已好友,也別想跟他勾肩搭背。


    那些人好像也都知道他這個毛病,跟他相處時,也時常注意著,不那麽親密。


    當然了,平時拍拍肩什麽的,他倒也還好。


    可是像現在這樣,不經他的允許,便摟摟抱抱的,是絕對要惹他憎惡的。


    許氏尹初月瞧著,俱是掩唇輕笑。


    “母親,我看,你不如把我哥嫁給甄千鴻吧!”裴玥彤在旁陰陽怪氣的笑。


    裴長安聽見了,擰過頭來,拿醉眼瞪她。


    “我若是個女子,還輪得到你這死丫頭?”他大著舌頭叫,“緩之弟弟,長得這麽好看,功夫還好,還這麽聰明,還這麽寵著你,伏低做小的,他哪兒不好了?”


    “他哪哪兒都好!我跟你講,你要是錯過了他,你腸子要悔青的!”


    裴玥彤撇嘴,做鬼臉,對他吐舌頭。


    甄千鴻看到她那模樣,眯著眼笑起來。


    “緩緩,你這樣子……頗是調皮……可愛……”


    裴玥彤“嘁”了一聲,轉過身去。


    “好弟弟,莫要理她!”裴長安打抱不平,“你信我的,你是這世間……第一好……”


    “不是的……”甄千鴻咕噥著搖頭,“好哥哥,定是弟弟哪兒做得還不夠……好哥哥,弟弟聽你的,我們要……不畏艱險,砥礪前行!”


    “勇往直前,浴血奮戰!”裴長安舉著手高喊。


    裴玥彤:“……”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然而甄千鴻卻也揮著手跟他一起高喊,兩人喊了一會,莫名又吟起詩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


    院子裏的人都聽得笑起來。


    “這聽著,是要上戰場啊!”尹初月笑得捂著肚子叫痛。


    許氏也是笑得直不起腰。


    “難得他們高興,且由得他們鬧吧!”許氏眸中滿滿的歡喜憐愛,“月兒,你去找你哥的大氅來,叫他們穿上!免得著涼!”


    “是!”尹初月笑眯眯的去了。


    於是這一晚上,她們什麽都沒做,聽著甄千鴻和裴長安在那裏對了一晚上詩詞歌賦。


    什麽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了,又是什麽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俱是些描繪軍營生活的豪邁詩句。


    一邊吟詩作賦,一邊還要舞劍弄槍,月影下的的年輕男子,劍眉星目,身影矯健,意氣風發,竟是出奇的好看。


    尹初月托著腮,盯著她的安哥哥,看得目不轉晴。


    那圓圓的黑眸中,一片星河璀璨,亮過滿天繁星。


    裴玥彤看著她,好像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那時她初嫁給甄千鴻,流放生活艱苦,可是,有甄千鴻在,她竟絲毫也不覺得難熬。


    缺吃少穿不要緊,被婆母欺辱也無所謂,隻要能看到甄千鴻,她便覺得心裏美滋滋。


    那時甄千鴻心中苦悶,無處宣泄,也常像現在這樣,夜深無眠,一人在月下舞劍。


    他舞,她便偷偷躲在窗後看,越看,心裏便越是歡喜。


    哪怕那時他什麽都不是,近乎貧民,在她眼裏,卻依然是了不起的英雄,是閃閃發光的存在。


    也不知是否因為少女時看多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江湖雜書,她從來不喜棠京城中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對甄千鴻這樣清冷淡漠,卻又武功高強的男子,卻是一見鍾情,念念不忘。


    她卻忘了一點,一個男人若是有功夫在身,也就會習慣性的用武力來鉗製別人。


    在一個文弱書生麵前,她或許還能逃出生天。


    可是,麵對一個沙場宿將,她就是一隻麵團,隻能由得他捏圓搓扁。


    裴玥彤想到前世與甄千鴻交惡後,所受的“武力”脅製,仍倍感恥辱激憤。


    那個時候,隻要他想,不管她想不想,他都能穩穩的把她壓倒在塌上,為所欲為,予取予求。


    反抗是不可能的。


    那男人的手,便似兩把鐵鉗,她就是被鐵鉗夾住的小雞仔兒,翅膀撲楞斷了,也逃不出去。


    那時他常常喝醉,醉了便要來占她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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