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是,忍不得了……


    “裴長安,你若舍不得你那位正頭娘子,便去把她追回來吧!”她黑著臉,再次威脅,“我與你,今日便一刀兩斷!”


    “花兒,你不要添亂好不好?”裴長安下意識的伸手拉住了她。


    “我添亂?”胡氏尖聲叫,“裴長安,你曾經對我發過的誓言,就像放屁一樣,你還說,我添亂嗎?”


    她的尖叫聲,立時惹來廳堂內食客好奇的眼神。


    裴長安咬牙怒斥道:“這個地方,你能不能不要像個潑婦一樣大叫?”


    “你說我是潑婦?”胡氏的叫聲更大了。


    她本來就是一個潑婦。


    她裝了那麽久純潔乖巧,結果呢?換來什麽了?


    這個該死的男人,居然敢騙她!對她說了那麽多的甜言蜜語,實際上呢?心裏居然還裝著正妻!


    這簡直就是在羞辱她!


    她這麽多年,裝得那麽辛苦,到最後,換了一場空嗎?


    胡氏實在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她恨不能揚起手來,咣咣的抽裴長安的耳光!


    等到手上一陣疼痛時,她才發現,自己,居然,真的,這麽做了!


    被打的裴長安,捂著自已的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她,居然打他?


    他的通房丫頭,居然,打他這個把她捧在手裏寵著的主子?


    這個扭曲凶狠,齜牙咧嘴的女人,真的,是他乖順惹人疼的花兒嗎?


    怎麽感覺她越來越陌生了?


    裴玥彤成功的挑起了兩人之間的戰火,功成身退,深藏功與名。


    裴長安懵了一陣後,那臉徹底冷下來。


    他又沒有真的喝醉,他的理智尚存。


    這個時候,眾目睽睽之中,他自然不會與胡氏對打,隻一把掐過她的脖子,直接將她扯出了醉月居,扯到了馬車上。


    胡氏氣急敗壞,還想再撒潑,奈何裴長安手如鐵鉗,扼住了她的脖頸,竟叫她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裴長安直接把她摜入了馬車之中,催促車夫回府。


    胡氏心中忿然,上了馬車,仍是不住掙紮踢踹,嘴裏更是胡亂叫罵著。


    在這種時候,她是真正現出了原形,罵出的話,更是汙濁難聽。


    裴長安本來還隻是製著她,聽到這話,那微眯的眸子,又瞪得渾圓!


    “閉嘴!”他低聲怒斥,不願讓路人聽到馬車裏的動靜看笑話。


    然而胡氏已然氣瘋了。


    她不光不住嘴,反而罵得更難聽了!


    她本生於鄉野,又長於那妓館,罵出的話,自然是極其的汙穢。


    裴長安聽得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麵前這個穢言滿口的女人,就是他一直寵愛著的花兒!


    “我讓你閉嘴!”他捂住了她的嘴,俯身壓住她,雙腿死死的抵住她的膝蓋。


    “你若再敢動一下,我會掐死你,你信不信?”


    “你掐死我吧!有種就掐死我啊!”胡氏嗚嗚亂叫著。


    她心想著,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若是這一局,她不能先發製人,把他製服鬥敗,那將來,她會越來越被動!


    然而,在她的掙紮間,那鎖喉的手,卻愈來愈緊。


    她打了個寒顫,吃驚的瞪著麵前的裴玥彤。


    裴玥彤一雙眼睛,赤紅如血,此時盛滿了滔天的怒意!


    “胡氏,本少爺,是慣壞你了嗎?”他咬牙道,“叫你如此的……不識好歹!”


    胡氏驚恐的瞪大雙眼。


    麵前這個人,真的是她熟悉的裴長安嗎?


    不!他不是!


    裴長安是個窩囊廢,是個沒用的廢物,是個軟皮蛋,不管遇到什麽事,隻會烏縮起來,從來不敢直麵!


    可麵前這個男人……


    胡氏感覺到那雙手越來越緊,而她鼻間的空氣,也越來越稀薄。


    與此同時,她的胸腔也越來越痛,像是被什麽重物,死死的擠壓在一處。


    下一瞬,她白眼一翻,暈厥過去。


    再醒來時,人已在裴府蘭心院的臥房中,眼前坐著裴長安,仍俯身趴在她的正上方,一雙赤紅的眸子,仍直勾勾的盯著她瞧。


    胡氏到這時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她瑟縮著,看著裴長安,眼淚狂湧而出。


    “安郎,我錯了!”她開口認錯,“我真的知錯了!”


    以前,隻要她掉一滴眼淚,裴長安就會心疼的要命。


    可這一次,她這般梨花帶雨,可憐巴巴,裴長安卻仍是連眼都沒有眨一下。


    他還是保持著方才那個姿勢,那個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她看,好像從她臉上,看出了什麽從未見過的稀奇的東西似的!


    胡氏提心吊膽,那嘴上卻仍是哀哀低訴著。


    “安郎,我太嫉妒了!我真的太嫉妒了!”


    “你一直跟我說,你隻喜歡我一個,你不喜歡少夫人……”


    “可是,可是今日……我看到你那樣,我真的瘋了!我嫉妒的快要發瘋發狂!”


    “我恨不能立時死去!我寧願立時死去,也不願失去你啊安郎!”


    “我跟你說的那些話,其實都是氣話!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離開你!從來都沒有!”


    “我怎麽能離開你?我離開你,我哪裏還能活得了?離開你,我便隻有去死了!”


    “我恨我自己!我真的好恨我自己!我恨我為什麽要那麽愛你,依戀你!我不想跟任何人分享你!”


    “可是,我錯了!我大錯特錯!我侍寵而驕,我卻忘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你是少夫人的!你本來也就不應該屬於我!”


    “我算什麽?我不過就是一個洗腳陪床的丫頭罷了!”


    “我能擁有你一丁點的垂憐,便已是三生有幸,更不用說,你得到你那麽多的愛憐,我該滿足的!”


    “可我卻因此變得愈發貪心,想要更多……”


    “我真是該死!我該死啊!”


    她說著,掄起手掌,對著自己的臉左右開弓,直打得啪啪作響。


    “夠了!”裴長安那眸中的血色,終於緩緩褪了去。


    他按住她的手,翻開身,擰開頭去,粗聲粗氣道:“你不要再鬧了!”


    胡氏這回很乖很聽話,裴長安不讓她鬧,她便再不敢出聲,便算是哭,也強自忍著,縮在那裏,隻是無聲淚流。


    那樣可憐的模樣,倒又激起裴長安的憐惜之心來。


    他輕歎一聲,扯了被子,蓋在她身上。


    “莫要著了涼!”他仍是粗聲粗氣的,可是,那眼神到底*了。


    胡氏鬆了口氣。


    到底,是又把他攥住了……


    沒了裴長安和胡氏,沈世安他們反倒更放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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