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即使他再不願意離開臨沭城,也不得不離開了。


    郊外,盛夏已去,初秋將至。幾片已經微微泛黃的枯葉,飄落在地麵上。


    遠處,馬踏泥土,擾了滿地的落葉,飛馳在路上。


    馬車之中坐著兩女一男。兩位女子相坐一側,男子在另一側,翹著二郎腿,側著身子看著窗外,嘴中偶爾吐出一兩句,模模糊糊的詩詞。


    裴玥彤對著他翻了個白眼:“又在鬼叫什麽?”


    “對呀!鬼叫什麽?”阿竹在一旁附和道,然後迅速的躲在了裴玥彤的身後。


    “裴兒這麽說可就不對了,我看著風景甚佳,偶有雅興,我那叫做賦詩好不好!”楚暮倒也不惱,仍舊得意洋洋的笑著。


    “是嗎?”裴玥彤訕笑道:“那我倒是想請教請教楚大才子方才所賦的詩是什麽了?”


    “咳咳!”楚暮做了一係列大幅度的動作,清了清嗓子:“秋天來了,來了!它就這樣的來了!”


    “裴姐姐說的沒錯,還真是鬼叫!”阿竹小聲的叨咕道。


    她不敢大聲,倒不是害怕楚暮那個不正經的家夥,主要是他老是戲弄她,她又是一個沒有任何靈力的凡人,怎麽都是要吃虧的。所以,索性,她也不自討苦吃。


    她聲音雖小,可是她卻忘記了楚暮不是普通人,這點聲音,楚暮早已經聽得一清二楚。


    楚暮停止“鬼叫”,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出來一本書,狠狠的拍在阿竹的小腦瓜子上:“輪到你這個小竹子取笑本公子了嗎?”


    “裴姐姐……”阿竹吃痛,抿著唇,可憐巴巴的望著裴玥彤,好一副令人生憐的姿態。


    裴玥彤打眼一看,突然發現阿竹好似比曾經出落的更加水靈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此時的阿竹滿臉的笑意,哪裏還像曾經的小雜役,倒像是一位養尊處優的小姐模樣。


    “不知道你都多大歲數了,還和阿竹斤斤計較,害不害臊!”裴玥彤寒眉立目的啜了楚暮一句。


    楚暮隻有自己暗自叨咕:“誰還不是個孩子了?”


    突然,風起雲湧,天空一下子暗了下來,隨著風波的震蕩,馬被驚厥的雙目抽動,馬車瞬間就有散落的趨勢。


    阿竹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心中恐懼的渾身發抖。


    “別怕!”裴玥彤將顫抖的阿竹摟緊,遮住了她的眼睛。


    楚暮臉上的笑意一僵,眼神漸漸變成淺綠色,以他自身為中心,馬車為半徑,散發出一股靈力,將整個馬車都置於一個保護罩中。


    可相對於馬車,馬就沒有這麽好運了,馬因內外界的壓力太大,竟然硬生生的被分裂成了兩半,馬血在空中迅速的消失,直至消亡。


    天空之中的暗沉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恢複,一片霧茫茫的暗在他們的周圍,與楚暮自身的靈力抗衡著。若是沒有楚暮的靈力,恐怕這個馬車早已經四分五裂了。


    “怎麽回事?”裴玥彤將阿竹摟的更緊,眉頭皺的生緊。


    楚暮搖頭,但臉上卻還是那副隨意的模樣:“不知道,應該是這個地方有一定的結界,我們誤闖了,就這樣僵持著唄!”


    “什麽樣的結界,靈力會如此駭人?”裴玥彤伸出雙手,剛要發力與楚暮共同抵擋。


    楚暮分出一絲靈力將裴玥彤打回去:“不是說過你近期不能再使用靈力嗎?”


    “可是你……”裴玥彤挑眉而起。


    許是靈力僵持的原因,他有些喘氣:“可是什麽可是,這點事,我解決就行,你可別忘了,本公子可是厲害的很。”


    說到這裏,他為了表示自己說的對,還特意騰出了一個手,擺出了一個“耶!”的手勢,可下一秒,馬車就大幅度的動了一下,他才連忙將靈力放穩。


    裴玥彤看到他這副模樣,哭笑不得的開口:“都什麽時候了,還沒個正行。”


    此話一出,像是誰能聽到她說話一般,天空奇異的變亮了,那股邪風也停止了。


    楚暮停手,沾沾自喜的開口:“怎麽樣,本公子厲害吧!”


    他語音剛落,馬車外麵便出現了一聲音:“裏麵的人可還安好?”


    裴玥彤與楚暮麵麵相覷,沒有移動分毫。


    在不知道外麵的人是敵是友的時候,他們不動為最好。


    外麵的人以為裏麵的人因這一場邪風嚇壞了,又道:“你們大可不必驚慌,這邪風已經停止了,你們已經安全了。”


    阿竹在裏麵有些缺氧,聽這聲音,便連忙掙脫裴玥彤,跑了出去。


    望著阿竹離去的身影,裴玥彤與楚暮也隻能走出去了。


    “你,你不就是那天在竹落樓那個黑漆漆的大人嗎?”阿竹驚訝的聲音傳了出來。


    裴玥彤連忙踱步而出,在看見甄千鴻的那一刻,忽然感覺阿竹對他的描述還真是形象,果然,他還是穿著那一身永遠都不換的黑色長袍。


    “少主與我還真是有緣啊!在這荒蕪的地方竟也還能碰麵。”裴玥彤嗤笑道。


    甄千鴻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模樣:“原來車中的人是你,若是知道,我便也就不用出手了。”


    “你……”裴玥彤一時噎在了原地。


    楚暮走了過來,嬉笑的打量起甄千鴻:“原來閣下就是雲閣少主啊!真是百聞不如見麵,果真是威嚴無比,威嚴無比……”


    甄千鴻根本沒有理會他,轉身便要走:“即是無事,便後會無期。”


    楚暮眼尖的看見了離他不遠處的有著一輛馬車,馬車的外貌雖不絢麗,但一看便不是俗物所製造,就連著那匹馬,也不是凡馬。


    “少主。”楚暮眼珠一轉,攔住了甄千鴻的去路,他連忙賠笑道:“不知道少主要去哪裏啊?”


    “與你何幹?”甄千鴻的聲音帶著無限的冷漠。


    楚暮也不惱,繼續問道:“堂堂雲閣少主,不會連去哪裏都不敢說吧!”


    如此顯而易見的激將法,又如此蔑視的眼光。


    甄千鴻嘴角添了一抹冷笑:“梁國,京城。”


    “那正好,我們也要去京城。”楚暮笑嘻嘻的湊到甄千鴻的麵前:“你看,少主,我們的馬因為這該死的風吹丟了,這荒郊野嶺的,也找不到合適的馬車,要不,您捎我們一起去京城?”


    甄千鴻端視起眼前這個鼓噪的人,聲音冰寒:“憑什麽?”


    楚暮撓了撓頭,他還真的想不出有什麽理由,一時間就停在了原地。


    “就憑那股邪風是由你而起,就該由你而負責。”裴玥彤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


    甄千鴻望著她,不語,仿佛很好奇她能說出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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