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紫伊不語,眼中隻是帶著些不加掩飾的笑意,有那麽一瞬間,離她不遠出的沐南檸竟然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不合時宜的詭譎。


    “從此以後,泰安公子便如同瘋魔了一般愛上了江紫伊,不惜散盡家財,隻為了博美人一笑。”沐南檸的眸中隱隱帶著些哀傷,亦或擔憂。


    裴玥彤眼神卻是沒有絲毫動搖,隻是冷淡道:“世間男子都愛皮相,我想你的泰安公子也並沒有幸免。既是如此,你又何苦執著。”


    “不。泰安公子不是這樣的人,他是被江紫伊迷惑了。”沐南檸緊緊地咬著嘴唇說道:“他不僅僅為了江紫伊散盡家財,更是因此身子一天一天的消瘦。我在竹落樓這些年大概也知道些事情,據說,隻要與她相處甚密的男子,最後無不落得悲慘至極的下場。”


    “竟會有這種的事情?”直到現在,裴玥彤才微微皺起眉頭:“所以,你想要更換容貌隻是為了讓泰安從江紫伊的身上的注意力分移開?”


    “所以,我求求姑娘一定要答應我。”沐南檸忙不迭的點頭,“噗通”的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裴玥彤下意識的想要扶她,她卻堅決的搖搖頭。


    最終,裴玥彤還是深深的歎了口氣:“阿醜,不,沐姑娘,你可知道更換容貌不僅僅是折壽就可以解決的。容貌由天生而定,若是後天強行改變,便是逆天而行,其反噬也不是你一個凡人所能承受的。”


    “我可以,真的,我可以。”沐南檸猛然的點頭,嘴角卻透露出一絲嘲諷:“我這一生,大多都在泥垢之中度過,這副可怖的皮囊已經讓我承受了一切的卑微與欺辱,剩下的,我又會懼怕什麽呢?”


    “好。”裴玥彤自知勸不動她,便應承了下來:“我要你二十年的壽命,剩下的,我也不知道你會發生什麽?”


    “阿醜多謝姑娘。”沐南檸激動無比。


    裴玥彤又道:“因為我從未為他人換過皮囊,所以也不知道,換皮之後會如何,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我必須隨你一起前行。”


    沐南檸連忙點點頭,傻傻的笑道。


    傍晚


    夜色加深,驀然之間已將緩了墨彩,空氣之中夾雜著強大的靈力,在漆黑之中隱隱若現。


    “鈞楓,既然來了,便且進來吧!”聲音之中帶些透過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栗。


    此話剛畢,方才還空曠的地麵上瞬間出現了一位男子,他穿著一身深灰色的緊身長衫,一縷折中的長發規規矩矩的束起來。眉宇之間帶些剛毅,但偏偏容貌之間卻帶些不應有的秀氣。如此結合在一起,卻不讓心生怪感。


    “少主,懼我的暗線所報,梁國京城,尚書,江大人一家慘遭刹落滅口,紛紛死狀淒慘,等我趕過去的時候,刹落已經不見人影,隻剩下滿地浮屍,就連死後的靈魂,也紛紛不見蹤影。”鈞楓的語氣慷鏘有力,但眉頭卻是皺的生緊。


    甄千鴻眼神冰冷,麵色一沉:“既然你來到了臨沭城,便是因為有了些蛛絲馬跡,而前來追尋的吧!”


    “是的。”鈞楓點頭:“雖然刹落逃的毫無蹤跡,但他的氣息卻在隱隱留下一些,我隨著氣息尋找,便來到了這裏。我記得少主來著臨沭城是為了尋物而來,如今可曾有所眉目了?”


    “未曾。”甄千鴻眸中漸漸透露出一絲失望之意,但一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又變成了那副冰冷的模樣。


    “既然來了,便一定要將刹落揪出來,此魔物作惡多端,一日不除,這世間便一日不得安寧。”甄千鴻語氣冰冷至極。


    此時,一蟲子飛了進來,此蟲周身漆黑,與這黑暗融為一體,如若不是甄千鴻的所有物,怕是所有人都發覺不了此蟲的存在。


    “靈椴蟲?”鈞楓在看到蟲子的那一刻,眉頭不禁皺起。


    甄千鴻朝向靈椴蟲的方向伸手,一陣青光閃起,便應聲而滅,消失的無影無蹤。


    甄千鴻立即沉下臉來:“竟有人敢明麵上動用靈力隨意改動皮囊,破壞這人與靈的規矩,我倒是想看看何人如此大膽?”


    “看來這小小的臨沭城卻是妖物遍出啊!此妖物不知少主在此,怕是要自認倒黴了。”鈞楓忍不住搖搖頭。


    靈椴蟲是生長在天地間的一直自帶靈力的蟲子,雖然沒有任何攻擊之力,卻可探知天下違紀之事,妖物作祟之事,一有異動,便會傳到雲閣之人的手中,可以說是雲閣的眼睛。


    方才的那隻靈椴蟲是甄千鴻養的專屬之蟲,比一般的靈椴蟲敏捷數倍,甚至可以告知妖物棲身之所,若是再養些年,怕是連妖物的容貌都會窺探的一清二楚。


    竹落樓


    煙花肆意,幾何吹風似流年,婉約佳人攜傾顏,紛紛姣姿示男客。


    花娘手中拿著一把團扇,滿臉帶著諂媚的笑容,偶有歇息,便也倚在花椅之上。


    突然,大門打開,遠方飄來了一陣陣香氣,一位女子踩著這滿地的柔軟毯子,漸漸駛來,隻見那女子身著一身紫色的長紗裙,渾身透著一種別有的妖豔氣息。


    一瞬間,滿場的賓客無不回頭,一個個紈絝子弟無不動心,熙熙攘攘的湊過去,想著一睹芳容。就連花娘也眼神一顫,這絕美的姑娘是何人?


    女子不禁黛眉輕掃,紅唇輕啟,嘴角似乎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之意。


    “姑娘是何人,來我這竹落樓可是有什麽事情?”花娘連忙走過去,笑意濃濃。


    “沐南檸。”沐南檸輕笑道:“我來這竹落樓想著尋找一個差事,不知大娘可否應承?”


    “沐南檸?”花娘不知道為什麽,心中隱隱約約總是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


    “大娘?”


    沐南檸的提醒一下子讓花娘從思緒之中走出來,連忙答應道:“姑娘生的這般美,我這竹落樓當然對姑娘的到來不甚歡迎了。”


    沐南檸嘴角不禁透出一絲嘲意:誰又能想到,一張皮囊竟然會平常對她百般欺辱的花娘變化如此之大。


    她在這竹落樓呆了這將近二十年的光陰,每天都誠誠懇懇的幹活,卻從來沒有得到一絲的尊重,可她帶上這副麵容之後,還什麽都沒有做,便已經受到萬人簇擁。


    這便是世俗,這便是人心。


    而她這一生所受的屈辱與欺淩不過是慘敗在這所謂的世俗之中,這所謂的人心之上。


    想到這裏,沐南檸嗤笑道:“那就麻煩大娘為我安排一間“沐棲”供我居住,並且我今後隻會在竹宣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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