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蛇腦子不清楚,把廖停雁帶到老板房間不小心看到了老板泡澡,差點翻車,讓廖停雁一度懷疑這個黑蛇同事是不是想借刀殺人,幹掉她這個新來的同事。


    但是經過幾日觀察,她得出判斷,這家夥的智力和從前室友養的狗狗大寶貝,隻在伯仲之間,職場傾軋這種擁有技術含量的事以它的智商很難完成,於是她單方麵原諒了它的黑車行為,仍然在它來討食的時候給它分點竹液。


    大家都知道,上班時候吃零食,是要和同事分享的。


    短短三日,廖停雁就熟悉了這門新的工作,同事好相處,老板經常不出現,工作對象雖然喜歡罵髒話喜歡吐火但很好解決,總的來說她沒什麽不滿意,唯一不滿意的就是上班的路途太艱辛,那二十多層樓梯爬的她欲生欲死。


    三天,廖停雁就受不住這樓梯了,隻好想了個解決辦法——她把自己的鋪蓋一卷搬到了二十二層,幹脆在中心塔生活,這樣就不用上樓下樓每天折騰。


    雖然她有點怕那個祖宗,但害怕這種情緒是可以克服和習慣的,勞累就不行了,這個克服不了。


    住進二十二層第一天,她還擔心師祖發怒,把自己貼在牆上當壁畫,結果對方壓根就沒管她。


    這天晚上是新月,廖停雁躺在床榻上看外麵一輪細細的月亮,幾乎完全隱沒的月亮在雲層裏顯得朦朧曖昧。


    她在這一層的一片角落給自己布置了個住的地方,采光通風都很棒,風景也好。從最開始的緊張,到現在已經能這樣放鬆地癱著,她對外麵的巨型鎖鏈無動於衷,還能在睡前賞月。可見人類的潛力是無限的,適應能力也是一流的。


    這個晚上沒有風,哪怕開著窗子,也能感覺到窗外撲進來的熱氣,廖停雁莫名有些心緒不寧,所以過了往日入睡的時間,她還癱在那發呆。


    “今天是新月。”不遠處那朵火焰突然開口說話,孩童的嗓音裏帶著一股興奮,“五百年來,三聖山見到的第一個新月。”


    從今天早上開始,火焰就一改往日滿口髒話威脅,變得沉默下來,廖停雁給它澆水,發現火苗比平日要小。現在,她被吸引了目光,發現火焰的火苗更加小了,如果用火焰大小來對比它的狀態,那它現在的狀態肯定是很差的,可它不僅沒害怕,反而聽著聲音很是期待。


    它期待什麽?


    廖停雁忽然感覺到一陣涼意,有寒冷的氣息從門外湧進來,隨即一個漆黑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隨著他的走動,剛才還讓廖停雁覺得燥熱的空氣頓時涼了下去。


    師祖這個時候怎麽會來這裏?


    廖停雁從放鬆的癱著變成了緊張地癱著,甚至不自覺屏息起來。走進來的司馬焦表情陰鬱而森然,鮮紅的嘴唇卻是往上勾著的。


    廖停雁其實之前看到過這祖宗在大半夜出現,就是從前大黑蛇去喝竹液把她吵醒的時候,她無意間往窗外看,看見過兩次司馬焦。那時他也是這樣一身漆黑,遊魂一樣獨自一人走在那片潔白的玉石之原上。他往三聖山下走,到了一定距離就停下腳步,望著遠方,禁錮中心塔的鎖鏈在他往山下走的時候會嘩嘩作響,然後過上片刻,他就會轉身走回來,隨著他走動而卷起的衣袍像是一片黑雲。


    此時的司馬焦,也有那種壓抑感。他直接走到了火焰之前,伸出手,摘取了那朵火焰。


    赤紅的火焰無聲無息,蔓延了他的全身,接著迅速融合進他的身體裏。


    廖停雁瞧著這個不同尋常的場麵,慢慢撈起之前踢在一邊的毯子,把自己蓋好。冷氣太充足了,現在還怪冷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動作,司馬焦猛地看向她。


    廖停雁:“……”看我裝死大法。


    司馬焦額上出現了一團紅色的火焰印記,融合了一團火焰,還是個氣質陰沉,仿佛抬手就要殺人的魔頭樣。廖停雁露出一雙眼睛看著他,不敢動。


    司馬焦抬起手。


    摘了孤零零還在水池裏的那朵花。


    廖停雁:“……”那朵暴躁火花一定會哭的,等等,那一潭碧水不會就是火花兄哭出來的眼淚吧。


    司馬焦拿著那朵紅蓮,走近了廖停雁,最後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榻上。


    廖停雁隻感覺那朵紅蓮在她臉上一拂,一股幽幽的清香鑽入鼻尖,令她瞬間神清氣爽精神百倍,仿佛喝了三箱紅牛。


    “知道這是什麽嗎?”


    坐在她榻上的司馬焦搖晃著那朵漂亮的紅蓮。


    廖停雁發現自己又中了這廝的真言buff,身不由己地老實回答:“紅色的蓮花。”


    司馬焦:“不對,這是奉山血凝花。”


    他又問:“你知道這東西有什麽用嗎?”


    廖停雁繼續有問必答:“知道,一片花瓣千年修為。”


    司馬焦隨意玩著手上的花,“對,一片花瓣千年修為。不過,如果沒有我的血一起服用,哪怕隻吃了一點點,都會炸成一片血花。”


    廖停雁冷汗下來了,感謝鹹魚的本性,這東西她放在那都沒敢用,要是用了,早就變成血花滿天飛了。


    司馬焦看著她,眼中有奇異的迷惑,他又問:“你想殺我嗎?”


    這個問題你好像以前問過的。難道我看起來那麽像殺人狂嗎?廖停雁癱在那發出鹹魚的聲音:“不想。”


    司馬焦忽然笑了出來,將手裏那一大朵紅蓮丟給了她:“給你了。”


    雖然是寶貝,但我他媽又不能用!廖停雁抓著那花,心中扼腕。這傻逼老板,給她一個箱子,又不給鑰匙,這不是逗她玩呢嗎。


    司馬焦一手托著下巴,忽然問她:“你是不是在心裏罵我?”


    廖停雁:“是啊。”


    啊啊啊啊真話buff殺我!


    司馬焦沒有抬手給她一掌,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坐在她旁邊就哈哈笑起來。


    今晚的老板好說話過頭了,廖停雁怕了,縮在毯子裏暗中觀察,戰戰兢兢問了句:“您……這是怎麽了?”


    司馬焦:“是不是覺得我今天很好說話?你猜我為什麽這麽好說話?”


    廖停雁發現真話buff沒了,她謹慎地思考片刻,試探著問:“因為我快死了?”除此之外,她不做他想。


    司馬焦詭異的一笑:“你猜對了,真是聰明。”


    廖停雁:“……”哦呼。


    司馬焦忽然抬起一隻手,向空中一揮。呼呼風聲裏,虛空中有人悶哼一聲,不隻是一個人,聽聲音仿佛有好幾個。


    廖停雁見到幾個婀娜的身影憑空出現,落在殿中另一側。她們的麵容廖停雁都有一點印象,好像是百人女團裏的。這幾位姐妹這麽彪的嗎,她還在祖宗的陰影下瑟瑟發抖的時候,她們已經不服就幹了。


    雖然現在好像是被幹了。司馬焦都坐在廖停雁鋪了軟墊的榻上沒動彈,隻揮了揮手而已,那幾人就狼狽退後,目中閃爍著驚愕畏懼的神色。


    “怎麽會,不是說他這個時候是最虛弱的嗎!”一個年輕的姑娘忍不住說。


    “不要後退,上!”領頭的妹子帶著視死如歸的氣勢衝上來。跟在她身後的三人對視一眼,也堅定了眼神,拔出靈劍。


    在廖停雁看來,這場麵並不緊張,因為旁邊坐著的這祖宗甚至還有些神遊天外,頗無聊的拈著她的毯子搓手指。廖停雁隻眨了下眼,那些氣勢淩厲的妹子們就全部撞在了一側堅硬的柱子上,吐了好幾灘血。


    廖停雁用手裏的紅蓮花默默蓋住了眼睛。


    她聽到司馬焦說:“我在這裏被困五百年,修為被壓製,日日遭受折磨,如今這第一個新月夜,就是我最虛弱的時候,再不出來動手,過了今夜,就沒有機會了。”


    第一次看到人自動爆出弱點要人來殺的,廖停雁覺得這祖宗要麽真的腦子有問題,要麽就是這麽囂張欠殺。就在她暗自嘀咕的時候,猛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氣,憑空逼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師叔,得罪了。”虛空中現出一個白衣女子,她狀似恭敬地對司馬焦一禮。


    廖停雁見過這女子,好像也是百人女團其中一個,她記得這女子也是不怎麽起眼,進來的時候輩分不高。可她現在聽著人家喊師祖叫師叔,就明白這位白衣姐姐輩分真的很高,竟然是和掌門一輩。與掌門同輩的角色,修為怎麽也該到合體以上,這樣的超級能人竟然隱藏身份扮成一個小弟子混進來?


    好像還是為了殺師祖司馬焦的,這集團情況真的複雜。


    “雖然師叔是庚辰仙府命脈,但師叔殺我師父,此仇我不能不報,待殺了師叔,我再去與掌門請罪。”這位大佬說著,同時殺招陡現。


    說好的在這裏無法動用靈力呢,那你們還打的這麽誇張!廖停雁因為和司馬焦靠太近被迫承受了壓力,無辜卷入戰場,心裏非常奔潰。


    司馬焦揮袖,看不見的風驟然從平地而生,飛旋卷起,將刺來的千萬利劍攪碎,又將無數碎片射向四麵八方。


    那姐姐一擊不中,眼中反而生出亮光,喜道:“果然你修為已經大損!”


    下手遂更加重,可司馬焦隻是坐在那裏一下一下地抵擋她的攻擊,始終是那一張似笑非笑,又有些陰鬱厭世的表情。廖停雁全程安靜如雞,連六六六都不敢喊。


    “噗——”


    白衣女子倒飛出去,想是傷重了,再也爬不起來。在她們這個修為,可以呼風喚雨,移山填海,但是在這裏,在這個特殊的地方,她受製許多。和她比起來,司馬焦隻會受製更多,然而這樣她還是連近身都不能。倒在一側口吐鮮血的白衣女子表情淒然憤恨,滿懷不甘。


    “你……其實根本沒有元氣大傷,也沒有受到新月影響,你是故意,故意引我們這些人動手的。”白衣女子聲音沙啞道,“我還以為,你沒有發現我們,現在看來,你早就知道,你是故意的。可憐我,為人當了馬前卒。”


    “你錯了,我確實元氣大傷,今日是我最虛弱的一日,想要殺我,確實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隻是……”司馬焦一笑:“就算我虛弱至此,你們對我來說還是太弱了。”


    廖停雁:祖宗,老板,您說這種酷炫台詞的時候嘴角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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