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深一淺的氣息打在脖頸上,景修然隻覺得癢癢的,他不由的挺直了身體,喉間有些幹涸,“你去了葉家。”


    宴斂挑著景修然的發帶,扭過頭正對上一隻紅潤的耳朵,他想了想,往上麵吹了一口氣,然後舔了一口,含糊著說道:“嗯!”


    等他做完這些,宴斂一愣,他竟一點都不覺得別扭,仿佛是演練過千百遍似的,一點也不像隻見過幾麵的人。然而他卻有種合該是這樣的直覺。不過回過頭來一想也對,起碼在景修然的世界裏,兩人本就是合心合德的戀人。這麽一想,宴斂更加放寬了心態,他摟著景修然,心底不由有些竊喜,你看,就這麽簡單,他便算得上是——美人在懷了!


    景修然卻身體一僵!然後就發現自己的雙手被一隻溫潤的大手握住。


    “怎麽這麽涼?”宴斂握著這雙冰涼的手,指節分明,光滑修長,隻有指尖上附有一層薄繭。他盯著越發緋紅的耳垂,“出來很久了?”


    “嗯,剛出來不久。”景修然回過神來,輕聲說道。這倒是真的,他剛剛下朝。


    又聽見他繼續說道:“我去了葉家,他們家——哎!”


    宴斂突然不知道怎麽開口才好,對於景修然而言,葉家這群人該是他的心頭大患才對。但不可否認的是,葉家,葉長尚,於宴斂而言,他隻覺得這群人是可敬的也是可憐的。宴斂想了很多,他對於這群人的忠義,震驚也好,感動也好。他不是前身,他是宴斂,從他踏進葉家的大門開始,他卻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與這些人之間割舍不掉的牽絆。


    “他們家,的確是忠孝禮義之家。”景修然緩聲說道。若是他也有像葉家這樣的忠臣幫村,何愁不能開創一個大揚盛世。


    “你放心,我不會把他們怎麽樣的。”前世,葉家痛恨宴斂不爭不搶,碌碌無為。到了後來,宴斂連葉家的大門都入不得,可是宴斂身死,包括葉長尚在內十幾個老家夥全部自盡殉節了。景修然何嚐不知他們打心底效忠的是崇光皇帝,是徳懿太子,宴斂在他們心中不過隻是一種精神寄托,但是他們對宴斂倒真的是掏小酢蹺。


    “嗯?”宴斂站直了身體,略有些驚訝。


    景修然挑了挑眉,將手從宴斂的掌心抽了出來,硬生生轉了話題,“嗯,我餓了。”


    其實他想說,等再過些時日,我把你拘到我身邊去,諒這些家夥也不敢胡來,熬死了這些老頭子,剩下的小一輩,威逼利誘也好,刀劍相加也好,不出幾年,他們就再也翻騰不起來了。他還年輕的很,有的是大把的時間和這些老家夥周旋。至於宋謹,他最愛的就是釜底抽薪,宋謹和那宴放還有些用處,他不急,他不急。


    “哎!”宴斂一愣,景修然不說,他也就不問。隨後問道:“嗯,去哪兒吃?”他摸了摸自己的袖兜,想想自己今天有沒有帶銀錢出來。


    景修然抿嘴一笑,拉著宴斂,往店鋪裏頭走去,宴斂這才回過神來打探四周,卻原來是個布店。掀開門簾子,入了後院的正堂,桌子上早已經擺好了飯菜,四周空無一人。


    怎麽說?大概是有這麽個心愛的人陪自己一起,這吃飯的心態也就不同了。明明他在葉府已經用過飯的,可是麵對景修然夾到他碗裏的菜,宴斂還是愉悅的一點點填了進去。菜色都是他喜歡的,那道鬆子豬耳,和他家裏的廚娘的手藝一模一樣。


    吃了飯,兩人就這麽幹坐著,宴斂傻兮兮的看著對方,忽而就不知道怎麽說話了。他正想著該如何挑起話題才好,又聽得景修然說道:“我累了,去歇會兒!”


    宴斂一頓,景修然已經起了身往臥房去了。他幹看著桌麵上有些狼藉的碗筷,想了想,驀地站起了身,踩著暈乎乎的步子,跟著景修然進了臥室。


    看著床上麵拱起來的一團,宴斂徑直去了外衫,掀開被子一角,快速的鑽了進去,將人摟進懷裏,他的腳緊貼著景修然的腳,不同於他冰涼的手掌,那是熱的,暖到了宴斂的心底。他咧著嘴,握住景修然的手,數著自己的心跳,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我也累了,嗯!”


    “嗯——”耳朵裏傳來景修然悠揚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意。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約莫是懷裏的人太暖和,宴斂整個人都暖洋洋的,心跳數著數著就真的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懷裏空蕩蕩的,也不知走了多久。宴斂穿上了衣衫,桌子上的碗碟已經撤下去了。店鋪的櫃台前也有了人,見著宴斂出來,恭恭敬敬的打了個千,並不說話。


    宴斂不在意,揮了揮手,便回了家。房間裏已經掌了燈,宴仁亮正捧著書本讀書呢!見著宴斂進來,宴攸給宴斂端上來一碗酒釀元宵,隻說道:“這是杜大娘(廚娘)新弄出來的玩意兒,想來大兄應該是喜歡的。”


    宴斂摸了摸肚子,倒的確是有些餓了。接過來,拿起勺子便往嘴裏送了一口,當即便是點了點頭,不錯,桂花香甜,圓子軟糯,酒香四溢,清甜爽口,很合他的胃口。


    宴仁亮放下手中的書,看宴斂吃的香甜,吸了吸鼻子,說道:“我說今兒個怎麽吃飯吃的這麽早,感情有玄機在這裏麵呢?我說,老二啊!我好歹也是交過夥食費的,不給我來一碗嗎?”他管宴攸叫老二,宴敘叫老三。


    宴攸鼻中輕哼,理都沒理他。


    宴斂抬起頭,什麽夥食費?


    宴仁亮摸了摸下巴上三三兩兩的胡須,他上癮了,“怎麽,宴兄還不知道?”邊說著,宴仁亮指了指他腰間的荷包。


    宴斂不明白宴仁亮說的是什麽,他順著宴仁亮的眼光,將葉長尚給他的那個紫色的荷包扒開,然後捏出一張花花綠綠的紙,那上麵寫著一萬兩幾個大字。


    宴斂恍然大悟,他總算是明白葉長尚那句見麵禮,隻管花用,若是不夠,他再給是什麽意思了。


    然後他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大大小小五六個今天上午收到的荷包。


    哦~他今兒個不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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