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紛紛擾擾了十幾日,內閣一事終是塵埃落定了。因著這事,京城又誕生了幾門新貴。這場長達兩個月的朝堂博弈,最大的贏家自然是今上無疑。隻一點,今上議定的內閣人選之中有兩人乃是葉姓子弟,另有兩人也是太傅葉長啟的嫡傳弟子。


    內閣新立,暫設大學士四,學士八。葉家竟一下子出了四個閣臣,著實是令朝野上下一片嘩然。


    四大臣雖各為其主,各有考量,但是麵對孝熙皇帝的咄咄相逼,無論如何起碼明麵上是抱成一團,一致對外的。如今,包括國戚孔家在內的三大臣在今上的刀鋒下不得已暫時敗退了下來,葉家卻異軍突起,在內閣之中占據顯著位置,若是說裏麵沒有什麽彎彎繞繞,必是沒人會相信。最大的可能便是那葉家暗地裏怕是早早的就投效了孝熙帝了。


    眾人皆以為這是葉家打的一手好牌,狠狠的坑了一把三大臣不說,還給自己撈到了足夠的好處,如此算計,直教人目瞪口呆。可事實如何,葉家隻能冷笑不語。他家姑且可以算作是老世家的人,隻是與那老世家一脈的領頭人——鎮國公府,雖同屬於輔政大臣,算得上是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但絕對是老死不相往來,乃至於相看兩厭。


    鎮國公府看不上葉家當年舉族投了昭武皇帝,葉家看不上宋從義扯著前朝大義的旗子,給自己撈夠了好處不說,偏偏還做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態。


    如今,孝熙皇帝倒是玩得一手好棋,四個閣臣的位置,便將最為勢弱的葉家推到了三大臣的對立麵。孝熙帝想要的不就是四大臣不和嗎?或許還想要趁著這場混亂,將葉家納入帝黨的陣營。這樣粗淺的道理,葉長啟都能弄明白,難道宋從義會不明白?他就等著看葉家的笑話呢?


    不僅如此,葉長啟敢肯定,這些天以來,他葉家人在朝堂之上遭遇的絆子怕是有一半是他宋從義在背後使喚的。七十歲的人了,不老老實實的等死,偏偏還要出來蹦躂。如今更是荒謬的很,居然遣了自己的大管家到葉府來教訓他。真是好大的臉麵!


    葉長啟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挺直著背,麵無表情的說著忠孝仁義,禮義廉恥……


    葉長啟冷冷一笑,不過就是想趁著這次機會好好的奚落奚落他葉家罷了。一介武夫,要和他葉家說忠孝禮義,嗬!


    他葉家這都讓人欺辱上門來了,還真當他葉家是好捏的軟柿子呢!


    “……我家公爺說,葉家四十年前投敵一事,本就折了葉家的風骨。然今日葉家的所作所為,和當年之事有何不同,老大人是想要將葉家的名聲徹徹底底的毀了嗎——”


    葉長啟一掌拍在桌子上,麵上卻依舊是溫和的很,慢吞吞的說道:“我葉家的事何時輪得到鎮國公府來管,你們老公爺平日裏耀武耀威慣了,可我葉家,不吃這一套!他宋從義七老八十了,不待在家裏詒弄子孫,竟有閑情來管我家的事——”


    “老大人說的什麽話?鎮國公府雖說與葉家不怎麽來往,可畢竟同朝為臣,我家老公爺也是為葉家著想——”那人麵不改色的說道。


    “哦,原來老公爺還知道我們是同朝為臣啊!我還以為隻有我家領著戶部的俸祿呢!”葉長啟冷笑著說道。宋從義一口一個投敵,說的他家仿佛就多高尚一般,還不是一樣做著這孝熙皇帝的官。


    那人頓時也不說話了,葉長啟捋了捋胡須,嗤笑一聲。皇帝想利用他葉家離間四大臣,宋從義想看他家的笑話,他葉家既然做了這台麵上的戲子,這唱的什麽戲,可就由不得旁人來做主了。


    他隻管挑明了說:“鎮國公府家大業大,自然不在意輔政大臣的位置。老公爺的好手段,借著機會如此打壓葉家,我們葉家見教了。可是我葉家也不是任人欺辱的。老公爺如今送了這麽一大份禮給葉家,我葉長啟若是不還回去,豈不是讓旁人白白看了葉氏的笑話?”


    鎮國公府不比魏王和孔家,他家勢力強盛,便是沒有輔政大臣這一名頭給鎮國公府添磚加瓦,他家的地位也是不能夠輕易動搖的。所以,宋從義才這般的無所顧忌。


    “大人這話說的——”那人雖是這般說道,但語氣裏可沒有半分的畏懼,大抵在他眼底,葉家不過是隻病貓罷了,嘴上威風幾句又如何,難不曾還真能拿鎮國公府如何


    葉長啟捋著胡須,但笑不語。他可是給宋從義準備了一份大禮呢?隻等著讓宋從義好好高興高興才好。


    ……………………


    十一月中旬,一行別樣的馬車隊出現在京城右安門外的大道上。二十來輛馬車,並著四周五六十餘匹高頭大馬,光亮的鬃毛,細長有力的腿,大眼寬蹄,直把路人看的眼珠子都快瞪直了。


    這般上好的馬匹,一匹起碼二百兩往上。而且往往還是有價無市,即便是在京城也是少見的,現在居然一下子拉出來這麽多。


    大揚朝雖也有自己的馬場,但養出來的馬匹都是些劣等的矮馬,民用倒還過得去,若是用來武裝軍隊卻是差得遠了。這些矮馬無論是腳力還是速度都遠遠比不上草原上的駿馬。可是草原上的駿馬哪是那麽容易得的,那裏盤踞著彪悍的瓦刺人,再遠了還有韃靼人,兀哈良人……那裏是韃子的跑馬場。


    冷兵器時代,戰馬的優良與否,決定了一個國家軍事實力的薄弱。便以唐朝為例。


    隋末年間,天下大亂,有胡族血統的漢族勢力李氏家族順勢崛起,是為李唐。而李唐能從群雄中脫穎而出,一方麵是因為李家的軍隊之中大多數將領擁有胡蕃血統,這些人尤其善於率領騎兵作戰。另一個重要方麵則是李唐向突厥稱臣,從而獲得軍事援助尤其是騎兵和馬匹的援助。因著這些,李唐才有了逐鹿天下的強大實力。


    大揚朝也曾有自己優良的馬場,那裏叫做北光城。四十年前,那裏每年出產上萬匹軍馬,撐起了整個大揚朝的脊梁。四十年中,北光城曆來都是瓦刺入侵的第一道防線,大揚朝安穩四十年,北光城死死抵禦了瓦刺四十年,那裏是大揚朝最堅固所在,那裏也是朝野上下最忌諱所在。


    “北光城……”忽而有人大聲驚呼。一旁的路人順著那人的手指看過去,隻看見打頭的馬車右上角懸著一枚木牌,北光城三個大字在冬日裏平和的陽光下卻顯得格外刺眼。


    卻沒想到,四十年後,竟有北光城的車馬出現在京城。


    “莫非是北光城士子……”人群之中當即有人低聲說道。自昭武皇帝之後,北光城雖名義上仍屬於朝廷,私下裏的貿易往來也並未禁止。他們奉行的依舊是崇光朝的舊製,三年一次的鄉試也從沒有斷過,誕生的舉子不知凡幾。可是四十年來北光城士子從未踏出過北光城門一步,更遑論到京城來參加會試。他們堂而皇之的把昭武皇帝罵做偽帝,而昭武皇帝則稱北光城人為前朝逆賊。


    昭武一脈曆來都是將北光城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偏偏又拔不得,奈不何。一方麵北光城是前朝遺民,賊心不死,另一方麵朝廷卻還要靠著北光城抵禦瓦刺。如今孝熙皇帝一道聖旨,召北光城士子入京參加會試。


    看起來倒像是今上有心緩和兩方關係,所以先行試探了一番。眾人都等著看孝熙帝的笑話呢?若是北光城那麽容易被招攬,就不會一拖就是四十年了。


    可偏偏北光城還真就來了人!


    京城本就不太平的局麵頓時更加的暗潮洶湧。


    右安門外,早早就候著一路人馬,扯著的正是鎮國公府的大旗,打頭的便是鎮國公府的管家徐明遠,一身綾羅,他伺候了老公爺三十多年,在老公爺麵前算是比較體麵的人物。


    路人遠遠的圍在一旁。隻不知藏了多少旁人家的探子在裏麵。也就隻有鎮國公府敢明目張膽地來迎接這些北光城人。


    打頭的馬車上,車夫長鞭一摔,車軲轆吱呀兩聲,便在徐明遠等人不遠處停下了。


    那車夫一個翻身下了馬車,撩開簾子,隻看見一個年輕的男子彎腰出來,踩著腳踏下了車。他著一身淡色儒服,頭上戴著玉冠,腰上並無其他配飾,隻懸著一柄長劍。


    徐明遠上前微微拱手,樂嗬嗬的說道:“可是齊廷和齊公子?”


    那人左手扶在長劍上,略一頷首:“正是齊某。”


    “小的徐明遠,奉老公爺之命,前來迎公子等入國公府暫住。”這是老公爺早早和北光城那邊約好的。


    “善,帶路吧!”說完這些,齊廷和便轉身上了一旁仆從牽過來的馬。


    齊廷和說的精簡,落在徐明遠耳朵裏總覺得不是那麽一回事,鎮國公府也算得上是大揚朝數一數二的門第,他作為國公府的大管家,平日裏哪曾受到過這樣的冷待。可他也是個明事理的,知道齊廷和等人是老公爺的貴客。隻得壓下心中的不暢,跟著齊廷和上了馬。


    車輛一路穿街過巷,齊廷和騎在馬上打量著這與北光城截然不同的繁華。


    徐明遠看齊廷和看的仔細,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自豪感,大抵在他看來北光城不過是個邊塞小城,荒涼之地,哪有京城繁華。瞧著齊廷和那一身,大家公子竟是連自己也不如。他心底暗喜,腰杆子挺直了不少。


    他開始給齊廷和介紹京城的風土人情,甭管齊廷和搭不搭理,他依舊開懷暢談,哪裏哪裏熱鬧,哪裏哪裏住什麽人。哪裏哪裏去不得。等到了內城他又說,


    這是長寧街,住的都是小官小戶,那邊是柳樹巷,門第稍微高一些,不過也好不到哪兒去。那邊是興榮街,裏麵住的基本上都是勳貴世家。不過國公府與這些人都不同,國公府獨占一條街,那裏就叫國公街……


    話說完了,也就到了國公府了。


    徐明遠頗有些意興闌珊,他下了馬,對依舊騎在馬上的齊廷和說:“齊公子,咱們到了。”


    齊廷和端坐在馬上,一言不發,他看著這金藍色鑲邊的大匾,紅色的朱漆大門,門房外有一長溜的長凳,那裏坐滿了遞拜帖等著主家召見的人。


    “齊公子,齊公子……”看著齊廷和一言不發的模樣,徐明遠加大了音量又叫喚了兩聲。


    “這國公府雖好,看來賢侄不大喜愛。我葉府倒是個好去處,不知賢侄以為如何?”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立時打斷了徐明遠的話。


    徐明遠回過頭來,正好看見葉喚從轎子裏出來。


    “我父親說,齊家雖然推了葉家,接了老公爺的邀請。但料想賢侄到了京城後怕是會後悔,所以早早就備好了客房等著賢侄呢!不知,賢侄意下如何?”


    “哦,對了,賢侄大抵是沒有見過我。我名葉喚,家父上長下啟。”葉喚笑嗬嗬的說道。


    徐明遠當即一愣,哪裏能想到葉喚居然上門來搶人。不對,按照葉喚的意思,這葉家竟和北光城有所往來?按理來說葉家當年舉族投了昭武皇帝,該是和北光城三世家老死不相往來才對,怎麽會這樣?他腦中頓時一片混亂。


    那齊廷和卻是翻身下了馬,躬身一拜:“原來是世伯,小侄廷和,見過世伯。”


    葉喚拉起齊廷和的手:“賢侄不必多禮,來來來,我帶你去葉家,我家還住在柳樹巷。當年你家走了,一應家產都充了公。父親原本是向把你家祖宅買下來的。可是後來不知道怎麽的被老公爺看上了,我家爭搶不過,隻能看著它並進了國公府,真真是……唉!!”


    這一聲長歎打蒙了徐明遠,直到人走遠了,他才回過神來,一旁的小廝戰戰兢兢地問道:“徐管家,咱們要把人追回來嗎?”


    “追什麽追?快快,回府!”他心裏慌亂的很,恨不得馬上把這些消息告訴老公爺才是。


    宋從義一把將自己最喜愛的茶壺給摔在了地上,他氣的頭昏眼花。萬萬沒想到在他家門口,北光城的人被葉家截了胡。


    事情都擺在桌麵上了,他宋從義也不是個傻的,哪還能不知道這葉家葫蘆裏究竟買的什麽藥。他葉家藏藏捏捏了那麽久,感情人家暗地裏早就和北光城的人搭上了。不,或許人家當年舉族投了昭武皇帝就是整個的一個謀略。


    原來他宋從義才是被蒙在鼓裏的哪一個。虧得他這麽多年來都以投敵的事諷刺葉家,說不得人家暗地裏是如何的嘲諷他呢?


    宋從義心底越發不是滋味。他笑的苦澀,這麽多年來苦心竭力維持著老世家一脈的勢力,為的不就是給崇光皇帝遺脈留下足夠的勢力,有朝一日恢複崇光正統嗎?可事到如今,葉家這般重要的事情,他家竟然被隱瞞了四十年。豈可知他們還隱瞞了他多少事情。宋從義抓起手邊的杯子又想要砸下去。


    “父親稍安勿躁……”宋環宇看著來來回回轉圈,時刻也不消停的宋從義,沉了沉氣,說道。


    “唉!”被宋環宇這麽一打斷,宋從義歎了口氣,終是將手中的茶杯放了下來。


    “聽著那葉喚的意思,難不曾咱家真的占了齊家的府邸?”宋環宇遲疑地說道。


    說道這裏,宋從義老臉一紅,話在嘴裏溜了幾圈才說出來:“當年我不過是看著葉家要爭那座宅子,隻想著哪能讓他們如願以償,所以幹脆自個兒掏錢買了下來。後來,時間一長,我也就把這件事情忘了。等再想起來的時候,咱家擴建,已經把葉家的祖宅擴進去了。瑾兒現在住的峒毅堂,就是他家的原址!”


    “這樣說來,還真是咱家的過錯了。”宋環宇沉聲說道。


    “這……”


    “咱家立的是前朝大義的旗子,可是如今父親你看,國公府如今權勢滔天,可是風光太盛,免不得到最後礙了其他人的眼。咱家的府邸,咱家的勢力,咱家的人,也難怪北光城的人要和葉家一起瞞著咱們了。咱家過了……”


    宋從義一直暗地裏援助北光城各種他們那裏短缺的日常用品。米糧,鹽鐵,棉花……反過來,國公府手中掌握的三萬精騎裏,約有一半馬匹來自北光城。


    等到他們回過頭來,鎮國公府不知不覺竟然已經成為了一株遮天大樹。二十萬兵馬在手,權柄在握,若是宋從義有什麽不軌之心,用句不好的話來形容,那便是一腔心血全部喂了狗了。也難怪人家北光城和葉家這樣防備著宋從義。


    “父親!你該是高興才對。葉家浮了出來,起碼說明咱們這邊的勢力越來越大,將來成事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宋環宇反而恭恭敬敬的說道。


    “唉!也是,可我心底總不是那麽個滋味,在他們眼底,我宋從義會是那起子謀逆背信之徒嗎?”宋從義心底也是有苦難言,宋家發展到今天,光是他名下的子子孫孫就有上百口人,五代同堂。他家的底子的確也不怎麽幹淨,要不然哪有那麽多的米糧來養活家裏的大大小小,娶妻要聘禮,嫁人要嫁妝,鎮國公府雖然表麵上風光,可是要維持這份風光又是何等的艱難。


    “父親苦心狐詣這麽多年,忠心天地可鑒。”宋環宇斬釘截鐵地說道。


    “可是我老了,我宋從義縱橫疆場幾十年,如今也隻剩下一把老骨頭了。他們的擔心沒錯,便是我死了,鎮國公府的勢力也還在,若是後繼之人心中不軌……”宋從義聲音頓時一低。


    宋環宇斂然,他知道宋從義說的是誰。正是他的大侄子宋謹,宋謹才能卓著,隻可惜他的心和宋從義他們的心不在一條道上。可他偏偏是個有能力的,心氣衝天,暗地裏手腳不少,宋家的權柄若是交到他手裏,這天下怕是要亂上一回。這是宋從義最不願意見到的。


    “若你是長子那該多好!”宋從義歎聲說道。宋環宇是他的嫡幼子,雖說也是嫡子,可誰讓宋謹是嫡長孫,他占著大義。宋從義欣賞宋謹殺伐果斷的脾性,那最像他,便是宋從義暗地裏打壓宋謹,那孩子也能夠憑借一己之力靠著實打實的軍功混到正四品的將軍。可要說到繼承人,他心底最想要的還是宋環宇。


    宋環宇卻是一笑,他說:“父親,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嗯!什麽事?”宋從義問道。


    “按理來說,那葉家竟然藏了這麽多年,為何突然之間冒了出來,如今就連北光城的人也摻了一腳,來的可是齊家這一代的領頭人物……”齊家算的上是北光城四大家之首。


    “你是說……那位出來了?”宋從義猛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恐怕是的。這麽多年以來,殿下一直是由老大人在撫養。為了提防偽帝的勢力,老大人一直是單方麵與北光城聯係,再由齊家通知我等,太孫殿下年少體弱,不及而立便病逝了。若是我沒有猜錯,如今這位應該尚未及冠才是。”宋環宇細細說道,便是猜出了個七七八八。卻毫不提及他們又被北光城和宋家蒙在鼓裏的事實。


    “那便是了,接下來隻要等著看齊廷和接觸過什麽人,應該就可以把殿下順藤摸瓜地找出來了。”就算北光城和葉家什麽都不說,可他們自然有的是手段把人找出來。


    “隻是那齊廷和……”宋環宇遲疑的說道。畢竟是他家做的錯事。


    “不管他,這事是咱家不對,可他若是眼底還有大局,今兒個他給我落了這麽大的麵子,過幾日也該上門來拜見。”宋從義也不生氣了,他高興,等了這麽多年,總算是等到了這一天。雖然他知道今天這事一出,明天坊間就該傳出什麽不利於流言蜚語了。畢竟北光城的人到了鎮國公府的大門口,卻轉身去了葉家,葉家是要洗白了,他鎮國公府的名聲怕是要髒上幾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第一佞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甲子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甲子亥並收藏第一佞臣最新章節